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七公又夾了一根，放在嘴裡慢慢品咂滋味，微微閉起眼睛，彷彿是享受，又彷彿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這東西本身沒什麼出奇，不過是龍牙草而已。可如果老叫花子沒記錯，龍牙草不是蔬菜，而是草藥嘛，藥性……似乎是怯寒排毒、止血強心方面。龍牙草很少有用作菜餚，不過被你這樣處理一番，似乎又有不同……”
洪七公又吃掉幾根，根本停不下來，皺眉分析道：“入菜之前，這龍牙草被你用一種肉類的羹湯浸泡過，把肉湯的鮮香完全都吸收進去，這種手段本來已經算得上是高妙，但在你這道菜當中，還不僅如此。嗯……肉湯當中，似乎還加入不少藥材，不但沒有和龍牙草本身的藥性相沖突，反而是相輔相成，相得益彰，讓這道菜除了美味之外，更兼備了藥膳的豐富內涵，了不起，了不起！”
昊學也是有點佩服，僅憑吃了幾口，就能大概推斷出自己做菜的過程，這洪七公不愧是神級吃貨。
有心再考他一考，笑道：“洪幫主能不能說說，是什麼肉類的羹湯？”
洪七公再吃了幾根，沉吟道：“不是尋常的雞鴨鵝狗、豬牛羊馬……好像是……蛇肉？”
彷彿不確定似的品味了一陣，嘆息道：“至於具體什麼蛇，我實在吃不出來了。我生平吃蛇也不知吃了多少，從沒有過這種頂級的美味！”
嘿嘿！
昊學十分佩服，菩斯曲蛇本來就罕見，洪七公都沒有吃過也不奇怪。
能從泡過蛇羹的龍牙草當中，辨別出蛇肉湯來，已經算是相當強悍！
“洪幫主猜中了大半，的確是龍牙草，用多味中草藥加上蛇肉羹一起熬煮，並且還用了特殊的配方使其保持原有的色澤，翠綠欲滴。”
“什麼蛇？”
洪七公好奇寶寶似的追問道，對自己沒能交上滿分的答卷。仍然有些耿耿於懷。
昊學沒有回答，笑呵呵地轉換了話題，“可是洪幫主，這些龍牙草。不過是主菜上面的一層鋪蓋，你怎麼都給吃了？這道菜其實不是吃草，是吃肉的呀！”
啊？！
洪七公目瞪口呆，自己枉稱是天下第一號吃客，居然犯了這麼嚴重的錯誤？
急忙用筷子劃拉幾下。果然，碧綠的一層龍牙草分開兩邊，這才露出下面藏着的一塊塊嫩肉來，濃郁的香氣沒了阻擋，直撲上來，洪七公鼻子猛地抽動一陣，食指大動！
配菜都這麼好吃，下面作爲主菜的這些肉塊，味道那還用說？
這次，洪七公已經沒有餘裕去做什麼點評和鑑別。兩手齊上，連筷子都拋在一邊，就這樣伸手撈那些汁水淋漓的肉來吃，就算被燙到嘴也顧不得，連呼美味，過癮！
“這菜叫什麼名堂？”
昊學等了片刻，不用看也知道洪七公必然是把那一盤菜餚打掃得乾乾淨淨，絕對和自己剛纔吃玉笛誰家聽落梅一樣，連舔盤子的事兒都幹完了，這纔有空說話。
“這菜以牛羊肉爲主料。龍牙草爲配料，菩斯曲蛇的羹湯熬製，結合無數珍稀中草藥調和，不但美味。而且還大補氣血。名字嘛，就叫‘風吹草低見牛羊’。”
好！
洪七公拍案而起，滿臉都是歡喜讚歎的神色，“好一個風吹草低見牛羊，連我這吃遍大江南北的吃客都被這美味的龍牙草騙了過去，真有你的！”
昊學心想那是自然。我除了傳承的廚藝之外，還和胡青牛通了個電話，改良了原本的藥膳配比，使其更加合理，更加符合君臣佐使的配藥準則。
牛羊肉是從大漠傳送過來的新鮮貨，爲了這頓飯，郭靖家現場宰殺了牛犢羊羔，確保肉質新鮮，又選擇了其中最精華的部位，和菩斯曲蛇羹一起熬煮，取其鮮香滋味。
而龍牙草則是蝴蝶谷種植的藥材，用其嫩芽入菜，加上馮蘅的獨家秘法，這才能保持鮮綠的顏色，卻把菩斯曲蛇羹的鮮香和藥草的功效盡數吸收，只是配菜便用盡心思。
這道風吹草低見牛羊，雖然是黃蓉老媽傳下來的菜式，卻被昊學再次改良，這才把洪七公這等老饕都一下子鎮住。
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吃了人家這麼好的一道菜，洪七公沒有吃霸王餐的習慣，主動提起了話頭。
“這道菜的確是我近年來嚐到的絕佳極品，你給我享用了這樣的美味，到底爲了什麼事？”
素質很高嘛！
昊學就笑，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明快，不用自己開口，人家主動先問過來了。
“久聞洪幫主一套降龍十八掌威震天下，不知能否傳授一二？我有個朋友，天資和這路質樸的掌法剛好相合……”
“不行！”
洪七公想都沒想，一口拒絕。若是尋常小事，只要不違背俠義道，看在剛纔那道“風吹草低見牛羊”的份上，自己也不能不給他辦。
可是降龍十八掌，乃是丐幫傳承的鎮幫絕技，和打狗棒法一樣，向來不可能外傳。連幾位功勞赫赫的九代長老都不可能獲傳，更何況是一個外人。
靠！
昊學心想這特麼白忙活了啊，洪老頭這可有點不講究。
當年吃了黃蓉一頓好菜，就傳下一招“亢龍有悔”，現在自己這道菜絲毫也不差了，卻咬死了一毛不拔？
若要苦苦哀求，那還叫什麼現代人！
昊學除了熟讀金庸全集，對劇情脈絡瞭如指掌之外，當然也能夠通過度娘等手段，對數百年前南宋面臨的政治局面洞若觀火。
丐幫歷代幫主，都把扶保大宋，抵禦外敵作爲幫派的奮鬥綱領，洪七公當然也不例外。
昊學冷哼一聲，“洪幫主，你可知道，現在大宋面臨的最大敵人，是誰？”
“當然是金賊！”
洪七公回答得斬釘截鐵，這些年來丐幫可沒少找金人的麻煩，雖然不是正面戰場，倒也起了游擊隊的騷擾作用。
“錯了！”
昊學哈哈一笑，條分縷析地說出一番話來，讓洪七公聽得渾身冷汗涔涔，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和驚懼當中。
難道……此人說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