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靠人不如靠己

看了看眼前的新門衛,許振鳴只是眼熟,卻叫不出姓名來。

南安巾被廠有幾千職工,他不認識這些人也正常。想到這裡,他微微一笑道:“師傅,我就是許振鳴!許振鳴也不是什麼大人物,跟你一樣也是個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

“不一樣的!人跟人的差距很大!”

門衛感慨的說道。他一邊說話,一邊幫助許振鳴辦理出入證,對待許振鳴的態度要熱情多了。

看到這種情況,許振鳴掏出紅梅香菸,給在場的門衛們都散了一根香菸。香菸就是介紹信,這些門衛點燃香菸後就熟絡多了,七嘴八舌的說着話。

“許大老闆!聽說你們一鳴公司的門衛都拿五六百錢一個月,還招不招人?”

“門衛的工資最低,聽說車間一線工人,工資加獎金能掙到七八百塊錢!”

“一鳴公司的工人要有技術,憑本事拿工資!你有技術麼?”

這時候,在門崗閒得無聊的門衛們,都紛紛議論起來。

他們這些人一邊說着話,一邊用羨慕的眼神看着鑽入桑塔納裡的許振鳴。

這些人都搞不明白:眼前這位看起來很普通的小夥子到底有什麼本領?居然在兩個多月的時間裡,掙到那麼多鈔票!

許振鳴沒像有的小老闆,還沒掙到幾個錢就喜歡在普通人面前狂裝牛,海吹一番然後在別人羨慕的眼神中離去。他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和這些門衛打了個招呼後就離開了。

不多時,他已經來到南安巾被廠的廠辦公室裡。

風韻猶存的秦主任正翹着蘭花指,在吃着水果。看到許振鳴走來,她嬌滴滴的說:“小許,吃蘋果麼?自己隨便拿!”說話間,她指了指辦公桌上的水果盤。

秦主任三十多歲,愛打扮,性格風流。說話嗲聲嗲氣的,在南安巾被廠很有名。她像一朵盛開的鮮花,招蜂引蝶的,吸引了許多男職工來串門。

關於她的風流韻事,許振鳴曾有耳聞。不過,他和秦主任前世沒有交集,以後打交道的次數會更少,不會得罪眼睛這位愛俏的秦主任。

想到這裡,他笑容滿面的說:“謝謝你秦主任!我愛吸菸不喜歡吃水果!秦主任,我辭職的手續今天能辦理好麼?”

“手續都已經辦好,你去找一下蘭廠長簽字批准就行了!不過,蘭廠長正在接待客人,估計要等半個小時纔有空!”

秦主任嗲聲嗲氣的說着話。示意許振鳴自己找個椅子坐下來,等一下再去找蘭廠長批字。

許振鳴雖然很着急,也不好立即闖進蘭德江的辦公室裡去。他於是只好在廠辦公室裡坐下,抽着香菸等待着。

這時候,秦主任走到辦公室的門口,把辦公室的木門給關上了。看着她那搔首弄姿的模樣,許振鳴很緊張:“這位風流成性的秦大主任不會對我有什麼企圖吧?”

“小許!告訴你一個消息,千萬不要跟別人說!”這時,秦主任走到許振鳴的椅子旁邊,壓低聲音說着話。

由於兩人靠得太近,一陣陣的香水味道直衝許振鳴的腦門子。

他鼻子很癢,很想打噴嚏。可是,這個噴嚏又打不出來。那種想要打噴嚏又打出來的滋味,讓人很難受!

看着許振鳴難受的模樣,秦主任嬌笑着說:“市裡已經派工作組進駐我們廠了!聽說南安紡織集團要兼併我們廠,蘭廠長不同意正在找人說情!哎……蘭廠長何必呢!調到輕工局當副局長不更好麼…”

說着說着,秦主任惆悵的嘆着氣。

按照她的想法,蘭廠長應該急流勇退,到市局級機關去任職,順便也把她調到市局裡任職。收入雖然少了點,也比現在要省心多了!

