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白有些感動,他知道國王依賴他,這種被依賴的感覺,他從沒嘗試過。
前世的生意場上,只有求人的份。他不熱衷權力,而沒有權力就無法壟斷資源,也就不會有多少人反過來求自己。
“那麼這樣吧!陛下您給我一點時間,讓我仔細考慮一下人選如何?”
阿爾達班點了點頭,張白趁機接着說道:“在我想出人選之前,其實還有一個方案可以增加您的安全性,那就是與貴霜聯姻並結盟,這本來就是我的使命之一,您看這件事是不是應該推進起來。”
“聯姻?”阿爾達班覺得有些出乎意料,因爲張白之前一直忙於戰鬥,還沒有時間向國王正式提議聯姻。
“是的陛下,其實我這次來帕提亞本來就負有貴霜帝國的兩個使命,一是援助陛下,二就是請求您允許與貴霜帝國公主殿下的聯姻。雖然我不是貴霜的臣民,但是既然答應了,我就希望能完成使命。”
“可我都不知道公主是什麼樣子呢?”
“當然不能強求陛下,不過我曾爲公主診治舊疾,親眼見過公主,她可是一位美人哪!”
“那...也讓我想想吧!”
“遵命!”
......
兩天後,張白還是沒等到國王的決定,這兩天裡,他和沐鏡兩人每晚進入夢境,改造令牌並且到處逛街,每去一處,當地就被搞得長滿大大小小發光的蘑菇。
張白現在都有點擔心了,這算不算一種污染呢?可憐大魔都,先被大蘑菇削了一通,看來又要被髮光蘑菇佔領了,難道堂堂大魔都五行犯蘑菇?
不過他也管不了這麼多了,一面各種撬金店撬銀行,搜刮各種金銀資源,一面還向沐鏡學習讓發光蘑菇生長的術法。
這種術法屬於花木系術法,張白沒怎麼學過,不過沐鏡對他十分有信心,還說他最適合這種建設性的術法。說得張白將信將疑,不過一學之下還真是頗有進展。
沐鏡告訴張白,每個人各有天賦,不是每種術法都適合修行的,比如她就認爲張白適合風砂系、地土系、花木系、月光系的術法,而並不適合冰水、火焰、雷電、聲音系的術法。張白聽後稍微有點恍然大悟的感覺,原來之前擅長的沒怎麼學,不擅長的反倒學了好幾年,怎麼越來越覺得東王公府坑人呢!
令牌已經改造了三塊,第四塊猩紅色的兩人暫時沒動,因爲這塊令牌顯然靈力最高,如果不小心,說不定又得炸。
到了第三天,張白再也等不及國王的決定了,他決定明天就去和他攤牌。
夜裡,張白再一次練習花木系的術法——落花秋葉術。說是落花,並不是與花爲難,而是比喻花謝花開、百草生長之意。之所以和秋葉共名,是因爲這個術法的作用是促進草木快生快長,實際上也是違背了自然規律,等於促使植物早生早死,所以在沐鏡看來,這個術法雖然促進生命繁榮,但同時也是殺生,故名落花秋葉。
落花秋葉術要使用得圓滿,最重要的一點是不能有輕慢之心,不能有百花盛開的喜悅之情,必須慎重沉穩,心懷悲憫。這一點有些難掌握,張白之前連續兩天沒什麼進境,只是讓兩棵輕木樹,稍稍多了點樹葉而已。今晚再次練習,沐鏡要求他既不能想象喜悅的事,也不能想象悲痛的事,而是想象那些可憐的人和可憐的事,心中不得有自己,最好物我兩忘。
可憐的人和事,對張白來說並不難。身邊的那些夢境喪屍,哪一個不是可憐人,殘破的魔都哪一處沒有可憐的事。就說那個像王八似的電視塔殘骸吧!前世天天人流擁擠,大蘑菇降臨之時,塔身被削平了一半,顯而易見死了多少原本高高興興的遊客。
這不是輕巧地說一句:“這就是戰爭!”便可以風流雲散的事,然而,這些事到底還是化作煙塵,星散無蹤了。
輕木樹忽然開了一朵白色的花,接着花越開越多,張白聽到沐鏡在旁邊驚呼了一聲,他不敢怠慢,繼續運作體內靈氣,很快周身被煙霧籠罩,這煙霧範圍越來越大,越來越濃,同時罩住了他面前的兩棵輕木樹。樹身被濃霧接觸的時候,忽然微微一顫,似乎被感覺不到的風吹拂了一下。花瓣猛地紛紛飄落,猶如一場大雪一樣,樹週一片雪白,穩坐不動的張白立時變成個雪人一樣。
一股清香襲來,輕木樹結果了,沐鏡又一次驚呼起來,她似乎在上躥下跳地不知道在幹嘛!張白全神貫注,既不敢眨眼,也不敢稍有停頓。
他聽到了吱吱嘎嘎的奇怪聲響,大概是樹在長大吧?說明這兩棵樹離死亡近了很多。張白心中有些愧疚,不禁希望這術法趕緊停止下來,然而術法不受控制地施展着。張白忽然感覺自己就是這些樹木,他想到了父母、想到城市、想到流逝的時光,他感到了悲痛。
突然間,術法戛然而止。
等睜開眼睛的時候,他驚訝地發現,眼前的輕木樹已經粗壯如車輪,高大得像兩座房子,足有十幾米。沐鏡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張白問了句:“怎麼了?我好像練成落花秋葉術了,是嗎?”
沐鏡象磕頭蟲似的點着頭,回答道:“當然練成了,你看看你自己,都快走火入魔了。”
張白聞言一驚,忽然發現自己的雙腿不能動彈了,雙臂也十分麻木。他定睛查看,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變成了樹樁,不僅如此自己的整個下半身都成了樹木,連手指上都長出了一枝嫩綠的枝條。
張白嚇得一聲大叫,卻模模糊糊地看到沐鏡在面前笑得前仰後合。
"你還笑?!"
快救我......
......師父!
......
慘澹龍蛇日鬥爭,干戈直欲盡生靈。
高原出水山河改,戰地風來草木腥。
張白再一次醒來,不知怎麼腦子裡總浮現着這幾句詩。他躺在皇宮自己的房間,沐鏡坐在房間中央的待客用的小圓桌旁,正趴在桌上睡覺。
我的腳!張白驚覺。他動了動腳,沒問題。手呢?他又動了動手臂和手指,也沒問題。難道純粹就是一場噩夢?可是這夢太可怕了。他呆呆地看着沐鏡,似乎又聽到了那可怕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