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董，你知道我們這棟辦公樓花了多錢來裝修嗎？足足花了一個億。一樓大廳的一個吊燈就花了一千五百萬元吶！這幫碩鼠！”沈富民咬牙切齒的罵道。
這問題跟許振鳴的關係不大。他只好笑嘻嘻的應和着。
而這時，沈富民見沒打動許振鳴，又說出一個讓許振鳴更加震驚的消息，“許董，你知道江南鋼鐵廠的棒材生產線項目嗎？外包的製造商已經埋下一顆定時炸彈，遲早會出事。”
聽到這話，許振鳴終於坐不住了。江南鋼鐵廠的棒材生產線項目，還在履行合同番過程當中。一鳴集團公司若是拿下西重研究的一所一廠，要必須把這個項目的合同履行完。若是出現問題，到時候必須要一鳴集團公司來買單。
“沈老，你說道說道，這其中有什麼奧秘？”念及此，許振鳴又給沈富民散去一支香菸。說話間，他給身旁的胡春梅一個眼神，示意她立即準備做記錄。
胡春梅有一個微型錄音機，可以把商務談判會議上的重點內容偷偷錄音，作爲備檔保存。在這個到處有坑的年代，許振鳴也不得不做出防範措施，採用這種小手段來保護自己。
沒想到，胡春梅的微型錄音機今天起作用了，把沈富民吐槽的內容都一一記錄下來。
聽沈富民這麼一說，西重研究所的領導班子出現大問題，給一鳴集團公司埋下許多顆定時炸彈。難怪他們不願出席今天的會議。他們這些人是害怕自己的老底被暴露出來，到時候不好收場吶。
念及此，許振鳴讓對面的沈富民不要慌，一條一條的講述那些腐敗案。
沈富鳴剛剛一說完，佟局長就領着一幫氣勢不凡的領導，出現在會議室的門口附近。此時，距離許振鳴進入會議室，已經過去了四十分鐘左右。
這幫人如此高傲，許振鳴肯定很不爽。他沒有表露出什麼，只是大笑着對沈富民說道：“沈老，我們8萬噸的重型模鍛機項目，還要靠你的團隊來出謀劃策才行啊。”
沈富民正說得起勁，被許振鳴這麼一打岔，不由得一愣。
隨後，他反應過來，朝會議室的門口處看了看，大笑着朝身後的木椅一靠，“哈哈哈哈，那當然。我們西重研究所的鍛壓機團隊，在全國都非常有名氣。曾經參與過許多次的壓力機設計項目，經驗豐富的很。”
兩人如此作秀，正好把剛纔的情況掩蓋過去。
這時候，佟局長已經領着西重研究所的領導班子都來到會議室裡。“許董，這位是王所長，全國著名的壓力機專家；這位是宋副所長，全國著名的液壓專家。”佟局長把西重研究所的兩位重要領導介紹給許振鳴。
王所長個子不高，白淨微胖，風度翩翩，頭髮打理的一絲不苟。他在跟許振鳴握手的過程中，把手腕上的手錶暴露出來。這塊手錶是瑞士名牌，售價不低於三十萬元，國內根本買不到。
宋副所長喜歡笑，進了會議室之後臉上的笑容都一直沒有消失過。他身上的褐色西服也不簡單，居然是意大利的名牌阿瑪尼。
許振鳴稍稍留意一下，發現西重研究所的兩位重要領導都不簡單，身上的行頭造價不菲。按他們一個月六七百塊的死工資，不吃不喝也要很多年才能買回來。由此可見，他們這兩人和沈富民所描述的情況基本吻合。
即便這樣，許振鳴也不會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他也不是冶金部的紀.委工作人員，何必管那麼的閒事？
兩幫人員都入座，時間已經快來到十一點左右，這會議還有多少時間來討論？
許振鳴還是耐着性子，客隨主便，聽候佟局長的安排。輪到他發言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半左右。
“佟局長，我們集團公司只有一個要求。在正式簽訂購買西重研究所之前，必須請第三方的機構來審覈西重研究所的財務狀況。”
許振鳴根據沈富民提供的信息，臨時做出調整。到了這種時候，他倒是不着急購買西重研究所的一所一廠。
只要沈富民願意加入8萬噸重型模鍛機的項目團隊，許振鳴其實已經達到目的，無需再購買這棘手的一所一廠。
“我贊同許董的意見。咱們西重研究所的資產肯定超過四億元。若是按照兩億的價格成交，那流失的兩億資金找誰去要？我老王可不敢背這個鍋。”
“王所長說得對。企業改制應該要注意國有資產流失的問題。”
“還是許董事長辦事比較穩妥，考慮的比較周全。”
