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二 真正的答案
“寫的什麼?”高揚看着臺上的紙,側着頭問了林風一句。
他只認得中文,不認識日文,臺上除了他自己和蔡晉兩人寫的中文外,另兩個都是日文。令他吃驚的是,想不到蔡晉居然跟他寫了同樣的字。
“少主,是四個同樣的字,亂。”林風已經目瞪口呆,過了好半天才湊近高揚耳邊回了一句。
四個亂?高揚睜大了眼睛,打死他也想不到四人居然會寫出同一個字。要知道,他根本不會佔星術,寫這個字的時候,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就是:世運皆亂,不管是何朝何代,不管那當權的人物多麼傑出,這天下都沒有真的太平過。任何表面的和平下,隱藏的只有一個字,那個字就是亂。
所謂的盛世太平從來沒有出現過,一切的表像都只是用來迷惑天下人心的。天下從來不曾真正太平,再美好的年代下,都少不了一個亂字。人心本來就亂,何來太平?
高揚憑着心中所想寫下一個亂字,本來只是巧合,卻想不到其它三人都寫了同樣的字,這未免就太讓人不可置信了。
如果說蔡晉和黑澤天明是觀天象測出了其中的真義,這個亂字沒有寫錯的話……那麼,安倍寧香的那個亂,又是什麼意思?
要知道,她可是和自己一樣,沒有擡頭看過天象的。
他又哪裡知道,安倍寧香這一個亂字,根本就是和他一樣的。隨手寫成,她當時心緒不寧,整個心中只剩下個亂字,所以下筆之時就一點猶豫都沒有,直接把這個字寫了下去。
陰陽師在占星的時候,心理的影響和術數是有很大關聯的,心中所感應到的第一個感覺是什麼。那就是什麼,再測下去,也沒有其它的結果。
安倍寧香靈力高深莫測。陰陽術法渾然天成,在占星的時候感應比任何人都要強烈,她心中活生生跳出來的這一個亂字。絕對就是最正確的答案,絕不會出錯。
看着臺上齊唰唰的四個亂字,蔡晉的臉早已鐵青,他打死也想不到,高揚居然也會寫出這個字。
這小子,究竟真的是廢物還是一直在扮豬吃老虎?他扭頭看着高揚,咬着牙,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把這小子想得太簡單了一點。//
同時,安倍靜水也動了一動,臉不由側向了高揚的位置。心中震驚無比。在昨晚的交談中,他就已經明白了高揚並非普通人,卻沒想到他竟有這個實力,隨手一寫就可以寫下天下大運。
莫非……中國的相術真的高深莫測到了這個地步?
只有麻桿瞎子一直淡定,坐在原位。手中抓着麻桿,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似乎所有的結局都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這一輪,蔡晉,黑澤天明,安倍寧香和高揚勝出。其它四位請回,不用再參加明天的比賽了。”中裡主持站在高臺之上,把四張紙收了起來,對着下面衆人說了一句。
“什麼?我輸了?”申田家族的候選人一聽到中裡主持的話就站了起來,一臉不服氣的質問着:“中裡主持,憑什麼他們測的這個字是對的?我們測的就不對?他們這個字根本就與現代的世運不符,你這樣宣判我們是絕對不服的,無論如何也要給個說法。”
申田家族的候選人脾氣本來就驕傲暴躁,剛纔一下臺的時候就以爲自己贏定了,現在一聽輸了,心裡當然不舒服。
而其它家族的候選人聽到申田的話,也都紛紛站了起來表示質疑,要中裡主持給個說法。
“放肆,坐下!”另他們想不到的是,當這些陰陽世家的家主聽到這些候選人的話之後,竟然同時朝着他們怒喝了一聲,臉上都帶滿了羞愧的表情。
“家主?”候選人們不可置信的轉頭看向自己的家主,不明白他們是什麼意思。
“混賬,臉都讓你們丟盡了,還不坐下?”家主們臉上的表情更加難看。
四個候選人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家威難違,不管心裡有多疑惑,都只好聽話的坐了下去。
“說法?”中裡主持這時卻眉毛一挑,傲然的笑了起來,道:“好,既然你們要個說法,那我就給你們個說法。”
“中裡主持……”那些家主一聽中裡主持的話大驚失色,紛紛站了起來,臉上帶着難堪的表情:“不好吧。”
“無妨!”中裡主持淡淡的看着他們,擺了擺手,道:“既然是比賽,自然是要公平的,既然他們都提出了疑問,我就一定要解答。年輕人是該受一些打擊,纔會有所進步,要不然這陰陽學術交流會的意義就不存在了。”
他的話說得深奧,連高揚的心中都有點奇怪了起來,不知道他要用什麼方法來說服這些候選人。
在中裡主持的示意下,臺上的八個弟子走下了高臺,往大光明寺的內院走了進去。不多久,再出來的時候,他們的手中已經多了一張畫布。
這張畫布大概兩米多寬,由兩個弟子共同擡着,慢慢的往高臺上走去。
衆人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臉上都現出了奇怪的表情,緊緊的盯着他們,等待着答案。
而此時,卻有兩個人離席了,這兩個人分別是安倍靜水和麻桿瞎子,兩人同時站了起來,帶着自己的人慢悠悠的往寺外走了出去。那態度,似乎已經早就知道了答案,不想再在這裡耽擱時間。
黑澤老太爺一如既往的坐在椅子上,眼睛閉着,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高揚心中越來越好奇,不知道這答案究竟是什麼?竟讓這些人有這樣的反應?
