五月伊始,世界是一派靈動的青綠,陽光明媚清澈,所以田彩冰的孩子也迫不及待地的想要來這個美麗的世界看看。
其實是因爲情緒影響,而使田彩冰的預產期提前,在醫院掙扎了十幾個小時後,她終於順產下一名健康漂亮女嬰。當孩子渾身黏黏糊糊的靠在她裸露的胸前時,她的心情已不是可以用激動來形容的了。
孩子的到來,沒有給成家帶來喜悅,想着要孫子的成家長輩,看了眼孫女後就走了。
因爲是順產,三天後田彩冰就出院回家了。本來就不指望婆婆能夠照顧自己月子的田彩冰,叫來了自己的媽媽。出院那天,成卓因爲工作忙,沒有來接她,是她父母打車將她接回家的。成卓的冷漠,讓她心灰意冷到崩潰。因爲她是順產,根本無法走樓梯,所以凡是經過樓階時,都是她爸爸揹着她,這一點讓她非常感動。
成卓給女兒取名:成子旦。這一點讓田彩冰很不滿,這晚睡覺時,她對躺一邊的成卓說:“成子彈?女孩子叫這名字太難聽了,變成子彈?”
成卓不高興了,說:“難道姓成,孩子取什麼名字就要成什麼?真是沒有辦法溝通。”
“反正是女兒,你們家不喜歡,不如跟着我姓田好了。”
“不行。孩子必須姓成,不然我爸媽以後更沒有好臉色看。”成卓實話實說。
“你爸媽就想要孫子,都什麼年代了,虧你們家還是高級知識分子,還有封建殘餘思想。”田彩冰想起冷漠的婆婆公公就冒火。
“老人家都這樣嘛,你就多體諒下唄,幹嘛這麼大火氣。”
“我就是有火,我估計我要死在月子裡了,被你們家活活氣死的。我出院那天,你都不去接我,我爸那麼大年紀了,揹着我回來。我真後悔嫁給你。你太沒有責任心了,生了女兒又怎樣,生了女兒就沒有地位了?你媽媽不一樣是女人嗎?不如咱們乾脆離婚吧。”氣頭上的田彩冰突然蹦出了離婚的話,因爲她心裡一直這麼想的,所以就脫口而出了。
聽到田彩冰這樣說,成卓愣住了,說:“你看你說啥呢,好了,好好休息,你現在坐月子,我不想和你吵。人家都是產後抑鬱症,現在你是產後暴躁症。算了,不說了,睡覺,明天我還要上班。”
“我早就想離婚了,只是爲了孩子才忍到現在,心想生了兒子,你應該會對我好點,可是偏偏生了個女兒,你對我還真的冷漠至極。想起來就心寒,女兒難道不就是你的孩子嗎。女兒和兒子到底有什麼區別呢,不都是人嗎,真是不懂。”田彩冰一邊抹眼淚一邊說。
“好了,你就別哭了,小心落下病根,別怪我沒有提醒你。”成卓見田彩冰哭了,手足無措的說。
“反正都要死了,管他什麼病根不病根的,我明天就回我自己家去,我們分居。”田彩冰斬釘截鐵的說。
“你這個瘋女人,別說話了,睡覺,睡覺。”他好心的給她蓋被子,卻被田彩冰一把打開。
“我想了很久了,想了兩個月了,已經想明白了。如果你離婚,我是不會爲難你的,所以我要離婚,你也不要爲難我了。咱們各自成全對方的自由生活吧。”
田彩冰無奈的口氣說道。
“你到底怎麼了,大半夜的不睡覺,說些奇奇怪怪的話做什麼?”成卓說着坐了起來,此刻他真想搬着枕頭去沙發上睡覺,但是想着田彩冰父母在,他不敢輕舉妄動,怕田彩冰追到客廳裡吵。
“我根本不想跟你吵,沒有那個力氣。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談談,只是我的語氣重了些吧,你以爲我真的沒有脾氣,以爲我真的是林黛玉一樣有氣沒力的?”田彩冰平常對他說話都是很斯文和溫柔的,這晚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性情大變,變得焦躁蠻橫了。
“不想吵,就睡覺,我也不想吵。”成卓說着又躺下。
“我還有話說。”田彩冰壓低了嗓門嚴肅的說。
“那你說吧,我聽着,快點說吧。”成卓說着又坐了起來,顯然他早就不耐煩了。
“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對不對?”田彩冰悲傷的問。
“可是我們是夫妻啊。”成卓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是又不想說重話。
“我一直以一顆真誠的心對待你,可是你卻對我做出那樣的事,我真是卑微到連灰塵都不是。如果你想離婚,你就說出來,你幹嘛不說。如果你不想過了,不喜歡我了,你就說出來了,我們沒有必要勉強對方,你也不要怕傷害我,這點事我還是承受的起。我無法理解的就是,你爲何要揹着我愛別人呢,你已經結婚了,卻又愛着別人,你的愛對那個人來說又算什麼呢。我真是鄙視那個女人,真不要臉,幹嘛不去找未婚的男人呢,幹嘛不去找別人家的男人呢,爲什麼偏偏找你呢。你爲什麼這麼虛僞呢,要和別人談愛,也要已經離了婚,乾乾淨淨的跟別人談,可是你卻是偷偷摸摸的,我真是鄙視你。所以我們離婚吧,我就不會再鄙視你了,那樣你和誰談愛,我都無權干涉和過問了。現在我還是你的妻子,我就不能不在乎,不能不去想,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衷。我沒有辦法忍受……”田彩冰不停的說着,淚水早就打溼了衣襟。
“好好的,你哭什麼啊,你都胡言亂語些啥啊,真是不懂你。現在你還在坐月子,我不想跟你談這些,別跟我說離婚的事,我不同意。說完了沒,可以睡覺麼?天都快亮了。”
“睡你頭,你不說清楚,就別想睡覺。”
“你想要什麼結果?”
