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某處大廈的某俱樂部裡。
包房內,姚禹聽李尋歸詳細道來,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李尋歸從高二那年開始以少年偶像的面貌出道,到如今爲止,也快有九年了。
在這將近九年的時間裡,李尋歸一路摸爬滾打,從一個普通的藝人成長到現在咖位一線的當紅男星,並且還創辦了屬於自己的影視公司。
這一切看上去,很是風光。
但鮮有人知道,李尋歸的公司並不是歸他一人所有。
從創立之初開始,李尋歸影視公司的股份就分爲三大塊,李尋歸本人只佔其中的55%。
剩下的18%和27%,分別歸股東邵康平和楊靖所有。
邵康平是李尋歸的伯樂。
是當年《六世爲仙》劇組的導演。
那年,就是他親自跑到姚禹的學校選角,挑中了李尋歸,併力排衆議將他培養成合格的影視演員。
李尋歸因爲《六世爲仙》一炮而紅後,便被邵康平的經紀公司簽了下來。
然後又過了好幾年,他接連出演好六七部口碑不錯的影視劇,身價和地位也蹭蹭上漲。
當李尋歸擁有一線影星的實力與人氣時,邵康平就知道他無法再留住李尋歸。
有實力的演員是不可能一直給別人打工的。
尤其是在二十多年前,鄒逾橫空出世,用明星工作室的模式打破了傳統的娛樂圈生態鏈後,大型娛樂公司就再也無法完全掌控旗下藝人的命運。
因此,當邵康平意識到李尋歸有實力自己組建工作室時,他沒有阻攔,而是選擇助李尋歸一臂之力,併成功入股,成爲了李尋歸新公司的股東之一。
李尋歸公司成立之初,公司裡只有他一個拿得出手的藝人。
爲了儘快將自己公司的名氣打出去,李尋歸聽從了邵康平的建議,分出了27%的股份吸納二線影星楊靖加盟。
楊靖是專門出演反派的演員,沒有偶像包袱,戲路很廣。他“生意”最好的時候,甚至一個人會同時跑四個劇組。
有了楊靖的加盟,李尋歸公司迅速獲得了不少人脈與合作機會。
經過兩三年的打拼,他們公司發展的越來越好。
邵康平、楊靖與李尋歸的合作也很默契。
平常公司裡的重大事務都由李尋歸一人決定,兩位股東並不插手具體事宜。
也因此,李尋歸一直很信任他們,也沒想到,他們會突然之間把手上的股份賣給外人。
收購李尋歸公司股份的人,來自鹿鳴風投。
姚禹對於鹿鳴風投沒什麼印象,他平常很少關注商貿圈的事。
但如果提到鹿鳴集團,姚禹倒是耳熟能詳。
鹿鳴集團是華夏餐飲界中的一家巨無霸公司。
這家集團旗下不僅有高檔連鎖酒店和奢華餐飲品牌,而且還涉足養殖業和紅酒釀造行業,市值巨大。
那天,姚禹和陸沉魚在遊輪上吃飯時,鹿鳴集團的少東家陳紹峰就曾出現,想讓陸沉魚擔任他們“鹿鳴紅酒”的品牌代言人。
玉食榜前十的吳中柳、林海泉、俞孟冬三人,也是鹿鳴集團旗下的優質名廚。
而李尋歸說的鹿鳴風投,其背後的掌控者,正是鹿鳴集團。
姚禹聽了李尋歸娓娓道來,總結道:
“照你這麼說,這件事情就是鹿鳴集團想要涉足娛樂界,於是就通過鹿鳴風投的渠道和運轉方式,盯上了你的公司。”
“而鹿鳴風投的管事者是一個老女人。”
“她在暗中收購了你公司45%的股份的同時,也收買了你的經紀人任芳,並且說服了‘九霄驚鴻錄’的投資方,將這部電影的版權轉讓給鹿鳴風投。”
“當這些準備工作都做好了後,那個覬覦你美色的老女人就覺得可以吃定你。”
“她今晚讓你的經紀人帶你去見他,並非常不含蓄地提出了要你‘侍寢’的要求。”
“然後,你覺得人格受到了侮辱,憤然拒絕。”
“再然後,你才知道原來你已經被身邊的人賣了一遍。於是你就跑到這來喝悶酒,還大晚上的把小爺叫過來聽你吐苦水,是不是?”