當聽說許振鳴要做資產評估，王所長、宋副所長和他們的團隊成員們，都一致贊成這個意見。
按照他們私下談好的策略，只要許振鳴急吼吼的想簽約拿下西重研究所，他們就提出許多問題來阻止許振鳴的收購行動。
他們這幫人未曾想到，許振鳴居然自己要推遲收購行動的時間。有了這些時間，他們能做很多事情，採取一些措施彌補過失。
這豈不是更好？
這番變化讓前來主持工作的佟局長很吃驚，“許振鳴到底在幹啥？昨天不是已經說好了，要速戰速決完成收購行動麼？他怎麼會臨時變卦？”
愣神了片刻，佟局長見時間已經到了飯點，只好宣佈散會，下午再繼續討論。中午的午飯，自然要安排在西重研究所內部招待所的食堂。
這家單位食堂廚師的手藝也不差。小餐廳的裝修也非常奢華，比西京飯店的小包廂也沒顯得檔次低。
在這種環境中吃飯，許振鳴自然要放開了喝酒。這一喝，他就飲酒過量，把陪酒的王所長、宋所長和佟局長等人都喝趴下。
既然大家都飲酒過量，下午的洽談會議就不得不取消了。
西重研究所的領導當中，只有沈富民沒有喝酒，被推舉爲代表送許振鳴回西京飯店休息。而其他的領導，自然要在西重研究所的內部招待所開房間休息，醒酒。
“老宋，他們走了。”看着許振鳴的豪華車隊離開招待所的停車場，王所長立即清醒過來，提醒自己的老搭檔宋副所長。
宋副所長也突然清醒過來，原來也是一名影帝級別的存在。他笑呵呵的拿出香菸散了一支給王所長，自己點上一支。“老王，你覺得許振鳴此人怎麼樣？”他眸光微轉，若有所思的問老搭檔。
“有點精明。他好像嗅到什麼情況。按照佟局長的意思，此人應該非常着急，要立即買下西重研究所。但今天上午怎麼就突然變卦了？”王所長眉頭緊鎖，吐出的藍煙掩蓋了他陰沉的面孔。
從內心來說，王所長倒是期望許振鳴立即把西重研究所買下來。但必須按照他們計劃好的方案來執行。若一切順利，他就可以安心而退。用一句時髦的話來說，這叫軟着陸。但許振鳴突然變卦，這就不好說了。
宋副所長的想法跟王所長基本一致。他們這幫人是一根線上的螞蚱，誰也不能掉隊落水。誰若被抓進去，把大家供出來，大家都要跟着一起完蛋。衆人當中，只有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沈富民不合羣，沒有一點問題。
想到這，宋副所長猛然一驚，“老王，你說沈富民會不會出賣我們？”
“他…怎麼會？他女兒的工作還是我特意照顧的。他怎麼敢出賣我？除非他不想好！”王所長聞言，目光變得一冷。他有點心煩，把手中的香菸按在菸灰缸裡揉了揉，好像是在發泄心中的怒氣。
隨後，王所長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嗎。“嗯，是我。你最近跟蹤一下沈富民。這傢伙要是不聽話，你看着辦。”電話接通後，王所長目光犀利的吩咐道。
…………
另一邊。
沈富民和許振鳴坐在同一輛賓利車上。他瞅了瞅正在開車的司機，然後靠近許振鳴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許董，你若有所行動的話，請幫我一個忙。只要能幫忙，我願意給你免費打工。”
“呃？”許振鳴這時也突然清醒過來，根本不像喝醉酒的模樣。
對於許振鳴的這種表現，沈富民一點兒都不吃驚。在他看來，許振鳴能掙到幾百億的資產，怎麼會在酒席上隨便醉酒？
“我女兒在蘇南省的丹徒.市制造基地工作。但這丫頭不成器，非要跟王所長的兒子談對象。我怕她會受到傷害。否則，我早就去京師總部的紀.委彙報情況了。”
沈富民憤憤不平的解釋着緣由。他嘮嘮叨叨的說出冶金企業和西重研究所的一些腐敗現象。
這老頭已經快到退休年齡了，原來還是一位憤青，真難能可貴啊！
國內冶金行業高速發展的年代，出現許多不合理的腐敗情況。要不然，力拓必拓的胡士泰也不會能輕易獲得那麼多的經濟情報，讓華國損失5000億元。
“沈老，你若來我們集團公司工作，有沒有把握在5年拿下8萬噸的重型模鍛機項目？”
相對於冶金行業的內部醜聞，許振鳴最關心的是單位承擔的自己課題項目。
這非常重要，搞砸了要敗人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