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３７）人不如狗
POINT：當你覺得他的人生已經足夠悲慘，撥雲扯霧後卻會發現，還有人，遠比他更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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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蘇從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人自出生後就沒見過太陽，但在尹府，她見識到了。
推着他進了隧道，尹龍澤伸手在一邊牆壁上一按，身後的機關門又緩慢的關上了，沒有冬蘇想象中的那種嘎吱聲，這個機關幾乎是悄無聲息的。
陷入黑暗的瞬間，冬蘇覺得恐慌，怕黑幾乎是每個女孩子的特點，她一把捏住尹龍澤的肩膀，“這裡沒有油燈嗎，尹龍澤？”
“別怕。”尹龍澤的聲音軟軟的，但是在黑暗中卻起到了超凡的安撫作用。
感覺到尹龍澤動了動，隨後他手裡突然亮起了光，冬蘇看過去，是一盞很精緻的蓮花油燈。她擡起頭看向前方的洞道，居然還很深。
“這是通向哪裡？那裡面有什麼？”冬蘇走的很慢，主要是她心裡沒底。
“說過了，帶你見一個人。我答應過他，儘量讓他見到我所見到的一切。”尹龍澤眼睛看着自己的腳，聲音帶點寵溺。
他的語氣讓冬蘇覺得，要見的那個，好似他生存下來的唯一精神支柱。
走到直道底，突然一個轉彎，冬蘇頓住腳，不太想繼續走了。
她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鎖鏈的聲音——拖着鎖鏈走路的聲音。那種金屬颳着石地板，慢慢前行的聲音，讓冬蘇覺得頭皮發麻。
冬蘇站在原地，想象着轉過彎可能會看見的東西，低頭看一眼尹龍澤，他應該會保護她不被吃掉吧。正想着，他突然擡起頭朝着轉彎處低喚：“小千，我來了。有客人，要坐好哦。”
冬蘇咬緊牙關，好像在對自己寵愛的狗狗說話啊。而且裡面沒有人迴應，所以不是人吧？！
“走吧。”尹龍澤淡淡的笑，似乎要見到什麼開心的事情了。
既然已經到了這裡，冬蘇也沒有什麼理由退縮。她深呼吸，然後推着尹龍澤拐過了那個拐角，驚異的發現，拐過去後，這裡居然是一個類似石洞房間的場所，裡面有隔間兒和桌椅家用。
冬蘇嘆息，終於開始覺得，這也許是人住的地方。
她推着尹龍澤走了進去，眼神轉來轉去間，突然捕捉到了一雙眸子。在對上那雙眸子後，對方又快速的躲到了一架屏風後。
冬蘇吃驚的捂住嘴，真的是人，好像還是個孩子。
尹龍澤自己操縱輪椅車朝着那架屏風而去，低聲喚道：“小千，別躲了，我們已經看見你了。”
冬蘇站在原地，她感受到了那雙眼睛主人的靦腆和膽怯，所以沒有貿然走過去看個究竟，可是這一瞬間，她的好奇心真的已經被擡升到了最高點。
過了一會兒，尹龍澤才從屏風後出來，他一手操縱輪椅車前行，另一手牽着一個九歲左右的男孩子。冬蘇震愕的望着那個小孩兒，最先注意到的，不是他的臉，而是他雙腳上掛着的遠超過他所能承受重量的鎖鏈。那雙纖細的腳踝上纏着厚厚的繃帶，她不敢想象他腳踝上會是一副怎樣的光景。
這樣小的少年，這樣被鎖着……
尹龍澤擡頭看向冬蘇，“這是小千，我的弟弟。”
冬蘇捂住嘴，她轉過臉不想讓他們看見自己的表情。她的表情對拴着鐵鏈的小男孩兒會造成傷害的。尹家小五少爺居然沒有死！這麼多年的死亡傳言，從來就沒有人懷疑過，更沒出過任何尹家五少爺還活着的傳言，難道尹父從尹小五出生後就沒將他帶離過這個地洞般的房間？這是他的兒子啊，自己親生的骨肉，怎麼能忍心如此不人道的當成老鼠一樣養在地下。
