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以命換命

夜空濃似墨,黑雲滾滾,金色電光如若遊蛇。東海之濱,浪濤拍岸驚厥,怒聲吼吼。天海交際之處,層層駭浪翻起。一層層浪水打在沙灘上,又是再度退去。

遠處天際,一道劍氣倏然而至,竹風長老落至沙灘之上,眉頭緊皺面色焦急。他的心中萬分不安,他隱隱感覺,陳川已經出事。

他沿着陳川留下的氣息一路追蹤至此,卻不見陳川的身影。

“川川!”

竹風長老喑啞的聲音在海灘上傳響,卻是淹沒在怒浪濤聲之中。竹風長老胸口忽然刺痛,不僅是因爲他傷勢還沒有完全恢復,更是因爲曾經他們師徒四人服下的那枚丹藥。

竹風長老心中越來越慌亂,因爲只有在其中一人隕落時,另外三人才會產生如此反應。竹風長老害怕至極,一遍遍呼喚着陳川的名字。

忽然,在其走過一處水窪前,竹風長老猛地停下腳步,心中驟然一寒。竹風長老眼眶頓時淚水涌動,緩緩低下頭,只見水窪中漂浮着一塊碎布,上面依稀有些血漬的殘留。

川在這裡,他真的在這裡!

竹風長老立即轉頭望向身後洶涌的大海,沙灘上毫無人影,那便只可能沉入了這大海之中!

“徒兒川!”

竹風長老又是對着大海一聲聲大喊,但卻依舊沒有任何迴應。縱使他是練虛高手,但對於海洋,他也是無能爲力。

浪花一層推着一層,海中礁石被推上岸,其中的一塊礁石卻是又長又薄,但仔細一看,那並不是一塊礁石,而是一個

人影。

竹風長老心中悲愴,忽然,其神識猛地一緊,立即轉望向左側,只見海浪衝刷之地,似有一人影。竹風長老心中大喜,慌忙奔至那人影處,果然是陳川!

“川!徒兒!”

竹風長老立即跪下身,查探其體內情況,然而他的體內已經沒有任何生機。竹風長老心中一寒,癱坐在地,眼中淚水翻涌,自己終究還是來遲一步。

“老天爺,我竹風究竟造了什麼孽,讓我門下徒兒一個個遭此劫難!”

十七年前,自己無能爲力;十七年後,自己還是毫無辦法,望着躺在自己懷中的陳川,他才只有十九歲,像是花兒一樣的年紀。

竹風長老嘴脣**,觸摸着陳川的面頰,眼中淚水撲簌簌的落在其額頭上。

忽然,竹風長老目光一驚,只見其印堂處銀光耀動,如若明珠一般,竟是封印住了陳川的三魂七魄。

竹風長老豁然大喜,是了,是九鳳浴火丹起了功效,自己的徒兒還有救!

竹風長老盤坐在地,將陳川扶坐在自己身前,雙掌真氣涌動,自身靈力迅速涌入陳川體內。

身後海浪洶涌,一層層浪花涌來,將竹風長老衣衫打溼。空中黑雲雷電齊鳴,狂風不止,竹風長老此舉,乃是違逆天道!

在其靈力度送至陳川體內的同時,還夾雜着竹風長老的生機壽命,九鳳浴火丹便是要借一人的命,來救另一人的命!

竹風長老體內生機迅速流失,面頰皺紋橫生,手臂漸漸瘦如枯槁,直至竹風長老體內靈力全無,竹風長老才鬆開手臂。

噗通一聲,陳川栽倒在地,但看其面容,已經有了紅潤。竹風長老點了點頭,眼中帶着笑意,十七年後,自己終於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徒兒。

但看着陳川的胸口,竹風長老又是眉頭一皺,陳川的心臟與血玉壁一體,如今血玉壁離去,單靠這殘碎的心臟,還無法支撐陳川的生機。

竹風長老望了眼自己胸口,掌中靈力涌動,女媧石緩緩飛出,有了這女媧石,陳川便可徹底恢復如初!

待做好了這一切工作,竹風長老輕笑兩聲,“如此,我才稱得上爲人師表,只期望到了那邊,我那幾個徒兒不要怪罪爲師無能。”

竹風長老又是伸手撫了撫陳川的臉頰,眼中淚水滴落,“能收你們九人爲徒,也不枉我活這一世,哈哈”

凝望着陳川的面容,竹風長老視線越來越模糊,最終還是被一片黑暗遮蔽

浪濤嗡鳴,暴雨終至,瓢潑大雨洶涌而下,一顆顆雨滴打在陳川的身上着實疼痛。躺了約莫一個時辰,陳川手指微微一動,漸漸有了神識。

陳川緩緩睜開雙眼,體內依舊是刺痛,損傷的筋脈還沒有完全恢復,望着滿天雨滴,身上的疼痛告訴他,自己還沒有死。

陳川心中驚訝,這是怎麼回是?

只是再待陳川轉頭,望向身側那低頭盤坐之人,雙瞳猛地一脹,驚駭的望着他蒼老的面容。

“師傅”

竹風長老容貌已改,但其身上這件衣服陳川卻是熟悉。陳川強撐起身,跪在竹風長老身前,望着他遺容帶笑,眼中熱淚洶涌而出。

陳川突然想起那九鳳浴火丹,定是師傅利用此丹,用他的命,救了自己的命。

“師傅師傅,”陳川口中低聲喃吟,雙掌捧着竹風長老的面容,早已是冰涼刺骨,再難相救。

自己終究還是連累了旁人,害死了師傅。

陳川靠着竹風長老的肩膀,涕泗橫流,忽然,空中響起竹風長老的聲音,“川,爲師能收你入門,是爲師最高興的事,前路漫漫,不必悲傷,今後再無人能束縛你,無論你怎麼做,爲師都支持你。”

陳川怔怔的望着天空,師傅是用最後的靈力,爲自己留下這句話,他不願自己就此一蹶不振頹廢下去。從自己入師門開始,無論自己做什麼,師傅都是支持自己,甚至爲了自己,離棄他一手創立的碧海閣。

如果早知道結局會這樣,自己絕不會拜入師傅門下。

“師傅!”

心中的悲痛再難抑制,陳川仰天嘶聲大喊。自己的存在,傷害了那麼多的人,自己若是再與他們在一起,被自己連累的還有第二個第三個,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望着眼前洶涌的丹火,陳川雙瞳紅腫,竹風長老的遺體漸漸燃燒。師傅乃是丹道大師,以丹火焚化身軀,是最好的選擇。

將竹風長老的骨灰收入罐中,陳川抱在懷中,緊咬牙關,眼中淚水又是流出。碧海閣是師傅心念之地,終有一日,自己要親手將師父的骨灰埋入故土,入奉祠堂。

只是眼下,要委屈了師傅與自己一同遊蕩。

羅鋒定認爲自己已死,而自己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安心修行。在靈隱宗,父親另外兩卷天書都在自己背誦過的書籍之中,也就是,九卷天書自己已經集齊。而且自己身上仍有半部幽冥神訣以及佛怒功法,自己必須要將這三種功法修成,如此才能超越大乘,擁有扭轉乾坤的能力。

羅生堂,待我陳川重現天下之日,便是你破滅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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