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江只感覺腦袋“轟”的要炸開,一股頭痛欲裂之感席捲而來,他既是憤怒又是驚懼,憤怒的是被人偷襲,驚懼的是偷襲之人很可能是從戰場尾隨而來,若是如此,那麼,自己和猿天怕是要橫屍此地了。
就在陸江以爲大禍臨頭之時,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響,這讓陸江短暫失神,難不成腦袋砸壞了?他疑惑的擡頭,整個人好似早九天神雷轟頂,愣在了當場,半響之後,他猛的轉過頭卻發現整個四周空無一人,有的是一座巍峨山嶽。
猿天不見了。
四周的森林不見了。
甚至,陸江連自己的身體也看不到了。
彷彿,他現在就剩下一雙眼睛,隔空看到了這片空間中。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陸江驚懼的看向四周,腦海中一片空白,若他現在還有身體,恐怕早已瑟瑟發抖,不過一介凡人的他何時遇到過這樣詭異的事?
“難道……自己被砸死了??”
陸江突然升出了這股念頭,這倒不是他胡思亂想,現代有科學證明人死後靈魂會升空,難道現在自己只是一道靈魂了?這個想法雖將陸江自己嚇的半死,但經歷了天祿閣一事,他的見識和閱歷、心境也提升了不少,若自己只是一道靈魂,那眼前的巍峨大山該怎麼解釋?
“一定沒死,應該是被砸中自己的東西,帶到這裡來了。”陸江自我安慰着,他擡眼看向前方的巍峨大山,不僅一呆。
眼前的大山絕對是陸江生平所見最大的一座山,此山不知佔地多少,卻將陸江的視線滿滿的佔據,一眼望去,彷彿整個世界都是這一座大山,好似能撐起整片天地,見到此山,或許就能相信山海經中連接天地的不周山並非是先人虛構。
“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山?要是能夠登上這山頂,體會下一覽衆山小的感覺就好了。”陸江暗道。
“嗡嗡嗡。”就在陸江想着怎樣能到達大山山頂之時,空間之中突然響起了一陣詭異的聲音,這聲音彷彿是在吟唱,又好似在講述着世間的滄海桑田,又似在闡述天地的奧妙。
不知爲何,聽着着詭異的聲音,陸江心中有着莫名的感覺,這種感覺,陸江無法形容出來,彷彿,某個東西即將在自己靈魂中覺醒。
這時,陸江眼前的情景突然一變,若非是看不到自己的身體,陸江都要認爲自己是出現在了這大山的山頂,一眼望去,好似能看到整個天地,就在陸江沉浸在這一覽衆山小的奇妙感覺之時,他突然發現眼前不知何時浮現了一道盤坐的虛影。
瞪着突然浮現的虛影,陸江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他顧不得看不清這虛影的模樣,連忙道:“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但話說出口,陸江卻愣了,他並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
這到底怎麼回事??陸江不僅急了,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裡,讓他心有不安,又嘗試詢問了幾遍,陸江依舊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也沒有得到迴應,無奈之下,陸江不安的看着眼前的虛影。但空間中的聲音卻依舊迴盪在陸江的耳邊,這讓陸江有些煩躁起來。
這就好比人在危機的時刻,有着千萬個和尚在耳邊唸經一般,這回蕩的聲音勾起了陸江的真火,他情不自禁的再次對虛影大聲道:“別唱了,唱的煩人知道不?”
整個天地間,除了這大山就是這虛影,陸江認定這聲音是從虛影口中發出,但他越吼,這吟唱的聲音就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促,這就更讓陸江怒火直冒,這吟唱的聲音就如油,澆在了陸江這團怒火之上。
“啊。。我艹。我讓你別唱了。”陸江怒聲吼道。
“嗡呢。嗡呢。”
……
“我去你嗎的!!”
憤怒的陸江將這虛影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在信息膨脹的現代,網上的口水戰早就流行,陸江也是百萬水軍的一員,他將網上的流行罵語,全部罵了一遍,但這吟唱聲不減反增,彷彿是在迴應着陸江的大罵。
不知罵了多久的陸江也罵累了,爲了屏去這煩人的吟唱聲,陸江強行讓自己的注意力不放在這吟唱聲,他選擇了回憶,回憶他以前可望不可求的事和人,回想從小到大所經歷的事物,而這些事物全是不好的一面。
往事歷歷在目,此時的陸江還能想象到那種活在當下的掙扎和磨難,這讓陸江心中涌現出了種種奇異的感覺,加上耳邊吟唱聲,陸江不知爲何只感覺這些年所壓制的情緒迅速覺醒,心裡說不出的憋屈、難受,在這一刻,陸江只想發泄一番。
“艹,在唱把你嘴都給撕了。”陸江怒聲罵道,他的回憶如同潮水般拂過他的腦海中,第一次表白被無情拒絕,第一次求職被拒之門外,第一份工作遭他日唾棄,第一次銷售被別人譏諷,第一次擺攤遭受他日異樣的目光,種種彙集一起令陸江怒火沖天,若這些負面情緒是乾柴,那麼,這吟唱聲則爲烈火,徹底點燃了陸江心中的情緒。