沉默了許久，她才轉過頭，臉上掛着的是微笑，她走過去，發現男孩兒僅僅比她矮一點點，只是表情太過**罷了。走到尹龍澤身後，她開口道：“我們去那邊坐着好不好？”
尹龍澤自然是沒意見，站在另一邊的瘦高少年也是不說話。冬蘇居然成了女主人一般的存在。她推着尹龍澤到一張八仙桌前，將他的位置轉好，自己也坐在了一邊，看着尹小五，她不知道能說什麼。
尹小五坐下後，膽怯的盯着尹龍澤，似乎完全看着尹龍澤的臉色說話。
冬蘇無奈，怎麼他們尹家兄弟都這麼會扮柔弱啊。她只得率先朝着尹小五笑道：“我叫瑞冬，是你四哥的同窗，我們在一間私塾上學。”
“四哥說你是姐姐。”尹小五突然開了口，他的聲音很讓冬蘇吃驚，相別於尹龍澤的柔軟聲線，尹小五的聲音清朗而帶點不常說話的沙啞，不太像一個十歲左右孩子的聲音。
“你怎麼把我的秘密隨便告訴別人啊？”冬蘇不悅的踢了尹龍澤一腳。
“你覺得小千有辦法泄露你的秘密嗎？”尹龍澤扭頭對上冬蘇責備的眼神，搖頭苦笑。
冬蘇抿了抿嘴脣，“什麼意思？”
“給小千送飯的，是一個聾啞僕人，除了我和那個僕人，他沒見過第三個人，你是個特例。”尹龍澤開口道。
冬蘇嘎嘣了幾下牙，然後指着尹小五，罵道：“你爹是個牲口。”
尹小五有些愕然，似乎從來沒聽過別人罵髒話。冬蘇朝尹龍澤問道：“他聽得懂我說話吧？”
“我從他懂事起，就開始教他，他自然聽得懂。”尹龍澤笑望着尹小五，“他遠遠比那些生活在太陽下的人聰明，可是……”
“可是什麼？”冬蘇扭頭望向尹小五。他披散着微微紛亂的頭髮，好像從來就沒梳理過，臉色蒼白的可以看見皮膚裡的血絲，區別於尹龍澤的妖媚，尹小五雖然也纖細柔弱，神態間卻倒是頗有幾分英氣。只是從來沒接觸過外人，沒見過父母，被獨自養在地下，她不能想象這樣的人的思維到底如何。如果他只接觸過尹龍澤，那該跟尹龍澤很像吧。
“人不如狗。”尹龍澤吐出三個字，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弟弟就坐在身邊。
“爲什麼會這樣？”冬蘇聽到他那四個字說的如此輕描淡寫，心裡卻已經寒到極限。她很想跑出去，衝到尹父面前狠狠抽他幾百巴掌，把尹父抽成豬頭。這裡簡直就是一個魔窟，一個沒有人性的人間地獄。她不敢想象，如果沒有尹龍澤的照顧，尹小五會長成什麼模樣。
“在這個世界上，我只有見到他時，才覺得快樂，發自內心的舒服……”尹龍澤輕輕的吐出‘舒服’兩字。他沒有回答冬蘇的話，突然轉移話題說了這樣一句。他的聲音似乎很愜意，但冬蘇體會了其中的意思後，卻感受到了他心裡百分之百的殘酷。
一瞬間，她覺得，尹龍澤並不是因爲尹小五是自己的弟弟，才從小照顧尹小五，而是因爲在尹龍澤看來這個世界上唯一比自己更悽慘的，就是尹小五，所以纔會以一種優越感來照顧尹小五，他是在用自己僅存的自由，冷言嘲諷弟弟的不幸。
尹龍澤，他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怎麼可能懂得什麼是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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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家沒有正常人，這一卷，要開始展現本書變態的一面了，大家表怕…………
……希望大家繼續支持，隨時給冉妞說說你們的感受，要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嘗試寫這些東西，感覺怕怕的，很擔心大家會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