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許七安:我沒幹
驛站,房間裡。
“楊川南,你與前工部尚書爲首的齊黨,勾結巫神教,暗中扶持山匪,爲其輸送軍需,養寇自重,究竟意欲何爲?”
張巡撫疾言厲色中,狠狠甩出賬簿,砸在楊川南臉上。
賬簿“嘩啦啦”落在地上,攤開,楊川南低頭看了幾眼,臉色微變。
姜律中彎腰撿起賬簿,沒什麼表情的看了眼張巡撫,心說剛纔姓楊的補上一腳,好不容易找到了證據就沒了。
幸好他提前重創了對方,短時間內,被震傷心脈的楊川南與常人無異。甚至連普通人都不如。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楊川南冷冷道,他戴着枷鎖和鐐銬,坐在牀邊,神色萎靡。
“楊大人,您也別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了。”說話的人是許七安,他是唯一一個以銅鑼的身份,站在屋子裡的人。
三位白衣術士除外。
“這賬簿是你找到的?”楊川南盯着他。
巡撫隊伍來雲州的第二天,李妙真便告訴了他,有一個叫許七安的銅鑼,是本次巡撫隊伍裡的重要角色之一。
甚至可以說,楊川南的命運,一定程度上握在那個銅鑼手裡。
楊川南把李妙真的話聽進了心裡,沒有小覷叫許七安的銅鑼,可他萬萬沒想到,未等他做出任何應對,小銅鑼竟提前奠定了結局。
猝不及防!
“是我。”許七安點頭。
“厲害,厲害”楊川南搖頭失笑,“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妙真與我說起你時,我雖不曾小覷你,可終究是大意了。”
不,不只是你,我也是張巡撫在心裡默默附和一句。
任誰也想不到,許七安的業務能力強到這種程度。
楊川南審視着許七安,“衝擊煉神境?”
“昂!”
許七安點點頭,心說到底是都指揮使,比二號那個娘們有眼光多了。老子堂堂正正的修仙,竟然懷疑我是縱慾過度的色胚。
看來不管在哪個時空,黑眼圈的風評都被害了。
張巡撫和姜律中負手旁觀,不催促也不插嘴,給予許七安最大的尊重。
“楊大人是齊黨的人,這點沒有問題吧?”
簡單閒聊幾句後,許七安直入主題,代替張巡撫,展開審問工作。
楊川南頷首,“我父親是齊地人,當年在兵部任職時,受過那時的兵部侍郎提攜,便入了齊黨。”
許七安茫然的看向張巡撫。
張巡撫解釋道:“齊黨是齊地人組成的黨派,楊川南父親時期,齊黨把持的是兵部,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
楊川南繼續道:“我父親一直是齊黨邊緣化人物,到了我這裡,依然是。直到我被調來雲州,十幾年裡屢歷戰功,慢慢爬到現在的位置。
“其中確實有齊黨在朝廷爲我斡旋的功勞,但我與他們的關係並不親近,除了入京述職時會有交集,雲州與京城相隔萬里,也就靠那些許香火情維持了。”
張巡撫微微點頭。
楊川南是靠戰功爬上去的,正因如此,養寇自重的罪名才能坐實,也符合打更人衙門對他的評估。
“可要說我爲齊黨輸送軍需,勾結巫神教,本官確實冤枉。”楊川南搖搖頭:
“我已經是都指揮使,雲州還有比我更大的官?養寇自重,呵,要不是想爲雲州百姓做點事,本官情願調離這個鬼地方。”
這話說的很漂亮,冠冕堂皇,擱在我前世看過的影視劇裡,就是爲自己洗白許七安心裡呵呵兩聲。
他一個字都不信,只信到手的證據。
不過身爲合格的審問官,他很懂得引導話題,順勢道:“依楊大人的意思,此事背後還有隱情?”
楊川南看向了張巡撫,“巡撫大人以爲,雲州只有我一個齊黨嗎?齊黨勾結巫神教,輸送軍需,幕後主使者就一定是我?
“都指揮使司裡,就只有我一個齊黨?”
