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翔心裡苦笑，就知道這樣！
對此華禹公司內部早有定論，就知道這幾家公司拿不出錢來賠償，就算是能拿出來，也不會拿出來的！
這年頭，想讓國企拿出錢來賠償，真的很難。
尤其是國企對國企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會抱着，大家都是國企，都是國家的，從左手交到右手有什麼意思？
我們認個錯，差不多就完了！都是國企，國企何苦爲難國企，大概就是這個思想。
“好吧，既然這樣，那咱們再談下去，也沒什麼意思！還是走司法程序吧！”邢翔站起來，結束協商會。
當然了，他們也走不了，離開會議室，就會被公安局帶着，和項目經理一塊去拘留所待着去。
要知道，直接經濟損失超過一億，就是特別重大質量事故，這個要驚動省質檢局。
也好在只是工程質量事故，這要是安全事故或者交通事故、火災事故又或者是環境污染事故，會直接驚動中央，會有國務院派專案組下來調查。
工程質量事故則沒有那麼嚴重，最多就是市裡調查，然後上報省質量監督局。
離開會議室，看着王福榮等人被公安局經偵大隊的人帶着，邢翔轉身對同樣參加會議的公司法務交代道：“走司法程序吧！等質監局把質量檢測報告拿出來，就起訴他們！
先向法院申請查封他們的賬戶，凍結他們的資金！”
“明白，一拿到質檢報告，我立刻去法院申請查封他們的賬戶！”法務王律師點頭道。
“好吧，先這樣，我去盯着抓緊時間出質檢報告！”邢翔點點頭，轉身去現場。
雖然蘇廳長那邊已經打過招呼，但是他還是要到現場盯着，儘快拿到質檢報告才行。
沒有質檢報告就沒辦法進行下一步。
從濟州回來的餘慶陽，一路上也沒有閒着。
各方領導給他打電話，中心意思就一個，不要鬧這麼大，都是一個國企，算起來也是兄弟單位，有什麼事可以私下協商解決，鬧這麼大大家臉上不好看。
這些領導，有區裡的領導，也有市建委的領導，還有市國資委的領導，最大的領導是一位常委副市長。
面對這些領導，餘慶陽都是一個腔調，“領導，我也沒辦法！損失好幾個億，這筆錢誰出？這樓盤可是水利廳職工和東城區區委政府職工的集資房！
我們一個成立不到一年的公司，可沒有錢去賠！
要不領導幫我們想想辦法？
我們公司負債八十億，要不領導幫忙和銀行打個招呼，不求免掉貸款，免掉我們的利息也行！
這件事蘇廳長和王區長都已經知道！
要不您去找他們說說！”
無一例外，要麼是尷尬的掛掉電話，要麼是憤怒的掛掉電話！
憤怒也好，記恨也罷，餘慶陽並不怎麼在意。
反正只要明面上抓不住自己的毛病，他們就不能把自己怎麼着。
想找麻煩，還有蘇廳長和王區長在前面頂着呢！
這年頭，負翁比富翁更加可怕，尤其是一家負債八十億的公司。
基本上所有想對付華禹投資的都要考慮考慮，能不能承受得起那八十億的貸款帶來的影響。
貸款有時候也是一張護身符。
當然，雖然餘慶陽有恃無恐，但是還是把這些人打電話求情的事，向蘇廳長和王區長做了反應。
因爲，東城區的領導肯定不會找餘慶陽的麻煩，出問題的樓房，也有他的份，裡面也有他交的錢，之所以打這個電話，估計也就是抹不開面子，隨便打個電話。
市裡那邊估計還會有人不死心，會給蘇廳長和王區長打電話。
倒不是說領導非要攬事，和幾家建築公司有什麼貓膩。
關鍵是餘慶陽胃口太大，這一下子把泉水建築總公司，也就是建委下面的四家公司全都給包圓了。
由不得人家不打這個電話。
你看省裡那家公司就沒有人打電話求情。
因爲省裡，省建委，省國資委下屬不止這一家建築公司。