臺上的弟子已經回到了原位站定,捧着畫布立在了中裡主持的身後。
“各位,這畫布上的內容,是昨晚我召集在場的所有家主夜觀天象測出來的答案,其中還包括了安倍靜水大人和中國的王承先先生。一共三百二十人,共觀天象一個時辰,最後得出的統一答案,我已經寫在了畫布上,你們可以看一看。”中裡主持說完,朝着身後的弟子示意了一下。
兩個弟子手中拿着長杆,分別穿入了畫布兩端,用力把畫布支撐了起來。
“唰——”畫布打開,白色的布面上,用黑色的墨寫了一個大字,正是高揚等人寫的亂字。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再沒有人發生任何聲響,那四個候選人的臉上同時露出了慚愧的神情。既然是三百二十個家主一起測出來的答案,那就肯定沒錯了,要知道,這些家主可是當今世上最頂尖的陰陽師,如果他們的答案都不夠權威的話,那就再沒有比這個更權威的東西了。
難怪那些家主聽到自己家的候選人不服要發怒了,原來他們早就知道了答案。也難怪安倍靜水和麻桿瞎子要先走一步,像這種低級的場面,他們是連看都懶得看一眼的。
自己人打自己人的臉,在這些日本人的眼中,無疑是最大的恥辱。
“慚愧啊,慚愧啊!”中裡主持嘆了一聲,攏着袖,一幅痛心疾首的表情,說道:“我本以爲你們全部都會通過這場比賽,正式的進入明天的式神之戰,想不到卻是這樣的結果。不應該啊……唉!”
聽到他的話,在場的人全部低下了頭,臉上表情變幻,沒有一點聲音。
“陰陽術是我日本最自豪的術數,這麼多年來經久不衰,想不到這幾年,竟然淪落成這樣子,年輕一輩中人才渺渺,讓人心痛啊!浸淫了此道幾百年的家族,竟不如一個來自中國的年輕人,你們心中有何感想?各位?”
他這話說得嚴重,已經不只是當面打臉那麼簡單,簡直是心痛到了極致,實實在在的恨鐵不成鋼之態。如果這話不是他說出來,想必在場的陰陽師們早就翻臉了,可偏偏是他,地位極重,卻是沒有任何人敢有異議。
“中裡主持此言差矣!”此時,卻有一個聲音從人羣中傳了出來。
衆人扭頭一看,竟然是一直沉默不出聲的高揚。
他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擡着下巴,傲然道:“陰陽術最早的發源地是中國,早在夏商之前,就有古人發現了陰陽的奧義,在戰國時期,陰陽術更是諸子百家中最重要的一支分脈。中國歷史悠久,這麼多年下來,國人早把陰陽之術瞭解得十分透徹,從單純的陰陽術分化成了現在千千萬萬的支派。本人雖然年紀尚輕,但也侵淫此道良久,身上所學更是正宗,諸位雖然也一直醉心此道,卻未必瞭解其中真正的含義。此次比賽主要是學術交流,本人覺得,沒必要說得這麼嚴重,有機會的話多走出去看看,學習學習,必定會大有收穫,各位的修行也一定會大大提高的。”
他早就看不慣這些日本人老是把陰陽術當成自己的國寶了,偷學別人的東西是他們的專長,可他孃的偷學不精,還要裝出這幅痛心疾首的模樣,就實在讓人無法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