張巡撫搖搖頭:“都指揮使大人,難看了。”
這一切聽起來就像是楊川南的狡辯,確實就是狡辯,所謂狡辯,就是沒有證據的掰扯,試圖擺脫責任。
而身爲都指揮使,衙門爲山匪輸送軍需,責任最大的是誰?肯定是他這個最高級別的長官。
這一點毋庸置疑。
“楊大人,你們中出了一個叛徒啊。”許七安也覺得他在狡辯,但沒有妄下定論。
楊川南似乎看出了他們的不信任,頓了頓,說道:“齊黨確實有幹這些事,但直到周旻身死,我才後知後覺了整個事情的脈絡。
“顯而易見,我是齊黨用來當替罪羊的,真正與巫神教勾結,扶持山匪的另有他人。我本想偷偷找到證據毀掉,明哲保身。可惜你們快了一步。”
這是快了一步嗎?這是你還沒出泉水,我已經推高地了許七安扭頭看向兩位白衣。
打醬油了大半個月的三位術士,此時終於有了用武之地,他們一直在用望氣術觀察楊川南。
“似乎沒有說謊。”一位白衣術士回答。
“似乎?”許七安不悅的盯着他。
被許公子質疑,術士們還是有些焦急的,忙說道:“我們是六品風水師,這位都指揮使是五品,按理說,我們的望氣術是不會出錯。
“可是吧,這並非百分百之事。首先,倘若楊大人苦修過元神,意志堅定,那他的謊言我們就無法看破。就比如許公子您的一旦踏入煉神境,那麼等閒的八品術士就看不穿您,需得同品級,甚至高一品級的術士才行。
“其次就是屏蔽氣息的法器,當然,楊大人已經搜身過了,沒有法器。
“最後,巫神教和我們術士都有修改記憶的法術,楊大人若是提前做了準備那他現在說的,確實都是真話。”
“修改記憶?”許七安吃了一驚。
他頭一次聽說還有修改記憶這個操作。
“那是高品強者才能掌握的法術。”白衣術士們解釋。
念及這個世界的高品強者和低品強者的鴻溝太大,許七安就理解了。
低品高手就是低武,高品則堪比神魔,他體內的神殊和尚就是一個例子,被封印在桑泊整整五百年,且是殘肢斷臂,仍舊不滅。
對了,我體內還有一個神殊大師我自己都差點忘記了許七安順便在心裡吐了個槽。
這和尚被封印五百年,元氣大傷,借他身體溫養,一直睡到現在。
如果是修改記憶的話,那案子就難辦了普通的查案手段不奏效了只有仙俠才能打敗仙俠,早知道就申請讓宋卿或者逼王隨行,而不是三個區區風水師許七安皺了皺眉。
楊川南凝視着許七安:“許大人以你的本事,夠資格讓我稱一聲許大人,本官說的是真是假,你不妨去查查。
“呵,這也是我萬不得已情況下的一個備選方案。”
用敵人來打敗敵人嗎許七安沒好氣的心想。
“我爲什麼要幫你,直接把你綁回京城,事情就結束了。”許七安冷笑。
“也可!”楊川南閉上眼睛。
驛站自今日起,開始三班輪換巡守,不管白天黑夜,沒經過巡撫大人批准,任何人都不準離開、進入驛站。
虎賁衛們精神很亢奮,因爲罪魁禍首已經被緝拿,可以預見,他們回京的日子不遠了。
南方真是個鬼地方啊,陰冷潮溼,夜裡值守時,風吹進脖子裡,會讓人情不自禁的打哆嗦。
雖然北方的寒冷是南方的數倍,可習慣北方生活的他們,完全無法適應南方的溼冷。
“許大人真是神人啊,這纔到雲州幾天?半旬左右,便破了這麼一起大案。”
“嘿,一點都不奇怪,咱們在京城時就聽說過他的大名,桑泊案鬧的沸沸揚揚,還不是被他給破了。”
“是啊,這次回京城,恐怕又得成爲風雲人物。我們路上多與他親近親近,將來好歹算個靠山。”
虎賁衛們與有榮焉,值守時,湊在一起評頭論足,讚歎許大人斷案如神。
心思活絡的,已經在思考如何攀附許大人,趁他還是銅鑼時結交,將來這份香火情,許大人地位越高,越珍貴。
不要求有多大情誼,只需要讓對方記得名字,也就夠了。
“你得了吧,像你這種喜歡貪小錢的人,許大人是不會喜歡的。告訴你們,許大人可是嫉惡如仇的人,在京城時,因爲不滿上級欺凌女子,險些一刀斬殺上級。”
“呸,難道你這種喜歡逛勾欄的人,許大人就會喜歡?”
正聊着,忽然看見一道身影出現在驛站門口。
“什麼人?”
值守的虎賁衛按住刀柄,沉聲喝道。
門口,站着銀槍軟甲高馬尾的李妙真,她漂亮的瓜子臉肅然一片,寒冷拂動她的馬尾,竟有一種與世爲敵的豪邁感。
“遊騎將軍李妙真,求見巡撫大人。”李妙真高聲道。
“讓她進來。”姜律中低沉的聲音傳出。
虎賁衛們讓開道路,李妙真微微頷首,跨步進了驛站的院子,走了幾步,回頭道:
“磨蹭什麼,跟上。”
幾秒後,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不情不願的走過來,扭扭捏捏:“主人呀,這裡都是討人厭的武夫,氣血太旺啦,燙的人家渾身疼。”
蘇蘇在軍營裡時,基本縮在李妙真的軍帳裡,極少外出。軍營倒還好,驛站對她來說,簡直是火山一般。
四品武夫的氣血過於旺盛,讓鬼物難以承受。
李妙真抽出一張符籙,屈指一彈,貼在蘇蘇胸口。
她頓時開心的進了院子,蹦蹦跳跳,不怕氣血燙人了。
“主人我跟你說啊,這裡有兩個打更人可迷戀我了。”她嘰嘰喳喳的說着。
穿越院子,來到大廳,李妙真見到了張巡撫,以及姜律中和許七安三人。其餘打更人不在大廳。
李妙真身姿筆挺的站在廳中,抱拳道:“巡撫大人,你們緝拿都指揮使楊川南,可有證據?”
“你說的是這個嗎?”姜律中手裡握着賬簿,揚了揚。
“證據確鑿。”張巡撫態度溫和,微笑道。
李妙真一下子看向許七安,神色複雜,求證道:“你乾的?”
包括姜律中在內,其餘人外出視察民情,根本沒時間查案。除了許七安,她想不出還有誰。
這和李妙真想的不一樣,她是來試探情況的,如果張巡撫是暴力緝拿,沒有證據,她就打算聯合軍隊施壓,要求巡撫釋放楊川南。
可如果對方真的有證據,那要救出楊川南就困難重重。
“我沒幹。”許七安搖頭否認,接着補充道:“不過是我找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