若此時陸江清醒的話,定然會有些驚詫,這麼多年來,他很少這麼暴躁過,或者說,在社會底層打磨,已經磨去了他一身的棱角,讓他性格變得格外的圓滑,對情緒的掌控能力極強,但現在,腦海中全是那些不好的回憶,沉浸其中的陸江並未察覺。
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和過去,很多事,人都會選擇將不好的事遺忘,而這些負面情緒堆積在一起,爆發力相當的恐怖。
“給我住嘴。。”陸江怒吼。
“嗡呢嗡呢。”
吟唱不斷,節奏越來越急促,這吟唱聲彷彿蘊含着某種妖異力量,勾起了陸江積壓多年的憋屈、怒火,此時,如同火山一般,瘋狂爆發,這讓陸江只感覺自己要爆炸了一般。
“給我去死。。”
“殺殺殺。。”
陸江宛如失去了神智,在這一刻,他只想發泄滿腔的怒火,這股怒火在這吟唱聲中逐漸化成了滔天的殺意,只想將眼前盤坐之人斬殺於此。
現實中,猿天呆呆的看着躺在地面的陸江,粗狂的臉孔上有着驚懼之色,看着陸江的神情也多了份陌生,猿天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躺着的人是這些天給他留下和藹、親切的“大哥”。
陸江躺在地面,雙手緊握成拳,雖然昏迷,但臉部肌肉扭曲,嘴中發出野獸般的嘶吼,更令猿天驚懼的是陸江體內散發着無形的戾氣,這股戾氣讓猿天有股面對暴戾的野獸的感覺。
猿天深吸了口氣,虎目緩緩的移向了躺在陸江旁邊的土黃色石頭之上,這石頭約莫拳頭大小,外形酷似一座小山,小山上還沾着陸江的鮮血,讓猿天疑惑的是大哥被小石頭砸中後,便不省人事,沒過多久便成了這模樣,這讓猿天不免擔心起來,擔心陸江被這石頭砸壞了腦袋。
遲疑了片刻,猿天迅速的離開了此地。
在猿天離開沒多久,勒在陸江腰間的鐵釘突然綻放了微弱的光芒,而那莫名的空間中吟唱聲不斷,陸江的神智早已迷失,他瘋狂的嗷叫,發泄心中滔天的殺意,但這一切都是無聲的,他的咆哮之聲並未在空間中掀起半點漣漪。
若能看到陸江的眼睛的話,必然能看到一雙猩紅、泛着滾滾戾氣的雙眼,這雙眼睛死死的盯着盤坐在大山之上的虛影,若陸江手上有刀,恐怕,會毫不猶豫的上前將眼前的虛影斬殺。
……
不知過了多久,在陸江狀如癲狂的瘋狂嘶吼,心中殺意沖天之時,一道似有似無的呢喃之聲突然迴盪在空間中,覆蓋了吟唱聲。
“何爲魔?”
“吾斬七情六慾,可爲魔?”
“吾斬盡所見萬物生靈,可稱魔?”
“吾踏古老印界,屠盡一界,斬不世之魔祖,吾是否當爲魔之名?”
“吾敢與大道之魂一斗,與上蒼一斗,與諸方道魔鬥,吾是否能稱之爲魔,魔中魔?”
一道道呢喃之聲迴盪在空間中,原本沉入滔天殺意中的陸江,在話語響起之時,他心中的殺意竟是瞬間靜止,陸江也清醒了過來。
就在這時,一道詢問之聲突然在陸江的耳中迴盪。
“回答,吾是否能稱之爲魔?”聲音並不大,卻在陸江耳中炸開,震的陸江只感覺頭暈目眩,清醒過後的陸江心中驚懼萬分,他驚恐的看着前方的虛影,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回答,吾是否能稱之…”
“回答…”
一道道詢問宛如山洞迴音般不斷迴盪在陸江的耳中,震的陸江心神皆顫,他驚恐的看着前方的虛影,在這時,那心中的殺意早已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恐懼,陸江不知眼前的虛影是誰,但從他的話語中,陸江得出了眼前之人的恐怖。
大道之魂、上蒼、諸方道魔,這些陸江都聞所未聞,但從名字而言,必然是頂尖的存在,而眼前之人竟敢與這些存在一斗,此人,是誰?
更令陸江心驚膽戰、萬分忐忑的是這般之人竟在詢問自己?若回答錯誤,是否要慘死於此?清醒後的陸江腦海中思緒如電,思索着該如何回答虛影的話。
“回答……”
“嗎的,是不是魔,你自己還不清楚?斬盡所見之人,屠盡一界,如此喪盡天良,殺人如麻,這不是魔,那什麼是魔?”陸江心中暗罵一句,正要回答之時,突然怔了一下,不對!!
“這人爲什麼會這麼問?難道是他不自信?”陸江心中嘀咕,他雖未學過心理學,可在底層磨練數年,陸江對人心的掌握雖沒有到達純火爐青的地步,但也略懂皮毛,而這般頂尖人物,心理素質會不過關?會自卑,更別提不自信了,也就是說,這虛影認爲自己並非是魔,所以纔會這般問。
“難道,要回答他,他不是魔?如果真這麼回答,要是惹怒了此人,怎麼辦?”陸江心中權衡起來。
“回答我,吾是否…”一道道話語伴隨着那詭異的吟唱聲貫入陸江的腦海中,一股莫大的危機籠罩陸江心頭,令陸江若坐針氈,他深吸了口氣,不管這虛影聽不聽到,大聲說道:“不。你不能稱爲魔。。”
霎那間。
陸江只感覺空間吟唱聲如同雷鳴般炸開,那盤坐的虛影突然擡起了頭,一雙宛如來自荒古的雙眼穿透了時空,如同利劍般劃在陸江的心頭,在這一瞬間,陸江只感覺自己靈魂在發抖。
“爲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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