聽着姚禹如此鞭辟入裡的總結分析,李尋歸面皮一陣抽動:
“你妹啊。事情雖然就是這麼個事情,但你爲什麼要總結得如此尖酸刻薄?”
姚禹鄙視地看了他一眼:
“當然是因爲你傻啊。作爲公司最大的股東,你居然沒有和邵康平、楊靖籤股權回購協議。”
“你但凡防了他們一手,公司股份也不至於不聲不響地落到別人口袋啊。”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李尋歸苦笑:
“我公司的情況已經被他們摸透了。如果手上這部‘九霄驚鴻錄’不能如期上映,公司的資金鍊就會斷開。”
“真要是資金鍊斷了,就算我還握着一半以上的股份,價值也會大幅度縮水。”
姚禹還是有些不解:
“我不太明白。現在你和鹿鳴風投的利益應該是一致的。”
“難道就因爲你不肯給那個誰‘侍寢’,他們就捨得把你拍好的新片給攪黃了?這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嗎?”
“你的股權要是不值錢了,他們花大價錢買來的股權不照樣成了廢紙?”
李尋歸搖了搖頭說:
“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他們拖得起,我拖不起。”
“因爲,我跟投資方簽了對賭協議。”
“如果‘九霄驚鴻錄’不能如期上映,或者賣的票房不夠,我就得賠付一大筆錢。”
“我現在沒那麼多錢,一旦要我賠付,我除了賣公司還債,別無他法。”
“其實不僅是我。其他幾家被鹿鳴風投盯上的公司情況應該也差不多。畢竟,他們的最終目的是爲了收購這些影視公司。”
聽了這話,姚禹一時也沉默了。
過了片刻,他才說道:“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我還能怎麼辦,明天再去跑關係找人幫忙吧。”李尋歸嘆了口氣,說:
“我已經通知人事部,準備把任芳還有幾個吃裡扒外的傢伙先開除掉。然後再看能不能拆借到資金,確保‘九霄驚鴻錄’順利上映。”
“如果那部片子能幫我回本,我就可以再好好跟那幫人清算。”
“所以,現在的關鍵問題是,你現在是手上沒錢搞宣發了,對嗎?”姚禹理了理思緒,問道。
“差不多是這樣。”李尋歸又喝了口酒,苦笑。
姚禹沉吟一會兒,說:“具體差多少?兩三千萬的話,我應該能拿出來。”
李尋歸聞言罷了罷手:
“別介。兄弟我可不能要你的老婆本。”
“何況‘九霄驚鴻錄’投資就超過兩個億,宣發要跟上,還得撕排片,防止其他人搗亂刷惡評,怎麼着也得再湊一億二的資金纔夠。”
“姚禹,你的心意我領了,但事情就別攙和了。”
“我在圈裡總歸還有些人脈,反正……最壞的結果也不至於露宿街頭。”
姚禹聽李尋歸這麼說,也不再多言,只是默默拿起酒杯,又和他碰了個。
……
這天晚上,姚禹陪着李瓜皮喝了不少酒。
人有時候的情緒就是這樣,有個哥們陪着抒發出來了,狀態就好多了。
儘管事情很鬧心,但李尋歸還沒有到自暴自棄的程度。他與姚禹喝酒時,也沒刻意灌醉自己。
畢竟,明天他還有正事要去做。
凌晨一點的時候,兩人散了酒局。
李尋歸一身酒氣地就近在大廈內的某家酒店開了間房。
姚禹送他進了房間,洗了把臉便返回自己的住處。
等到姚禹暈暈乎乎地回來後,已差不多是凌晨兩點了。
而就在姚禹掏房卡準備進門時,隔壁房間的門忽然打開了。
穿着一身絲質睡衣的陸沉魚走了出來,看姚禹的目光,就像在審視在外鬼混的丈夫:“你跟李尋歸去哪喝酒了?這麼晚纔回來?”
