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兩年多來,林子然基本沒有考慮過什麼民生問題,更加沒有考慮過什麼政治口號之類的問題。
不是他不知道這些東西,實際上單純以喊口號而言,他分分鐘能夠喊出一大堆來,甭管是各種主義的口號,他都知道一些。
但是!
他沒有這麼去做!
因爲之前的時候,他的注意力都是集中在了擴軍備戰、和其他藩鎮勾心鬥角上了。
至於民生民心之類的,他都懶得喊,爲何?因爲他根本就不關心絕大部分普通人的死活,甚至,林子然都沒把這些人當人看,只是把他們當成一個個NPC,甚至是毫無意義的數據。 щшш •Tтka n •C〇
過去的兩年,某種程度上來看,林子然其實更像是在玩一個現實戰略遊戲,一個爭霸藍星的現實戰略遊戲。
這很不正常!
一個正常人在一個正常環境下,是不可能滿腦子都是這種想法的。
比如在地球上,如果有人說自己想要爭霸地球,徹底統一地球之類的,那麼不用懷疑,那肯定是個瘋子。
林子然是一個正常人,在地球的時候,是絕對不會有這種想法的。
但是到了藍星上,他卻是有了這種想法,最關鍵的是他還真的這麼幹了。
爲何?
因爲他就沒把這地方當成現實世界,而是當成了一個遊戲,整個心態就跟人們玩那些爭霸遊戲一樣。
而這種心態聽起來很奇葩,但實際情況就是如此。
他就沒覺得這個世界是自己現實所生活的世界。
甚至林子然都懷疑自己是在做夢,雖然這夢長了點,真實了點,但是他依舊無法徹底肯定這個世界就是真實的,而不是一個虛構的夢境。
他缺乏對這個世界的真實認同感,而這種感覺,又源自於內心的孤獨!
因爲他是地球人,極大概率下,是個星球,甚至這個時空上僅有的一個地球人。
作爲一個僅有的地球人,他在這個世界感受到了無盡的獨孤!
這裡藍星的土地,藍星的水,藍星的人,甚至就連他的身體,那也是藍星人的身體。
這個世界,只有他的靈魂是地球的,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因此哪怕他每天接觸藍星人,但是他依舊感受到了無盡的孤獨,這種情況下他對這個世界更多的是以旁觀的目光去審視,而不是說融入其中。
他看到了好的事,壞的事,對部分事情會感到好奇乃至驚訝。
但是這些甭管是好的還是壞的事,卻對無法讓他感同身受。
他就像是一個飄蕩在藍星上的靈魂,默默地看着這個世界,看到好玩的就撥弄一二。
減稅,大體上也是出於這樣的內心想法。
說真的,之前他從來都沒有真正的爲大恆人的苦難而感到心痛,那是大恆人才會有的想法,而他不是大恆人,他是地球人。
之所以減稅,絕對不是因爲看到人們的苦難,他只是覺得這樣能夠增加凝聚力,讓自己的戰略遊戲能夠玩的更加順利而已。
大體上就跟人們玩個戰略遊戲,點擊一下減稅按鈕,然後看到民望的數據上漲一樣。
所以當他看到了那些人跑過來投奔自己的時候,尤其是看到很多年輕人主動投奔他的時候。
看着他們年輕而堅定的臉龐,那一瞬間,林子然的想法是很奇怪的。
有一種玩遊戲獲得了某種成就的感覺,但同時也有着其他更復雜的感覺。
安頓了那幾個年輕人後,林子然對身邊的徐中書輕道:“他們就這麼放棄了前程過來,爲什麼?”
身邊的徐中書沉思了數秒後:“自恆奧戰爭以來,我大恆苦難久矣!”
林子然微微點頭:“你繼續!”
徐中書道:“這幾十年來,我大恆的局勢是越來越差,藩鎮亂戰是越來越多,僅僅是我們南海州,幾乎每一天都有戰爭。而我們羅廣兩郡在這四五年裡,更是一直都是在打仗,持續三年之久的羅廣戰爭、去年的倒程戰爭,羅海、廣安兩郡入侵、今年的聯軍出兵李坤,再到各軍圍剿馮浩忠”
“這戰爭是一場接着一場,沒有停歇的時候!”
“戰爭導致的傷亡和各種損失暫且不說了,那稅賦就是一年比一年重,我南海州乃大恆第二大洲,自古便是魚米之鄉,民衆富裕之地,但現在人們卻難以果腹!”
“人們早已經厭倦了這些,他們迫切的想要重新過上以前的太平日子!”
此時,徐中書道:“而大人您的限稅令,給了他們這個希望!”
林子然聽着這些,其實內心依舊沒有太大的波動,但是他卻是能夠從徐中書的語氣裡聽出來,這個人對限稅令似乎是很支持。
徐中書還繼續道:“不僅僅是這個限稅令,而是因爲這個限稅令讓大家都知道了,大人您和其他人不一樣,他們只想着加稅招兵,但是大人您卻是真的想帶着大家一起過上好日子!”