當今時代,效益好的企業單位,收入比公務員和事業編制人員要高。有關係的公務員,甚至還想調到國營企業來工作。

再過兩三年,這種情況又會反轉過來,國企效益差,職工收入比公務員差多了。那些調到企業來工作的公務員又回不去原單位,大腿都拍爛了!

許振鳴沒想到,眼前的這位秦主任居然會這麼有眼光。

可是,這位秦主任和蘭廠長不清不楚的,最後還是沒能離開南安巾被廠,和許振鳴一樣成爲南安紡織集團的職工,然後再下崗失業,加入南下打工的隊伍。

在許振鳴的記憶中,市裡派來南安巾被廠的工作組,應該是95年12月份的月末。沒想到,因爲他出手打擊蔡伯陵和慶建設,引起蝴蝶效應,把工作組提前給引來了。

工作組來南安巾被廠,就是來主持企業兼併的!

由此看來,南安巾被廠的情景不妙了!

想到這裡,許振振鳴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意,給秦主任提建議:“秦主任!你若能找到關係,我勸你立即辦理調動手續,離開南安巾被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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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啥?”

秦主任張大了猩紅小嘴,詫異的看着許振鳴。

許振鳴告訴她:“南安紡織集團兼併南安巾被廠已經成爲定局!到時候,你還能享受科級待遇麼?”

“小許,你說得有理!白嘉樑那個死鬼靠不住,已經進去了!蘭德江這個慫貨也靠不住,姐姐我是要想辦法找出路了!哎…靠人不如靠己!”

聞言,秦主任惆悵的嘆了口氣。

旋即,她突然緩過神來,發現自己說漏了嘴,白皙的臉頓時羞得通紅!

她這一番操作把許振鳴搞得也很尷尬,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嘴裡在重複的嘮叨着,“是啊……靠人不如靠己!”

“叮鈴鈴…”這時候,秦主任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打破辦公室裡的尷尬氣氛。

電話是蘭廠長打來的,命令秦主任通知食堂準備一個小餐廳,他要設宴招待市裡來的工作組。

許振鳴藉機離開了廠辦公室,來到蘭德江的辦公室。

辦公室裡煙霧瀰漫,也不知道抽了多少支香菸。

僅僅二十來天沒見面,蘭德江已經變得很憔悴。他正靠坐在老闆椅上,一口接着一口的抽悶煙。看到許振鳴拿着辭職報告的資料走來,他強作歡顏的打招呼:“小許來了,坐下說話吧!”

許振鳴在蘭德江的辦公桌前坐下,把自己的資料遞了過去,微笑着說:“蘭廠長!我的辭職手續都辦齊了,請你批准!”

“小許!蔡伯陵進去了,機修車間沒人承包。你願意接着承包麼?”

蘭德江一邊簽字,一邊問許振鳴。

他現在還沒有放棄努力,想要保住南安巾被廠廠長的職務。若是能把機修車間承包出去,也算是一種政績。這時候,他已經病急亂投醫,居然請一個馬上要離開南安巾被廠的職工來承包機修車間。

許振鳴如果要承包機修車間,一定不能立即辭職。否則,這將會違背下崗職工自謀出路的政策。可是,南安巾被廠就是一個大火坑,許振鳴又有自己的事業,怎麼會傻乎乎的自己往火坑裡跳!

想到這裡,許振鳴苦笑着說:“蘭廠長!我能力有限,小小的一鳴公司都管理不好,就不來機修車間添亂了!”

看着許振鳴苦笑的樣子,蘭德江嘆了口氣,不由自主的搖了搖了頭。他有一種大廈將傾的預感,這時候已經心亂如麻了。

“還是年輕人有闖勁!小許,你闖得這條路很好,一定不要放棄!民營企業將來的前景也不錯!”不知是處於何種目的,蘭德江後來又微笑着鼓勵許振鳴。

許振鳴懷揣着複雜的心情辦好辭職手續,拿着自己的檔案離開了南安巾被廠。

離開工廠大門的一剎那間,他卻突生一絲惆悵和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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