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清輝淡淡,一片靜謐。
庭院中,鄒傷秋負手而立,仰望天際彩雲,衣袂隨風揚起,宛如畫中之人。
秦雲陽悄然來到了庭院中,見鄒傷秋彷彿在思慮着什麼,也不言語。
過了不久,鄒傷秋才轉頭對秦雲陽說道:“雲陽,你來了。”
秦雲陽點頭道:“師尊,夜涼如水,更深露重,莫要受了風寒。”
鄒傷秋笑道:“你這孩子,我們修仙之人,豈會受那俗世的病痛困擾,你來找爲師我,想必是有什麼事吧!”
秦雲陽直接道:“師尊,徒兒想去丹書閣一觀。”
鄒傷秋道:“你要去丹書閣一觀,去找你嚴師兄就可以了。”
秦雲陽搖頭道:“我不想麻煩嚴師兄。”
自己若是可以做到的事,秦雲陽向來是不願意麻煩別人的,自己雖說與嚴元武並沒有什麼矛盾,但是總不能每次想去丹書閣,都要找嚴元武吧,要是這樣,秦雲陽寧願不去。
鄒傷秋見秦雲陽如此說道,知他心中所思,淡淡道:“你來找爲師,是不是想找個自由出入丹書閣的法子?”
秦雲陽道:“師尊明鑑,徒兒確實是這個意思。”
鄒傷秋略一沉吟,道:“也罷,這面小旗你拿去。”說完,鄒傷秋袍袖一拂,一面黑色的小旗慢悠悠的飄到了秦雲陽面前。
秦雲陽接過黑色小旗,發現這面小旗與上次嚴元武爲自己解開丹書閣禁制所用的那面小旗一般無二,心中頓時瞭然。
“雲陽,有了這面旗子你便可以暫時解開禁制,你過來,爲師傳授你使用這面旗子的口訣。”鄒傷秋對秦雲陽說道。
秦雲陽依言走上前去,鄒傷秋在秦雲陽眉心一點,頓時,幾十個字符涌進了秦雲陽腦中。
秦雲陽將涌入腦中的字符默唸了一遍,對鄒傷秋說道:“多謝師尊。”
鄒傷秋道:“雲陽,你現在就可以自由進出丹書閣了,你天資絕倫,但切莫因此而自大,還需好生專研丹道。
秦雲陽恭敬道:“徒兒謹遵師尊教誨。”
鄒傷秋頷首道:“那,雲陽,你還有何事?”
秦雲陽本來想說冰靈丹之事,但覺得略有不妥,只望着天邊皓月,嘆道:“今人不見古時月,但今月卻曾經照過古人,滄海桑田,縱然我們修仙之人,到最後也難免是黃土一抔,只有這月亮,纔是永恆不滅,萬古長存的。”
鄒傷秋笑道:“我們修仙之人雖然較之凡人壽元要長上許多,但也有身死道消的那一天,只是,我們的修爲終究有限,卻不知修爲到了極處又是何等模樣?”
秦雲陽目露嚮往,道:“想必可與天地同壽吧!”
鄒傷秋搖頭:“爲師也不知,但爲師知道,有生之年,就儘量不要讓自己留下什麼遺憾。”
不要留下什麼遺憾,秦雲陽突然想到了遠在飛羽山的紫妙竹,那個笑靨如花的女子想必日夜都在苦等自己歸去吧。
“師尊,你可有什麼遺憾?”秦雲陽問道。
鄒傷秋心中驀地一顫,艱澀道:“人生在世,哪能沒有什麼遺憾,唉,事情也過去這麼多年,不提也罷。”
秦雲陽笑道:“其實說說也無妨。”
鄒傷秋看了看秦雲陽,沉吟了許久,才說道:“雲陽,你師父清虛真人有沒有給你講過他年輕時候的事?”
秦雲陽搖頭道:“沒有聽師父說過,只是師父在徒兒下山的時候,叮囑過徒兒,以後要是遇到什麼麻煩,就將他老人家的名號報出來,他說,只要報出他的名號,沒有人敢不給他幾分薄面的。”
秦雲陽爲了區分,一直將清虛真人稱爲師父,而將鄒傷秋稱之爲師尊,稱呼雖然略有不同,但在秦雲陽心中,兩人都是極爲重要之人。
“清虛那個老傢伙,還是這樣自高自大,不可一世。”鄒傷秋笑道。
雖然清虛真人是自己的師父,但是經過一連串的事件之後,秦雲陽對鄒傷秋的話深以爲然。
“雲陽,那你有沒有報出過你師父的名號過?”
“當然報出過,說到報出師父他老人家的名號,真是徒兒我心中永遠的痛。”想到慕容憐心,想到彭昂,想到……反正秦雲陽覺得那個老頭子肯定還有不少得罪的人,只是自己還沒有遇見罷了。
鄒傷秋奇道:“心中永遠的痛?爲什麼會這樣說?”
秦雲陽咳了咳,清了清嗓子,說道:“師尊,你是不知道,徒兒命苦啊,還記得徒兒才下山遊蕩,呃不是,遊歷的時候,徒兒見義勇爲的救下了一名水月宗的女弟子,那名女弟子叫做沈雪柔,長的花容月貌……”
當下秦雲陽就將如何遇到沈雪柔,又如何遇到慕容憐心,最後又如何夾着尾巴逃走的過程給鄒傷秋說了一遍。
本來鄒傷秋臉上一直掛着淡淡的笑意,但聽見秦雲陽說到慕容憐心因清虛真人當年有負慕容憐心師姐許夢盈而遭到慕容憐心遷怒的時候,臉上的笑意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默之色。
見鄒傷秋沉默下來,秦雲陽不禁問道:“師尊,怎麼了?”
鄒傷秋雙目微閉,說道:“那許夢盈不但你師父認識,其實爲師我也認識。”
“師尊你也認識?”秦雲陽訝然道,但突然想起兩人早年結伴鬼混過,心中也就釋然了。
鄒傷秋道:“你剛纔不是問過爲師是否也會有遺憾,爲師說有,其實爲師的遺憾就是許夢盈。”
“師尊你的遺憾竟然是許前輩,難道又是一段你們三人的不倫之戀?”秦雲陽有些驚訝。
“嗯?你剛纔說什麼?”鄒傷秋臉一黑。
“哦,徒兒剛纔說,難道又是一段你們三人的悽美之戀。”秦雲陽改口改的極快。
鄒傷秋見秦雲陽改口,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說道:“這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恐怕你不知道,其實你師父是喜歡夢盈的,我也喜歡夢盈的,只是,只是……”
秦雲陽見鄒傷秋這般神情,不由追問道:“只是什麼?”
“只是喜歡的自己得不到,不喜歡的就算再好,不喜歡終究是不喜歡。”鄒傷秋有些苦澀的說道。
鄒傷秋話裡的意思秦雲陽很明白,鄒傷秋喜歡許夢盈,許夢盈喜歡清虛真人,而清虛真人並不是不喜歡許夢盈,只是到了最後,卻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秦雲陽看着鄒傷秋,覺得鄒傷秋的賣相比飛羽山那個邋遢老頭兒的賣相實在好得多,不知道許夢盈是不是瞎了眼,竟然喜歡清虛真人那個老頭兒。到了最後,秦雲陽總結出來:喜歡一個人是沒有什麼道理可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