……
……
次日。
豔陽高照。
一縷陽光從窗簾的縫隙射入,照在姚禹的臉上。
迷迷糊糊間,姚禹睜開了眼睛,只覺得腦袋一陣昏沉。
“我…這是在哪?”
姚蠻子雙目無神地盯着天花板,約莫過了兩分鐘視線才恢復了焦距。
哦。
對了。
想起來了。
昨晚跟李瓜皮喝酒來着。
但我記得我沒醉啊。而且還自己回來了。而且還在要進門時看見陸沉魚。
陸沉魚……
糟糕!
昨晚回來被陸沉魚碰見之後發生了什麼?
我怎麼不記得了。
姚禹突然坐起。
這時候被單滑落,他才發現,自己的外套被脫了,裡面的衣服也被換了。
誰給我換了衣服?
昨晚……
難不成!
難不成…我…沉魚…一起……
見鬼!
怎麼後面的事情都想不起來了!
姚禹頓時一臉懵逼,慌得一批。
按理來說,以他的酒量和酒品,斷然不至於酒後亂那啥啊。
而且他回來的路上很清醒。
這要是…這要是稀裡糊塗和陸沉魚那啥了,陸濤知道會不會拿刀砍了他啊。
對了,陸沉魚呢?
姚禹頓時火燒屁股地從牀上跳下來,找到手機就撥打陸沉魚的號碼。
然後,這時……
房門開了。
陸沉魚拎着一盒打包好的早餐,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你打我電話幹嘛?”
“沒……沒想幹嘛。”姚禹弱弱地道,“昨晚,我沒幹啥吧?”
“昨晚?”陸沉魚黛眉一條,冷冽道,“昨晚你去哪了我又沒跟着,我怎麼知道你去幹嘛了。”
姚禹臊眉耷眼,被訓得像個三孫子似的。
他用腳劃拉着地板,一副扭捏神態:“不是…我是說,我回來之後,沒做什麼過份的事吧?”
陸沉魚見他這副表情,哪還不明白這貨在說什麼。
她面色微紅,很有河東獅氣質地瞪了他一眼:“滾去刷牙!”
姚禹被吼得一個激靈,瞬間就竄到衛生間去了。
不過,他仍是賤麼兮兮地探出個腦袋來:“那我這衣服……”
“是我找服務員換的!”陸沉魚沒好氣地說道,“昨晚你回來,還沒開門就睡倒在地,怎麼叫都叫不醒,跟頭死豬一樣!”
姚禹聞言,趕緊麻溜地又縮回衛生間。
聽了這話,他也理清思路。
肯定是昨晚他回來時,陸沉魚恰巧開門,然後他恰巧酒勁上頭,沒撐住睡了過去。
而且,他睡着後特別乖巧。
什麼該做的不該做的的事情都肯定都沒做。
要不然,自己現在應該就見不到陸沉魚了。
姚禹在衛生間刷牙順便衝了個澡後,整個人的精神也好多了。
他換上一身乾爽衣服,一邊吃着陸沉魚從酒店餐廳打包回來的早餐,一邊主動交代自己昨晚的去向。
雖然,自己木有在睡夢中胡亂開車。
但是,昨晚他那麼晚回來想必還是惹得陸沉魚很不高興的。
想想人家一個大姑娘,大半夜不睡覺,等着看你什麼時候回來。
這其中意味,只要不是憨批都懂。
所以,姚禹也坦白的很乾脆,把李尋歸昨晚叫自己喝酒的原因原原本本說了個遍。
陸沉魚聽完,表情依舊冷淡,但語氣緩和了許多:“行了,我對你的事情不感興趣,不用向我會報。”
呃呃呃呃……
姐姐,你是認真的嗎?
我都彙報完了你才說不用向你彙報?女人的別名果然是叫“口是心非”啊
姚禹嘴角微微抽動,暗戳戳吐槽。
……
吃過了早飯,姚禹和陸沉魚便前往廚協總部。
今天上午,姚禹和秦鳴之間還有一場比試的要進行。
李尋歸那邊事情他暫時幫不上忙,姚禹現在能做的,就只有處理好自己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