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好，我是昊天。”
昊學把舞臺讓給爸爸，昊天拿起話筒，先微微掃視一週，然後說了一句很平常的開場白。
認得昊天，並且知道他昔日名聲的那些老人們，紛紛點頭還禮致意，哪怕很多年齡超過昊天的教授專家，也不敢在這位曾經華夏國內醫學界獨領風騷的人物面前託大。
然而，很多年輕一些的醫生，可就沒這種情懷了。
十年前，昊天出國，杳無音訊。出國前再十年前，他已經開始着手研究關於血液的課題，那個驚才絕豔的華夏神醫事實上是從二十年前就淡出公衆視野，遠離名利。
所以以劉一峰爲首的新生代醫生，並不買賬，索性就沒坐下，皺着眉頭問道：
“你是昊院長的父親？能不能給我們說說，這個血液研究是怎麼回事，憑什麼要這麼高額的研究經費？”
呵呵！
昊天無聲地笑了，雖然這二十年的研究，並沒有達到理想的成果，但在這個過程中也絕不算是虛度年華，至少對於人體的解讀、對於各種病症的認識，已經達到一個旁人難以想象的程度。
在這裡說血液的專題？
不是昊天誇口，恐怕包括甘寧這些老人在內，能聽懂他的學術報告的人，不超過一巴掌的數量。
“你是這次入職蝶谷醫院外科，擔任主治醫師之一的劉一峰吧？”
昊天對兒子的事業當然十分關心，看過資料，對劉一峰有些印象。
“是我！”
劉一峰把脖子一梗，不服道：“憑什麼我的項目才申請兩千萬的額度都沒給批，對自己倒是大方得很！你那一個項目，能頂我這20多個？價值在哪裡，總得讓我們明明白白！”
昊天遊目四顧，看到劉一峰周圍有不少人，雖然沒有表現得這麼激烈，但也同樣滿臉都是不信服的表情。
看來，自己淡出醫學界太久，連一點虛名都沒剩下了。
“劉醫生，你申報的課題，關於‘人工心臟瓣膜置換術’的治療之後，降低死亡率的方法，我認爲出發點格局不夠大，避重就輕忽略重點，所以纔沒有列爲首批立項名單。不過你提出的解決術後腦栓塞的思路，也算是別具一格，如果下一批再開放名額的話，我會優先考慮你的。”
嗯？
劉一峰微微一愣，倒是有點始料未及。聽上去，此人不但認真研究過他的課題，而且似乎對外科也頗爲了解。心臟外科手術被稱作是外科手術當中的精華和難點，就算同樣是醫生，對自己專攻領域之外的科目，也有着隔行如隔山的說法，莫非這昊學的爸爸，也是外科專家？
哼！那又如何！
提起外科，劉一峰自然有他自己的驕傲，立刻爭辯道：“怎麼避重就輕，怎麼忽略重點？術後腦栓塞導致死亡，佔死亡原因的比例超過10%，可不是個可以忽略的課題。”
“可是，你忘了心力衰竭麼？那纔是真正要命的殺手，至少有一半以上的病人，術後是因爲心力衰竭無法控制而死亡。你既然要降低死亡率，爲何不從這裡入手？”
昊天根本不用去查看資料，只要看過一遍劉一峰的項目申報資料，就能夠了然於胸。
“心力衰竭……”
劉一峰聲音小了兩個音調，卻仍然不服氣，有些沒底氣地說道：“那個太難了！先解決腦栓塞的問題，也算是突破性進展啊。”
“所以，我沒給你第一批通過嘛！如果你的課題是解決心力衰竭，我保證，這50個首批名額中，有你一席之地！”
“嘁！說得容易，心力衰竭的問題，你倒是解決給我看看？”
劉一峰從來都不知道留有餘地，有什麼就說什麼。
昊天笑道：“心力衰竭，原因是什麼？”
這誰不知道！
劉一峰張口就來：“心衰即充血性心力衰竭，是各種因素導致的心臟病的嚴重階段，這時心臟因疾病、過勞、排血功能減弱，以至排血量不能滿足器官及組織代謝的需要……”
“你看，歸根到底，導致死亡的並不是心臟本身，而是心臟功能不足，導致血液供應出現問題，這才使人體無法承擔，迅速走向衰敗。”
昊天朗聲道：“如果我能夠解決血液的問題，讓它對心臟供血功能的要求降低，那麼即便說這個過程還是會發生，至少也能爭取更多的搶救時間，更寬裕的治療條件，對吧？”
“天方夜譚！”
劉一峰失聲道：“這玩意怎麼可能降低？”
“劉醫生，你做不到，未必就是不可能吧，事實上這個問題我已經摸出一點頭緒，雖然不能說有了完美結論，但應該對你有所幫助，回頭我把論文給你，你看過之後，咱們交流一下。”
劉一峰半信半疑，但他是個直腸子，這會兒人家說得有道理，也就不再不依不撓地硬頂。
可是從他身後又忽然站起來一個人，先自報家門道：“這位昊先生，我叫丁陽，項目也被您槍斃了，是關於腦供血不足的方向，您有印象麼？”
“有。”
昊天彷彿已經把接近500份項目申請全部吃透，隨意地點頭道：“問題和上面那個類似，你如果看過我的論文，對你的專題應該有全新的認識，着眼點就不會放在簡單的擴張血管增加支流這點細枝末節上。”
丁陽似乎有些激動，直接問道：“我們都知道，腦細胞一旦三分鐘沒有氧氣供應，就會導致腦細胞不可逆死亡。而血液流動正是人體內供氧的基本方式。您的研究課題……莫非能讓這個三分鐘，延長一些？”
“嗯，可以。”
昊天不假思索地答道：“事實上，我六年前已經能夠通過改變血液內的部分分子級結構，將這個腦死亡時間延長到大概10分鐘，只不過當時技術屬於整個團隊，我無權私自使用。不過現在……好像沒問題了。”
說得輕描淡寫，語調也不大，但在這句話出口之後，整個會場的喧譁議論聲已經全部消失，陷入一片古怪的寂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