林子然和徐中書的這番交談,並沒有持續太久,等徐中書走了後,林子然獨自一人站在窗前,看着外頭的正在操場上訓練的部隊,嘴裡喃喃着:“看來,之前做的還是不太夠!”
徐中書的這一番話,再加上之前因爲限稅令而引發的積極輿論反響,這讓林子然有了更加深刻的感知。
儘管他個人依舊對這個世界沒有什麼認同感,對大恆數十年的內亂也只抱着旁觀的角度去看,頂多就是驚歎一二,但是不會和真正大恆人一樣,對這數十年內亂有什麼刻骨銘心的感受。
但是他卻是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做什麼!
很快,他就是在縣守府內設置了宣傳處,同時派人把連關縣內的好幾家小報紙給一股腦全部收購了,以這幾家小報紙爲基礎,併合併爲青山報社,用以發行青山週報。
報紙這東西,大恆早就有了,這幾十年裡隨着工業的發展,同時因爲局勢混亂,因此發展的更爲迅速。
林子然以前不太注重這東西,但是現在他卻是覺得練軍備戰是必須的,但是民心威望這些東西也很重要。
既然決定搞這些東西,那麼輿論是肯定要抓在手裡的,其他藩鎮興許還會停留在請幾個筆桿子吹捧自己,但是林子然嘛。
他把治下所有報紙一股腦收購然後合併爲青山週報!
治下二十二鎮,有他林子然一個人的聲音就夠了,其他什麼的就不用了。
而掌控了輿論渠道之後,這輿論該怎麼搞還是個麻煩事。
負責此時的羅麻子就是一臉楞逼。
爲此,林子然給了羅麻子提示了幾句。
“要建立民衆的優越感以及幸福感。”
“而要讓民衆建立優越感和幸福感,最好的方式就是通過對比!”
“回頭你可以讓人編一個隔壁平丹縣最近經濟狀況不行,煤炭賣不出去,糧食又欠產,滿大街的人都吃不飽飯的報道。”
“然後你再來個我們這邊的報道,說減稅以後,我們這邊的民衆人人都可以吃飽飯了。”
“還有,輿論宣傳所針對的羣體,而已不僅僅是普通人,工商界以及軍政等羣體也要顧及到。”
“比如可以做個報道,嗯,就說南邊羅海郡某個百年老店,因爲稅負過重等其他因素,導致破產,老闆那貌美如花的女兒都被迫跑到青色小樓掛單了。”
一聽這話,羅麻子眼睛發亮:“真的?那個樓啊?”
林子然忍住直接扇他一巴掌的衝動:“老子給你舉例子呢”
羅麻子這個時候也知道的自己說錯話了,很乖的閉上了嘴巴。
林子然深吸了口氣,繼續道:“凡事都怕對比,所以這種事,後頭你還得再來個對比的報道,說我們連關縣某個小作坊,得益於稅收優惠政策,一年賺了好一個億,不行,這一個億太誇張,到時候你讓人隨便寫個十萬八萬就行了,數字太誇張沒人信。“
“還可以搞一個老兵專題什麼的,說其他州郡滿大街都是乞丐,而這些乞丐都是掛着軍功勳章的,他們爲藩鎮立過功,流過血,但是傷殘後卻被無情的拋棄了,連個撫卹金都拿不到。”
“但是,我們連關縣這邊呢,你就說我前幾天剛跑到傷亡將士的家中,親自爲傷亡將士或他們的家屬送上撫卹金,同時又頒發了政策,因傷退役的將士可以優先進入青山石油公司以及其他部分企業等等,回家務農的時候也可以免徵部分田畝稅等等。”
“簡而言之就是要讓人們,尤其是我們這邊的人知道我們這邊的各種政策比其他地方更加優越,我們這邊的人生活的比其他地方的人更加幸福!”
“優越感和幸福感,那都是比較出來的,一天吃兩頓的人比一天吃一頓的人要幸福!”
“至於這一天兩頓飯吃的是什麼,有多少粒米在裡頭,能不能吃飽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讓人們知道他們可以吃兩頓飯,而其他地方的人只能吃一頓飯。”
“這些,你聽懂了沒有!”
但是羅麻子卻是一臉楞逼,憋了好一會後,羅麻子才道:“但是我們這邊將士們的撫卹金一直都是足額發放的,很多傷殘退役的將士也都是進入了青山石油公司工作,而且我們現在的稅收的確很低啊,現在大家交完稅足夠吃飽飯了。”
“畢竟我們這邊雖然貧瘠了點,但勉強也算是產糧區,稅收稍微降下來一點就足夠大家吃飽飯了!”
聽到羅麻子這話,林子然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因爲羅麻子說的都是事實,好像真的不用弄虛作假,直接照實報道就行了!
唉,經驗主義害死人!
但是!
面子不能丟!
所以林子然道:“都說了,那是舉例,舉例懂嗎!”
“還不趕緊去辦,耽誤了大事,本官饒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