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白之所以不惜以身涉險,也要再來探究一番,其實還有個原因。
因爲他還是有點不確定:這明明是個夢境,卻異常真實。
如果確實是真實的環境,他肯定就不做查探先跑爲敬了,可是現實中的魔都,顯然已經毀了。
既然是夢境,那麼是不是一旦遇到危險,只要自己及時醒來,就啥事沒有了呢?因此必須先試探一下。
再說,如果不是對自己的修爲真的沒信心,他纔不會遇事就逃。
追來的黑影們,對張白會殺回來,似乎沒有心理準備。一味地加速急追,沒有注意到張白正躲在自己上方。他蹲在一個眼鏡店的大燈箱上,街上沒有電,一切都是黑黢黢的。唯一的光亮,就是來自滿月的月光。
他數了數,一共能看到5個移動的黑影。他們一字排開,形成一個扇面,向張白之前逃跑的方向包圍過去。張白從寶箱裡取出了罪索和匕首,等着那幾個黑影,從自己腳下跑過。
然後他輕輕跳下,朝着離自己最近的那個黑影追去。
幾個黑影跑到離廣場最近的路口時,停下了腳步,可能是找不到張白,不敢動了。張白趁機,偷偷摸到了目標黑影的身後,手握緊了匕首。
這時,忽然一羣普通的殭屍似的人影,發現了張白,嘴裡發出哦哦嗬嗬的聲音,有些搖搖晃晃地涌了過來。
這些普通黑影他一點也不怕,但問題是這一下,他已經完全暴露了。
前面的黑影最先轉身猛撲過來,張白就地一滾,躲過這一撲。
他不敢正面硬剛,畢竟自己一直修爲墊底,從來沒真和人動過手。再說他也不會使用罪索,只是打了個活結,用來套敵人的脖子,純粹把它當成繩子用。
這樣的用法就是偷襲,拿根繩子加一把短匕首,就想正面硬剛五個人?他還沒那麼傻。
另四道黑影此時全都有了反應,一起聚攏,向張白追來。
眼見一擊不成,張白撒腿就跑。路邊有的是各種商店和櫥窗,他一腳踢碎一面櫥窗玻璃,跳了進去,熟門熟路地踹開櫥窗後薄薄的防火板小門,進了一家購物大廈。
黑影被櫥窗鋼化玻璃破碎時,發出的巨大聲音,嚇了一跳,停下了腳步。另幾個黑影圍攏過來,互相商量了幾句。但很快,他們就作出了決定,跳進櫥窗一起追來。
張白則毫無滯澀,這裡的每家店他都熟悉,這家購物大廈的地下購物層,就直通地鐵站。
他跑下已經停運的手扶電梯,在地下層找到了地鐵通道的大門,跑進了地鐵站口。
那幾個黑影,失去了張白蹤跡。於是停步細聽,發現地底有輕微的跑步聲。也不走樓梯,直接跳將下來,就到了地下層。
張白此時已經跑到了地鐵站,跳過無人值守的檢票口,直接跑向站內的手扶電梯。下了電梯,就是地鐵站臺,站臺兩側的列車通道比站臺地面低了差不多一個人的高度,此時沒有列車,通道空蕩蕩的。
他跳進了列車通道,把身體緊貼着靠近站臺的牆壁。這是個很好的隱蔽之處,他準備等黑影們到了偷襲一個。
黑影們追到地鐵站,有點傻眼,這是個奇怪的地方,尤其是現在的空間,讓他們極不適應。
地面溜光水滑,地上到處是各種碎玻璃和奇怪的金屬,走在上面不時地發出各種聲響,根本沒法隱蔽自己。這兒還有好多地洞,一個接一個的階梯,不斷通向地下,也不知道張白跑進了哪一個。
幾個人輕聲商量,然後全部抽出了兵器。有兩個使彎刀,一個使用鶴嘴鋤一樣的古怪兵器,另兩個用的是罪索。
幾個人各走一邊,分別從不同的入口下了站臺。
張白背靠着牆壁,右手拿着打了活結的罪索,左手持匕首一動不動,連大氣都不敢透一口。
不遠處,響起了噼啪噼啪的腳踩玻璃渣的聲音,慢慢地靠近,張白緊張地壓低了呼吸。
腳步聲越來越近,幾乎就在自己頭上了。遠處似乎也有腳步聲,“看來是分開行動了,就是不知道間隔多遠?”張白心想。
不過他知道,這種時候容不得猶豫。
他耐心等着頭頂上的腳步聲慢慢移動,一步步離開自己藏匿的地方。
張白從地底探出頭來,站臺裡一點光都沒有,不知道是否因爲這是自己的夢境,看得倒挺清楚。
對他來說,好像地下也有月光似的。不過奇怪的是,對方也和自己一樣,在一定範圍內,似乎也能看得見一些。從他們的行動看,並不受光線太大影響。
張白來不及多想,右手把打了活結的罪索當成套牛的套索,輕輕甩了幾轉,脫手飛向那個黑影的腦袋。套索一離手,立刻使出風砂術,一股微風托起套索,穩穩當當地套上了那個黑影的脖子。
那黑影人剛感到微風襲來,就發覺脖子被套上了。正要掙扎叫喊,張白這裡用盡全力力一收。沒想到,一顆腦袋就凌空飛了起來,嗵的一聲掉在地上。
張白也傻了,原先只想把那人拖過來給他一匕首,可萬沒想到,這罪索如此厲害。
這裡發出的聲音,馬上驚動了其餘四人,一道道黑影迅速撲來。
張白蜷縮身體,趴在鐵軌和牆壁之間的空隙裡。他人小好隱蔽,那幾個黑影又不熟悉地形,光線昏暗、心慌意亂之下,竟沒有發現列車通道這裡,地面是下陷的。
幾個人向屍首靠近過去,突見死狀慘烈,一個個心驚肉跳。
他們發現對手不弱,而之前得到的消息是:對方是個小孩,只是善於隱藏,修爲極低。
在地面上,他們本想趁當地黑影衆多的時候包圍那小子。沒想到,他一下就跑得沒影兒了,腳程極快。之後好不容易追上,發現這小子不敢接招,又心存了僥倖。覺得這小子,也許正像派他們來的上司所說的,就是個煉氣境的廢柴。
可是剛一散開追蹤,立刻就有同伴慘死,每個人都覺得後背脊樑陰風刺骨,追捕和被追的怎麼倒過來了?
四個人小聲商量一下,決定還是散開追蹤,不過各人之間的距離近了一半。
張白依舊不敢稍動,頭頂上又響起謹慎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