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爲誰而言

山洞之中,衆人離去,只剩下陳川與那女孩。陳川額頭上汗如雨下,化焦是要將人全身一寸寸的肌膚化爲焦土。如今,陳川體內每一寸肌膚,都彷彿有着火焰在跳動、在灼燒、在肆虐。

陳川想起當日在青峰鎮初遇江離時,他便是要使用一種幽火,想要炙烤自己,這焦魂丹只怕便是用這種火焰煉製而成。

這種火焰與陳川體內的丹火不同,自己的丹火只是固守在丹田之中,並不遊走。在體內幽火的炙烤下,陳川渾身變得赤紅,他彷彿能感受到自己體內經脈膨脹,血液像是要破體而出。

果然,一絲絲血液從陳川毛孔中漫出,原本便失血過多的身軀更是虛弱。但緊接着,那溢出的鮮血又是被體表熾熱的溫度蒸發虛無。陳川咬緊牙關,生怕自己一旦被其擊敗,發出一絲聲響,便會承受不住接下來的痛苦。

在陳川身側不遠處,那女孩望着陳川痛苦狀,蜷縮蹲坐在陣法一角。若非劍靈之力維護,她早已是飢渴而死,這幾日耳聞陳川痛苦哀嚎,原本便是脆弱的內心更是如繃緊的箭弦,隨時崩潰。

遇到了陳川,她本以爲能夠劫後重生,但卻不想墜入了更加痛苦的深淵,這幾日的煎熬,比直接殺了她都要難忍。女孩心中亦是有些不甘,爲何自己如此脆弱,任人宰割?

爲了逃生,陳川體內蠱蟲四處潰走,以求逃脫火焰炙烤,遊走的速度更是迅速,陳川承受的痛苦亦是越來越重。陳川雙眸之中,早已是充滿了血絲,他也不過才十八,何時經歷過這般疼痛。

“啊”

終於,陳川再難忍受這痛苦的過程,內心亦是被擊敗,痛苦之感更如潰堤的洪水,頃刻間將陳川吞沒。若非陳川被靈力桎梏住了行動,此時的他定會選擇撞牆而死!

洞口外,衆人聽到裡面哀嚎,皆是面色慘淡,心中發怵。他們從未親眼見過有人服下焦魂丹,也沒有見過人焦化的過程,但是光聽這聲音,便知是有多麼殘忍。

洞口衆人一身修爲尚不敢聽聞這等慘叫,更何況是這才十二歲的女娃。耳畔聽了陳川整整七日的哀嚎,如今陳川的這一聲慘叫,更是成爲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女孩蹲在地上,緊緊捂着雙耳,但是那聲音卻是直接穿過她的肌膚,直入她的腦海,久久迴響。女孩拼命的搖晃着腦袋,想要讓這聲音離開自己的腦海。

女孩周身,一陣靈光猛地突現,一直保護她的靈陣瞬間被其擊碎。原本心靈奔潰的女孩徐徐站起身,望着前方的陳川,但是雙瞳卻是毫無生機茫茫無神,如若行屍走肉一般,一直走至陳川身前,這才低下頭望向陳川,嘴角忽然鬼魅一笑,驚得陳川心頭一顫。

“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女孩並未開口,但是卻從其體內發出一幽魂般的聲音,陳川驚訝的望着女孩,眼睜睜的看着她漸漸蹲下身,拿起自己那已是被蠱蟲蠶食的血肉模糊的手臂。

女孩緩緩張開玉脣,牙齒深入到陳川血肉之中。那無處可逃的蠱蟲,放佛尋到了廕庇之地,迅速沿着傷口從陳川體內瘋狂朝女孩體內涌去。陳川胸口,神秘玉璧紅色光輝陡然爆發而出,將二人籠罩其中,而與此同時,陳川的神識漸漸模糊。

遠在嶗山的碧海閣浮島上,萬里無雲的晴空陡然黑雲壓境,天色頓時昏如深夜,一切都是毫無徵兆。浮島上所有弟長老紛紛外出,擡頭凝望着這般天地異像。

原本還在房中憂心的竹風長老渾身猛地一顫,因爲他感受到有着一股奇異力量似乎正在甦醒。竹風長老心中微驚,連忙走出房門,望見上空黑雲中金蛇飛舞,四周狂風大作。

少康所在的那座浮島,八卦六合陣玄鐵鏈又是發出嘩啦啦聲響,但是作爲守劍使的少康,聽到這般動靜,卻是罕見的並未走出。

巨闕劍劍身紅光再度出現,一股股戾氣悄然從劍柄擴散。八根玄鐵鏈不停晃動,玉石龍柱竟似輕輕震動。

哐噹一聲,空中雷聲震耳,饒是元嬰弟,都覺心中沉悶,彷彿胸口被什麼壓制一般。

寂滅長老亦是趕至竹風長老處,二人相望一眼,但都不知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以他們二人的修爲,都是感覺到一股奇異的力量正在增強,似遠在千里,又似近在眼前。竹風長老面色越來越凝重,如今碧海閣可謂是多事之秋,這天祥究竟是預示着什麼?

