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嫂推開深宅古園的大門。殷紅的桃花依然沒有完全落敗,幾點燦爛點綴着黃昏的暖色光芒,倒顯得比往日淒涼。
楊謙坐在門廳處的搖椅上抽着旱菸,眼光飄渺的望着天際。幾隻雪白的飛鳥撲愣愣的衝上天空,在暮色的蒼穹下劃出刺目的傷口。
他愈發的消瘦了,歲月刻畫在臉上的痕跡也越來越深。
“謙……”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我辦不到。”
“你怎麼會辦不到呢?”
“雪,你根本就不懂!”
“我是不懂,可我還知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我們之間,今生還是有不一般的情分的。”
“唉……我已經無能爲力。她不屬於陰間,飄蕩在五行之外。因爲她死前的怨氣太重,所以凝聚得很濃,通行十分厲害。而且她是一屍兩命之身,孩子是無垢的載體,也因此吸取的怨恨更甚,積聚的陰力更甚……最糟糕的是既沒有人知道她確切的死亡時間,楊輝他們也不願意相信她已死,以至於不能在她的七七四十九天之內爲她做齋行法事,求得她的諒解。現在劫難已是一個定數了。”
“你早已經試着找過她了?”
“嗯。讓楊輝切記:命符不要離身,片刻都不要離身!我能幫他的就只有那麼多了。”
“可這樣下去也不是個法子啊!老是出意外,嚇都嚇死了。”
“雪,人是要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的。我們付出的代價還少嗎?”
楊謙說完,磕了磕煙管,站起來低着頭走向內屋。那蒼老的背影寫滿了落寞和淒涼。
忽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他轉過頭來說:“把那把桃心劍也拿去吧,擺在家宅正中的位置。程筱雨前世與你有未了的情愫,今生才能得你福廕庇護啊。”
容雪沒有回話,默默地看着楊謙在她的眼前消失。她的心還在驚怔中沒有回過神來。原來在這個生存的空間,人力是最脆弱,最不堪一擊的力量。
夜幕慢慢的凝重,暗沉。月光是那麼柔,似水,也似淡淡的音符,從天上輕飄飄地落下來,撞到堅硬的地面,然後發出柔和的音調,最後又被地面彈起準備下一次吟唱。而這麼美麗的夜色,終究會變成一道漆黑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