“離婚——”田彩冰知道自己已經將自己逼到絕路上了。
“孩子跟誰?”
“肯定是跟我,你找女人給你生個兒子是很簡單的事。”
“贍養費要多少?”
“這個叫律師來談就好了。”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離婚?”
“越快越好。”
“那你以後還結婚嗎?”
“不要你管。”
“你離婚的目的是爲了什麼?”
“因爲你噁心。”
“不是爲了孩子?我還以爲你是爲了孩子好。有沒有想過孩子沒有父親,會怎樣?孩子問你她爸爸去哪裡了,你會怎麼回答。你說‘你爸爸已經死了’,還是‘你爸爸是個負心漢’,還是說‘你爸爸跟別的女人婚外戀’,還是說‘你爸爸已經拋棄我們了,不要我
們了’,還是說‘你沒有爸爸,你是樹上長出來的’……”
“夠了,寧可不要你這樣的爸爸,孩子沒有你一樣可以過的很好。”
“我可沒有答應要把孩子給你,我覺得孩子跟我在一起會生活的更好,你說呢?”
“你——”田彩冰氣得啞口無言。
“我怎麼了?就算讓法庭來宣佈,我想孩子也會是判給我吧。”成卓得意的說。
“……”田彩冰聽了沉默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力量是多麼薄弱,自己完全是雞蛋碰石頭,如果非要和成卓離婚,自己並不會真的得到解脫,恐怕只會是掉進一個更黑的深淵裡。
想到這,她又落淚了,她全身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氣,她緩緩的躺下,背對着他,無聲的哽咽着,喃喃的說了句:“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並沒有爲難你,是你自己想太多了。看在你坐月子的份上,我原諒你,不想和你吵。以後咱們就當今天的事沒有發生,還有女兒的名字我是不會改的,成子旦是我喜歡的名字。你不要以爲我是愚蠢到拿自己女兒名字開玩笑的人,子旦是你的女兒也是我的女兒……我們共同撫養她,陪着她長大吧。”
“可是你爸你媽……還有我出院那天……”田彩冰已經泣不成聲。
“過去的事情就不要說了,不然你每天都會被自己的胡思亂想給折磨死。那麼多活法你不選擇,幹嘛偏偏要把自己弄成個苦情角色?”成卓似安慰似責備的說道。
田彩冰聽了,心裡很生氣,說:“什麼是我自己要把自己弄成苦情角色,明明是你們家的人逼的。你以爲我想每天以淚洗面嗎,當我哭的時候,當我需要你的時候,你有說過安慰我的話嗎?總是我在遷就你,包容你,安慰你,我的感受,你從來都沒有在乎過……”她說着抱着枕頭就往客廳裡走。
“不可理喻。”成卓憤憤的說了一句。
田彩冰抱着枕頭,來到客廳的沙發上躺下,她現在只想一個人躺着,不想看見他,也不想和他睡一起。
成卓見田彩冰睡沙發上,於是二話不說的,將她抱起,任憑田彩冰掙扎,他也不鬆手。他將她放到牀上,說:“你睡牀,我睡地板。沙發誰都別睡,咱們倆吵架,可別讓你爸媽擔心。”
田彩冰無奈的躺在牀上,精疲力盡的閉上了雙眼,因爲一個人睡牀上,她果然覺得心裡踏實多了,於是很快睡了過去。成卓找出被子鋪在地上,也精疲力盡的睡去。
此後,兩人就開始了一個人睡牀,一個人睡地板的分牀生活。
因爲兩人僞裝的好,田彩冰父母也看不出倆人有什麼異常。只是她父母對成卓父母很不滿,成卓父母只在醫院裡看了一眼子旦,就再也沒有來看過孩子了,問候的電話也沒有。田彩冰反倒安慰父母,說婆婆和公公很忙,等他們有空閒的時間,一定會經常過來的。
五月的天氣,有一點點悶熱,但是田彩冰覺得還好,她想總比三伏天坐月子要好多了。而且有父母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已經很滿足了。成卓依然是從前不溫不火的樣子對她,她也習慣了,反正心死了,也就無所謂他如何對待自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