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白不禁沉思起來。
從國家間形勢看來,雖然帕提亞獲勝後,地區壓力開始轉到了貴霜,但是顯然貴霜帝國的應對更加無力,此地的貴族更加離心離德。
帕提亞的第一豪族蘇林家,不管怎樣野心勃勃,到底還是派出了軍隊抵抗外敵的,可這裡的色伽家族,又是拉攏羅馬,又是投靠薩珊,這是要鬧哪樣啊!
皇位,有人要奪取皇位,張白忽然意識到了關鍵問題。
然後他又想起了一件事。數月前,他和南華在皇宮給公主治病,公主大有好轉後,韋蘇提婆二世曾經辦過一個小小的宮內宴會,邀請的當地貴族有兩家。
一個自然是拉赫色伽,而另一個人叫做捭達所卻,他代表的是當地第二大家族,卻家。
現在色伽家族這麼上竄下跳,然而這個卻家家族,倒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畫風頗有些詭異。
張白又接着拷問古費,可是古費對於卻家幾乎一無所知,只是提到卻家似乎十分支持皇室,是個保皇派。
情況問得差不多了,張白決定要處理一下這個古費,這件事稍微有一點棘手,因爲張白不忍心直接殺掉他,於是老辦法,加重了月境術,把古費弄瘋了讓他不記得自己,然後繼續把他綁在在柴房中。
看門小孩布吉,全程看着張白審問古費的樣子,已經嚇得心膽俱裂,看張白猶如看鬼神,一點違拗也不敢有了。張白原本不想嚇唬他的,但是事出緊急,也顧不得那麼多。
現在事情要收尾了,張白不禁有點內疚,他想了想,向布吉致歉道:“不好意思了布吉小兄弟,剛纔我情況有些危險,不得不動粗,請你不要介意。”
布吉滿眼淚花,看着張白,一動都不敢動。
張白尷尬道:“那...你看,你不能再待在這裡了,你肯定會被人抓住拷問,肯定會把我說出去的,所以你不離開,我就只能殺你。”
布吉嚇得連連搖頭。
“你別怕!”張白道:“我給你指引一個地方,你去服侍個新主人,那主人和你一樣是個小孩,叫做僧會。他獨自住一個大院子,也沒人幫忙服侍,要不你去幫幫他吧!”
說着,他拿出之前答應布吉的銀幣,交到他手裡,又道:“這錢給你,怎麼樣高興點了吧!告訴你,我不喜歡奴隸,既不喜歡自己當奴隸,也不喜歡別人當我的奴隸,所以我才建議你去僧會那裡。他是好孩子,不會把你當奴隸的,如果你願意,那麼你自由了。”
布吉捧着銀幣,一臉茫然,“自由?”他覺得難以置信。
“你去那裡,好嗎?我不得不強迫你,因爲你如果不去,即使我不殺你,你也會面臨很大的危險。我說的是,你會有生命危險,懂嗎?”
布吉遲疑地點了點頭,張白笑了,從紋身九層塔中,翻出一支炭筆和一張用剩下的黃紙,在上面寫了幾句話。然後交給布吉:“你把這個給僧會看,他會收留你的。”
見布吉點頭接過紙張,張白又命令道:“你把衣服脫下來,我們兩個換一換。”
布吉頗爲意外,覺得眼前這個小孩,做事出人意料,簡直神鬼莫測。他不敢反對,立刻和張白換了衣服。
本來布吉比張白大幾歲,衣服尺寸也大,好在張白的衣服是蘇拉傑府中奴僕的衣服,尺寸同樣也大。兩人一換,衣服大小倒是差不多,都挺合適。
張白拍拍身上的衣服,心裡挺滿意。他不打算立刻離開色伽府邸,好不容易進來的,幹嘛這麼快走。
他轉身看布吉,見他換好了衣服,正等在柴房門口。
下午的陽光照在布吉身上,張白忽然眯起了眼睛,穿着蘇拉傑奴僕制服的布吉,揹着光有點刺眼,這讓張白突然間想到了什麼?
好像是重要的事情,是自己一直在想的某件事。張白看着布吉,眼神炯炯發光,人越來越緊張,似乎有一件什麼要緊的事,正在心裡越擴越大。
“小...小少爺!我這樣,有什麼不對的嗎?”布吉被張白看得發毛,張白的眼神太嚇人了。他不禁往後挪了挪腿,卻不小心被身後的門檻絆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他馬上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欠身道:“我不小心的...”
而此時的張白緊緊皺着眉頭,眼睛幾乎能放出了電光一樣。
看着布吉摔倒在地的樣子,他終於想起來了。這身制服,自己確實在一個地方見過,就是在無人村的地道里,在那些屍體身上。那些屍體都穿着蘇拉傑奴僕的衣服,也就是說,那些死人都是蘇拉傑的僕人或者家丁。
燈下黑啊!自己穿的衣服和那些屍體一模一樣,居然沒注意到。
不過想來也正常,地下昏暗,本來就有點看不清,再加上兩次去都是有事在身,沒注意到並不奇怪。只不過,這一堆屍體中,有一具衣着特別華貴的。
張白忽然預感到,蘇拉傑的下落之謎大概快要揭開了。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件事的時候,張白回頭看了下古費,見他雙目泛白,全無神采,像個活死人。便向布吉要了鎖來,將柴房門緊緊鎖住,又把鑰匙扔進了灌木叢中。
他這才讓布吉領路,兩人又回到進來時的偏門門口。張白告訴了布吉如何去蘇拉傑府,讓他趁着還沒宵禁趕緊去找僧會。
眼看着布吉溜入暮色之中,張白這才發現,這一下午的時間,幾乎都花在古費身上了。
他把偏門輕輕帶上,並不關緊,然後出了府邸,原路返回到之前等候古費的樹下,那匹馬還拴在那裡。張白解開繮繩,牽着馬謹慎地慢慢走回色伽府偏門處。
偏門外是一片草地,他讓馬兒自己吃草,信馬由繮,自己則又重新回了色伽府邸。
打開門,四下無人,他直接往柴房走。
到地方以後,他先用神識檢查了一下柴房和四周,確保安全。然後用右手打開了門,把鎖放在門前,進門後又關緊了房門,再從門縫裡伸出右手枝條,捲起放在門前的鎖,從外面重新上了鎖,這才收起了右手。
他轉身面對着被綁住的古費,再一次施展月境之術,這次是要搞清楚色伽府邸的地形和僕役人員的情況,以準備下一步計劃。
張白掏出懷中的請柬來看了看,色伽晚宴是明天,還有一整天的時間,我阿胡拉瑪一定會準備停當,如約出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