快到公司的時候，餘慶陽接到吳雨的電話，是向他請功的。
餘慶陽讓孫建掉頭先去水利機械公司。
“餘總，這是我們研發的新產品！液壓式啓閉機！我們正在攻克捲揚式啓閉機！爲了研究這些產品的生產技術，我們把廠裡的退休老工人返聘回來，還去外地工廠聘請了許多水利機械製造廠的退休工程師！”吳雨興奮的向餘慶陽彙報道。
液壓式啓閉機技術難度並不是很大，但是對水利機械廠來說，卻是一個極大的突破！
過去水利機械廠生產的啓閉機只有最原始的螺桿式啓閉機。
“嗯！不錯有進步，但是你們不能驕傲，要再接再厲！
以後大型水利工程會逐漸增多，這就意味着大型閘門，大型啓閉機的需求會增多！
你們現在攻克的只是小型液壓啓閉機的生產技術！
那麼大型的液壓啓閉機生產技術呢？
分體式液壓啓閉機，泵站式液壓啓閉機，集成式液壓啓閉機，這些技術我們國內都有，花點錢都能買到，但是把他轉化成你們的生產技術，還需要下一番功夫才行！”
“餘總，說的對，我們一定繼續努力，爭取早日攻克大型液壓式啓閉機的生產技術！當然了，捲揚式啓閉機的研發也不會停下！”吳雨擦了擦汗，大聲答應道。
他沒想到，餘慶陽對啓閉機的瞭解會這麼透徹。
餘慶陽雖然沒有批評他，甚至還口頭表揚了他們，但是誰都聽得出來，餘慶陽並不滿意。
“我一直都在考慮我們水利機械廠的出路！上次來也和你們講過很多！電動自行車現在銷路還不錯，銷售公司那邊搞的挺紅火！正在醞釀搶明年的標王！
爲了配合他們的行動，我準備在東城區圈地搞一個電動自行車萬畝產業園！
可以預見，未來電動自行車的效益不會比賣房子差！
可是，電動自行車是我們水利機械廠的主業嗎？
還是說，電動自行車賺錢了，我們大家就可以不要水利機械製造這一塊了，全都去搞電動自行車？
那我們還是水利機械廠嗎？
水利機械製造業到底有沒有前景？
我們一直在說水利機械製造是我們的根，我們可不可以不要根了，要不要整體轉型？
這些問題，我思考了很長時間！
現在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你們都是水利機械廠的當家人，掌舵人，你們對這個問題怎麼看？”車間裡，餘慶陽一屁股做到一個工作臺上，看着跟在自己身後的水利機械廠領導班子問道。
水利機械廠的領導班子，都沒有想到餘慶陽會突然提出這麼一個尖銳的問題。
這個問題，在水利機械廠也是爭論不休的一個話題。
老工人堅持水利機械製造是他們的根，是他們水利人的本業，本業不能丟。
新工人則說，水利機械製造沒有前途，不如全力生產電動自行車，活輕鬆，還賺錢。
現在餘慶陽突然拋出這個問題，一時之間沒人敢說話，誰也不知道餘慶陽心裡是怎麼想的。
要說放棄水利機械製造，剛纔還指導他們要深入開發大型號的液壓啓閉機。
要說支持水利機械製造，集團那邊出資修建電動自行車萬畝產業園，這可是準備在電動自行車這個產業裡大幹一場的節奏。
“餘總，我認爲還是要繼續搞水利機械製造，這畢竟是我們的根，這裡凝聚着我們水利人堅韌不屈，百折不撓的精神。
我們很多人把自己的青春，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水利機械製造。
雖然現在廠裡有人說不搞水利機械製造了，可是如果真的不搞，可能很多人會不知所措，會感覺失去了什麼！”
“是啊！什麼都能丟，唯獨這精神不能丟！我們水利人的精神不能丟！
走到今天，我們水利人經歷了三代了吧？”
“是，應該說是三代了！”
這裡說的一代，指的不是一年，而是一個時期。