八卦六合陣正心,隨着戾氣加重,靈珠悄然出現,一股股華光揮灑,又欲將巨闕劍鎮壓。

少康門扉,緩緩打開,少康一步步邁向八卦六合陣,雙瞳怔怔無光。待走至八卦六合陣前,少康呆望着這再度發生異變的巨闕劍,體內靈力微涌,藍色光華將自身籠罩。

突然,少康雙眸中中猛地爆發出一股紅光,自其體內丹田,那封印已久的戾氣陡然破封!

此時的少康,一身戾氣更勝眼前巨闕劍散發出的戾氣。少康目光緊緊盯着那靈珠,忽然縱身一躍,將全身所有厲煞之氣匯聚到拳上,一擊正中靈珠。

少康此拳,所爆發出的力量足以驚天動地。戾氣與靈珠猛地相撞,靈力與戾氣如若水波般迅速向四周散發。八根玉石龍柱首當其衝,頃刻間便是崩裂炸碎,靈力餘波依舊是沒有停歇。

碧海閣三十三座浮島,皆是劇烈晃動,衆長老面色大變,碧海閣定是發生了驚天鉅變!

浮島動盪時,自少康所在的浮島上,一股凶煞紅光沖天而起,震散四周黑雲。紅光之中,巨闕劍極速向西飛離。那道紅光一閃而過,即便是竹風長老與寂滅長老都未看清那是何物,不過過了一會兒,竹風長老恍然,心驚道:“定是巨闕劍出了事!”

竹風長老正欲追出,寂滅長老卻是一手將他攔下,因爲自嶗山深處,又是一道白光緊追而去。

巨闕劍極速向西南方向飛行,一直抵達陳川所在的墜龍淵。巨闕仙劍直接穿破山體,一直抵達陳川身邊。自那劍中,一股戾氣突然涌出,震碎陳川體內靈力的束縛。陳川猛地睜開雙瞳,如若少康那般,雙眸中散發着滔天戾氣。陳川站起身,一手握住巨闕劍,胸口心跳加速,紅光越發強盛。

巨闕劍破山而入,使得洞道中碎石掉落,衆人紛紛進入,唯恐發生異變。但是在進入洞中,竟是見陳川已是站起身,皆是面色大驚,慌忙祭出法器。

陳川目光掃過宗人,眼神如若深淵惡靈,衆人不敢直視。陳川手握巨闕,劍身橫掃而出,巨闕之威在這一劍之下盡被使出。四周衆人手中法器尚未揚起便紛紛折斷,無一人發出一聲哀嚎,已是成爲劍下孤魂。劍氣穿過衆人,直入四周石壁十丈之深,整座山洞都是搖搖晃晃,欲要傾塌。

一劍過後,陳川體內靈力被這巨闕劍吞噬殆盡,再度昏倒在地。而陳川身後,那女孩依舊是靜靜站立,喃喃道:“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只是現在四下無人,很是安靜,再一細聽這道聲音,竟然不是發自女孩身體,而是來自陳川胸口!

“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陳川體內,這句話依舊是不停傳出,女孩兩眼無神,怔怔前往,真是不知這句話究竟是對陳川所,還是對女孩所。巨闕劍懸立空中,女孩緩緩擡起手掌,握住劍柄。

巨闕劍沒有一絲抵抗,任由她接手。女孩拿過巨闕劍,又是轉頭望向陳川,又是邁動步伐,走至陳川身前,手中巨闕劍竟是漸漸靠近陳川。

巨闕劍劍鋒銳利,剛剛接觸到陳川,便是割破了衣衫,劍尖抵達陳川胸口,在其胸口,又是傳出一聲:“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女孩手臂繼續下行,巨闕劍劍鋒刺破陳川胸口,洞中紅光大耀,陳川心臟跳動的越來越強,胸口紅光將二人一劍團團包裹。

過了許久,女孩才擡起手臂,洞內紅光劍氣都是陡然消散,陳川胸口,巨闕劍拔出,傷口當即癒合。

女孩懷抱巨闕劍,胸口怦怦跳動,女孩面色卻是紅潤,眼神也是有了生氣。但與之前的模樣氣質身形完全不同,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婷婷而立,如若十八歲的少女,但是雙眸卻銳利如鋒,面龐比起蘇清寧更加清冷。這女孩原本不過是尋常家的孩,並未修煉過任何靈力,但是此刻卻是緩緩升空,漸升漸高,最終一直抵達洞頂。

女孩望着下方的陳川,臉上忽然露出燦若星光的笑容,輕聲道:“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轟隆一聲巨響,洞頂便被劍氣強行震開,洞外狂風陡然侵入,女孩裙袍肆意揮動。望着下方躺着的陳川,女孩再也沒有逗留,化爲一抹流光迅速朝遠空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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