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鴻完全無法理解黃思在做什麼，又是在說什麼。他只看到這個人發了一陣子呆，然後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但他能夠猜想的到，從這說話的口吻來看，這人，與他師父之間的關係，很有可能極爲密切！
那麼，從年齡上來看，莫非是師父的子侄輩？
“閣下不用趕我走，我不會放棄的。夏姑娘是我師父，若閣下認識夏姑娘，那也不算外人，還請閣下代爲引見……”
宋鴻面對這個他曾經無視的年輕人，態度已經謙卑到前所未有。
無論是二十年前，還是作爲劍聖而成名之時，他都未曾這樣低三下氣過。但是爲了他師父的消息，他怎樣都願意。
黃思的視線這才終於落到了宋鴻身上，他看了看宋鴻，又看了眼身材瘦小的小秋，最終疑惑地問道：“戀童癖？蘿莉控？”
“噗！”
黍水把剛剛喝下去的熱茶噴了終音一臉。
“老爸，你重點錯了啦！”黍水大叫。
其實黃思明白黍水的意思，他早就看出來這人的意圖了。
既然周夏那邊問清楚了沒關係，那麼情況很顯然啊。
這人想啥呢？
因爲對周夏念念不忘就找個長得很像的徒弟？
這不和那個王家書鋪的老闆一樣的做法嗎？
不想和黍水合作了，就找人惡意續寫小說。
續寫的能和原作一樣嗎？根本就是侮辱原作，禍害讀者，坑殺作者！
而找人當替代品也一樣。
是不是傻啊？兩個不一樣的人還能互相代替？
這比宅男換紙片人老婆還過分。至少宅男不會禍害其他人，只是浪費手紙而已。
所以，客觀一點來看的話，再考慮兩人懸殊的年齡差，這不就是普通的變態戀童癖嗎？
黃思輕輕吹了一口茶水，聞着蒸騰的茶香，喝了一口，不錯。
可是黍水卻沒有注意到黃思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了喝茶上，她繼續着剛纔的話題：“老爸，這人叫宋鴻，是周夏二十年前收的徒弟，周夏回去後……”
黃思正尋思着要不要喊小二過來點一些茶點吃，忽而聽到黍水的話，終於提醒他注意到了一個時間上的問題：
“啥？周夏二十年前收了徒弟？我還以爲是兩百年前呢。她怎麼還能收人族的徒弟，二十年前下來過？”
黍水忽然不好意思起來，她撓着頭，說道：“呃，就，就二十年前，我在人間遇到解決不了的麻煩時……”
黃思面無表情地問：“噢……那你是啥時候來的人間？”
“二十四年前……”
“哦？還挺早的。”
黃思點開手腕上的智能手錶，“行吧，我看下小可的日誌。”
兩人的話還未說完，在一邊旁聽的宋鴻心中卻已經是驚濤駭浪。
儘管，宋鴻實在無法理解兩人叫爸爸的行爲，那邊一個二十出頭的人是怎麼有了兩個成年子女的？
但是，這個男人，似乎真的和夏非常熟！
難不成，他真的可以找到師父？
他在人間追尋了足足二十年，卻沒有任何蹤跡，也沒有人認識他師父，這次，還是首次有好幾個人都認識她。
只是，那人說話的內容，卻讓人聽着心驚，而且讓他有了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即便是對方對他愛搭不理的，宋鴻也依然想要問清楚。
“閣下，若是真的能夠找到我師父，我什麼代價都能支付！”最終，宋鴻還是咬牙說道。
“呵，代價？”黃思看着手錶上顯示的信息，手指在上面滑動着，新的數據不斷掠過，“可以啊，既然什麼代價都行，那你立刻跪下叫我主人，然後自殺，死了就能見到你師父了。”
終音點點頭，這確實是最方便快捷的辦法。周夏乃是天界神族，普通的人族是沒資格也沒機會見到她的。當上眷族然後申請去天界還有可能。
黍水也小聲道：“哇，運氣這麼好的嗎？不用很累很麻煩就能當眷族，舔狗真是舔到最後應有盡有……”
但是這話聽在宋鴻耳中卻不是那麼回事。
在他看來，那人就是藉故拿捏，惡意侮辱他。
跪下叫主人已經是踩在臉上羞辱了，還要用命來換？這不是明擺着告訴他死路一條麼？
宋鴻手指顫抖，下意識地按在了劍柄上，然後又鬆開。
這兩柄劍，根本就只剩下一柄半了。
斷掉的那一半，還插在青石板上沒取出來呢！
鴻溝。
一道無法逾越的實力鴻溝！
十六年前，他力壓羣雄，奪得劍聖之名。可如今，卻只能如一條野狗一樣在這裡搖尾乞憐？
“哈哈……”
宋鴻慘笑。
他最後看了眼黃思，然後，選擇了轉身下樓。
他的腳步踉蹌而散亂，全無先天高手的風範。
小秋慌忙跟在他後面下去了。
雖然在說話，但黃思並沒有耽擱時間，他已經從小可那裡查到了線索。
“黍水，厲害啊，真的厲害，二十年前，一個人得罪了整個武俠江湖，有你的啊。”
黃思看着黍水，微笑。
黍水態度超級好，直接在椅子上跪下，頭低到桌子上，“父神，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以後不會再這樣亂來了。你看我現在連臉都不敢露，超級小心的。”
……
宋鴻離開了茶樓。
他茫然的很，一時之間，不知該往何處去。
小秋緊緊地跟在他身後，抱着布包。
宋鴻帶着小秋尋了個客棧，開了兩間上房，安排她住下。
“你待屋裡別出去。我想一個人出去散散心。”宋鴻冷淡地說道。
小秋擔憂地看着他，說道：“師父，心情不好嗎？讓我陪陪你吧。”
“不用！”
宋鴻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嚇得小秋一個瑟縮。
他這才驚覺自己動情緒了，只得安慰着無辜的小秋：
“行了，我沒事，只是想一個人走走。你在客棧等我回來吧。”
小秋伸出手去，想要拉住師父的衣角，但她的手伸到一半，還是縮了回去。
“嗯，那師父，我等你。”
宋鴻離開了客棧，看不見那張與他師父酷似的面容後，感覺似乎輕鬆了一些，他向着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走去。
走着，走着，宋鴻忽而停住了腳步。
那三個人，是將夏，稱作“周夏”的。
周夏……
這個名字……
久遠的回憶，如同潮水一般逐漸泛起。
“兩百多年前，在那道院之中，有一位武學大宗師……”
蒼老的聲音在他耳畔重現。
“她的名字只有一個單字，如果加上姓氏的話……”
“所以，你師父……，很有可能……”
宋鴻痛苦地抱着腦袋。
當年的推測，他竭力忘卻的歷史，可怕的真相，一點一點在他的記憶之中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