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偉成回到住處推開門,房間裡透着一股陰冷。他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忙伸手去開燈。不亮?再按,還是不亮!怎麼回事呢?今早自己出去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難道是燒了保險絲?可這黑燈瞎火的怎麼去看呀?
啊,對了,打火機!李偉成忙在口袋裡一陣翻找。沒有!奇了怪了,咱身上啥時候沒有一、兩個打火機呀?可現實是殘酷的,不管他怎麼努力地翻完了全身上下所有可以稱之爲口袋的東西就是沒有打火機。鬱悶!
他剛想轉身出去找人幫忙的時候忽然聽見角落處傳來一聲細細的呼喚:“大哥。”
“誰?誰在那裡?”李偉成嚇了一大跳,緊緊的把背靠貼在牆上,連呼吸也放緩慢了許多。他使勁地嚥了下口水說,“鄭怡,不會是你吧?是你你就趕快出個聲,別玩了!人嚇人會嚇死人的你知道嗎?”
“大哥,我是觀晴。”黑暗中一個影子隱隱約約的在窗前晃動着,飄搖得如同一葉飛絮。她的聲音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過來,“對不起,我……我沒有嚇到你吧?我只是想過來跟你說說話。”
“觀晴?怎麼會是你……你告訴我,你現在到底是人還是鬼?現在躺在醫院裡的那個女子不是你對吧?楊輝的車禍和你有關係嗎?你說你對不起我是爲了什麼?因爲楊輝?”
知道站在房間陰暗處的人是曾觀晴,李偉成的心情就像是窗外細雨中翻飛的枝葉,相互推擠,相互纏繞。他忍不住問出了一大串心中的疑問。
“大哥……”曾觀晴哽咽着,欲言又止。
黑暗中李偉成彷彿看到了她的眼裡閃爍着的晶瑩的淚花,悽婉而決絕。他的心忍不住顫抖。
“我,我……大哥,對不起,有很多事我不知道要怎麼樣和你解釋。我來……只是想再拜託你提醒楊輝這次的機會來之不易,千萬不要放棄了。求求你一定讓他不要放棄了!無論你用什麼方法都要讓他再來寧安。”
“爲什麼?告訴我爲什麼?觀晴。你到底是要我提醒楊輝這次的機會來之不易,還是要讓他再來寧安?讓他來寧安對你有什麼幫助嗎?既然你那麼緊張他的事爲什麼不自己親自去告訴他?爲什麼不告訴他你對他的情意?還有你爲什麼不告訴我這個‘對不起’到底是因爲什麼?你怎麼讓我覺得你不只是相幫楊輝那麼簡單?你到底是想幹什麼?”
激動中的李偉成不由自主地向曾觀晴站立的方向靠近了好幾步,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多,來自心海的顫抖越來越強烈。他迫不及待的再一次一股腦全倒了出來。他真的想知道到底曾觀晴的心裡是怎麼想的,她究竟是想幫助楊輝還是期待着毀滅?!
他忽然讓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毀滅?!可能嗎?曾觀晴……那個嬌弱秀雅地像青花瓷一樣的女子,她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粗糙蠻狠的想法?!不愛就放手啊;依然深愛也可選擇祝福吧;共同毀滅會不會對人生太過不負責任?每一個人的身體髮膚均受予父母,如何可以任性地自殘甚至於殘害別人的生命?!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我也不知道到底爲了什麼。情意?我的情意?哈哈哈哈……對他來說還有用嗎?大哥,還有用嗎?沒有了,沒有了!什麼也沒有了……幫幫我,幫幫我吧!求求你了……不要再問我爲什麼好嗎?對不起!饒了我吧!饒了我吧!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曾觀晴語無倫次的聲音越來越淒涼;越來越遠。像是漂浮的空氣,像是窗外飄過的雨絲。像是沒來過卻又那樣真實的存在過。
“觀晴!觀晴!!”李偉成撲上去大聲叫道。
緊閉的窗毫無預警的自動開啓了,回答他的是穿堂而過的一縷清風。帶動着紛飛的絲雨輕輕地飄揚着,沾溼了窗臺;沾溼了書桌,也沾溼了李偉成的心情……生命是河流,帶着世人穿越着歲月,在隨波逐流中,緩慢地遺忘,緩慢地告別——遺忘那些去過的地方,發生過的事。告別那些愛過的人,彼此傷害過的人。
一陣幽憂的歌聲隨風悠悠飛進了房間:“你送的鳶尾花早已經枯了,
你教的那首歌我學會彈了。
風把旋律吹亂了,心又隨風飛走了,
我的手指彈着彈着想起你了。
習慣在你手中練習那首歌,
習慣有你指尖輕輕跟着和。
歌裡不再有你了,你還在回憶住着,
愈想忘了愈會記得有你多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