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筱雨躺在佈滿陽光的陽臺,貼着涼絲絲的地面,在陽光底下將自己的憂傷攤曬。
無人的家到處瀰漫着失落。
將要離開的家到處裝滿了回憶。
這一次的離別會是永遠麼?楊輝。
好好地活着哦,楊輝。
淚如狂泄的雨水傾覆在瓷板地面,淹沒了程筱雨的心。
馬上就要離開了,能帶走的太少,留下的太多……她的心裡既不捨也難過。
是不是該留下一些什麼呢?否則乾媽和楊輝會急瘋的。可是又該說些什麼呢?
千言萬語,萬語千言,除了愛,再無其他。
還是這樣一個人默默地離去吧。
程筱雨背起裝得滿滿的背囊,再一次依依不捨的眷戀環顧了一圈這個裝滿了溫馨和愛的家,轉身離去。
她相信她的養父養母都會體諒她的,因爲他們是那樣的愛她。
她不想哭的,她一點也不願意再流淚。她只想帶着微笑,帶着祝福離去。可是淚水不聽話,一次又一次矇蔽了她的眼睛。
待她來到樓房的大門口,眼前那個朦朧卻又熟悉的身影幾乎讓她以爲是傷心過度產生的幻覺。
“乾媽?!”
“我終於等到你下來了。”
直到那雙溫暖而粗糙的手握住了她,她才相信乾媽真的就在她的眼前。
“乾媽,您怎麼會在這裡?”
容雪心疼地爲她擦乾臉上猶自未乾的淚痕,說:“你以爲乾媽老眼昏花了麼?以爲乾媽看不出你強自壓抑着的痛苦麼?我就猜到你會走。傻孩子,你以爲只要你離開了,楊輝就會安全了,對嗎?”
“是……可是乾媽,您既然都知道,剛剛怎麼沒有戳穿我?”
“我剛剛要是戳穿你的話,你會承認嗎?你不會。那隻會讓你推遲離開的時間罷了。如果你選擇今晚上或者明天……而楊輝還是沒有回來的話,我要怎樣才能阻止你?你真的以爲你一走就可以一了百了?你想過楊輝嗎?突然失去你,對他來說會是個晴天霹靂!別說現在觀晴不在,即使她在,他也不會放任你一個人偷偷地離開。”
“可是乾媽,您和我都很清楚我昨夜看見的觀晴姐不是幻覺,而是真真實實地存在過的。她所有的怨恨都是來自楊輝對我的愛護和眷戀。她不惜以放棄生的權利爲代價,就是想奪回本應屬於她的愛!我不能說她是爲了恨而來,但最起碼她是因爲怨而去。我不敢說我和楊輝遇到的災難都是來自她的怨,可是我也不能枉顧對她造成的傷害。那麼我離開不就行了嗎?我完完全全的退出楊輝的生命不就可以了嗎?不就可以減弱她的怨恨了嗎?”
“如果真的只是這麼簡單就好了……怕就怕她不甘心啊。”
聽容雪這麼一說,程筱雨緊張地臉色一片慘白。她的手心全是汗,冷嗖嗖的汗液從她的心裡一絲一絲往外滲,最終在手心的位置凝結成霜。
“那……我要怎麼辦?還能怎麼辦?”
“走,跟我回去找你乾爹。或許他會有辦法。”
“不……如果幹爹有辦法的話,他早就出手了,哪裡還需要我們求他?”
“說是這樣說,但是讓他拿個主意也比你這樣失蹤強啊!你看看你,腳都還沒有痊癒,能走多遠的路?”
程筱雨咬了咬嘴脣,點點頭說:“那好吧。”
“走吧。”
程筱雨的心裡渙渙的滑過一絲安慰、一絲感動、一絲溫暖……一股甜蜜、一股熱浪又匆匆地擁上了心頭,飄上眼眶……她趕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地對自己笑笑;對容雪笑笑。
不會再流淚了,爲了這份愛,爲了這份親情,一切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