比如像餘慶陽的大爺他們這是一代，然後他們的後輩又是一代人，也就是餘慶陽和吳雨這一代，當然餘慶陽屬於年齡小但是輩分高的那一類人。
然後吳雨這一代人的徒弟們又是一代人。
（這裡的吳雨，是泛指，不是具體哪一個人，指的是四十歲左右的這一批人，都是在五六十年代大修水利之後參加工作的那一批人。）
“五六十年代大搞水利時期的老人，也就是你吳雨的師傅那一代人，差不多都退休了！”
“嗯！差不多了，還有幾個老師傅，今年退休！”
“是啊！你吳雨的徒弟現在都應該是廠裡的骨幹了！”餘慶陽笑了笑。
“好了，不給你們出難題了，這個問題，你們一定都在考慮我是怎麼看的！都在琢磨我的心思！
現在我明確告訴你們，不用猜測了，就像剛纔說的，水利精神不能丟！
水利機械製造是我們的根，這個根不能丟！
想要搞電動自行車的，可以申請調去電動自行車廠！
水利機械廠不要那些三心二意的傢伙！
我們以後不光要搞水利機械製造，還要大搞！
但是我也確實到了要改變的時候，從簡單的模仿製造，到研發型生產企業！”餘慶陽笑着對大家說道。
“餘總說的對！我們一定按照餘總的指示··········”吳雨使勁點着頭。
餘慶陽擡手打斷吳雨的話，“知道我今天爲什麼說這麼多嗎？因爲我已經看到你們的改變，雖然做的還不夠，還是在模仿別人的技術，可是改變就是改變了，哪怕只是邁出了一小步。”
“餘總，我們·······”餘慶陽的話讓吳雨有些羞愧。
液壓啓閉機確實是模仿別人的技術。
“呵呵，不用羞愧，研發有時候就是從模仿開始！怕就怕連模仿都不願意模仿，明知道自己的產品已經不適應市場了，還是不願意更新自己的產品線。
還是在生產那些自己熟悉的，卻已經賣不掉的產品。
這方面我們要向溫州人學習，你看看人家！
街面上有一件東西賣的火，第二天就有溫州人去研究這個東西是怎麼製造的！
然後人家不光把他模仿製造出來，還能在原來的基礎上做出更多的花樣！”
吳雨尷尬的看着餘慶陽，這麼說真的沒有問題？
萬一傳出去，會不會有人罵餘慶陽地域黑？
其實，這真不是地域黑，溫州人確實聰明，模仿別人的產品，這在溫州很普遍。
低端的只是不斷的模仿，一件東西火了，他們去模仿，等不火了。再選擇另外一件火的產品去模仿。
高端就是在模仿的基礎上開放自己的特色，這樣的溫州人都變成了大商人。
“你們現在做的很好，雖然只是把小型液壓啓閉機的生產技術給搞出來了，這也是一個進步！
下一步再把大型液壓啓閉機的生產技術搞出來！
咱們不着急，一步步的來！
就從模仿，研究開始！
缺少技術，我去給你們買！
缺少研究資金，我給你們批！
我要的是有一天，我們能夠自主研發水利機械設備。”
“是！餘總，我們一定努力，不辜負您的期望！”吳雨激動的向餘慶陽保證道。
作爲下屬，不怕捱罵，就怕領導不理會自己。
上次餘慶陽來廠裡視察後，又一個多月沒來過水利機械廠了，這讓吳雨等領導班子有些不安。
生怕餘慶陽放棄水利機械廠，放棄他們。
所以現在有了一點成績，就趕忙給餘慶陽打電話，讓他過來看。
不說表揚，哪怕是那幾句也好，最起碼知道領導的態度。
“前段時間，我去廳裡，蘇廳長給我看了一份文件，是關於污水處理的！
我回到辦公室後，就在想，要是有一種機器，這邊進去污水，然後機器把污水裡的什麼金屬元素啊，化學元素啊，有機物啊全部提取出來，最後管子裡流出來的是可以直接飲用的清水，這該多好？”餘慶陽又笑着對吳雨等一衆水利機械廠領導說道。
吳雨等人徹底傻眼了，根本不知道餘慶陽突然說這個幹嘛！
是人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