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一下子僵硬在原地,有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我知道我在說謊,我的心好痛,好痛,痛到我有些眼前一片黑。
周筱宇的手臂在平衡着我的身體,我只記得周筱宇的話,我是堅強的。
我努力的站着,不癱下去。
高桐的臉越來越扭曲,他審視着我,像似在查看我的內心,我努力的不露出一點破綻。
“嚴曼琪,這是你說的?你問問你的心!我可以等待你的回答!”高桐墨色的雙眸顏色越來越暗,又一瞬間升起了一層淡淡的霧氣。
“不必問,這就是我心的答案!”我故作鎮定的控制着自己的搖晃,字斟句酌的說。
那抹在高桐眼裡凝聚的霧氣漸漸的聚攏,化作晶瑩,在滴落之前,高桐轉過身大步的走出房間,門在他的身後拍響,我也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周筱宇蹲在我的面前,看着我,“曼琪!......”
我愣愣的看着他,“宇哥,我想靜一下,抱......歉!”我喘着粗氣憋住自己的眼淚對周筱宇說道。
他看着我,半跪在我的面前,伸手扣住我的頭,把我的頭按在自己的肩甲出,拍着我的後背。那一刻我無助的一聲嚎哭,在也控制不了我胸中的憋悶。
那哭聲很悲切,眼淚如泉水涌出眼眶,淋溼了周筱宇的肩頭,他不停的輕輕的拍着我的後背,無言的陪伴着我,沒說一句話,哪怕是安慰。
後來他把我抱起來,放在沙發上,他依舊擁着我,任我哭的淋漓盡致。
直到我哭累了,再也沒有了淚水,他才拍拍我的肩,“去洗臉,我們出去。”
我點點頭,他站起身,對我說:“我回房間一下。”他說完指着自己的肩頭,那裡鼻涕眼淚的一大片,我不由自主的破涕爲笑,他也露出貝齒。
他看見我笑,把我送進了浴間,自己才轉身回去自己的房間換衣服去了。
我洗了臉,看着自己的眼睛都有些浮腫,想着高桐轉身的那一瞬,我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口,真的好痛!但是我只能這樣做,我只想保全他的平安,我不想他有任何閃失。
我不敢保證,他的衝動不會得罪了這位少爺,即便周筱宇不是齷齪小人,也不能冒險把他推到風口浪尖,尤其是因爲我。
我用冷水又冰了一下自己的臉,才走出浴間,我的衣服上都被弄溼了,我沒有帶來更多的衣服。沒有辦法換,那件裙子只能陪高跟鞋,我是不想再穿高跟鞋了。
周筱宇又回來我的房間,看着我的衣服,溼溼,“你不要換衣服嗎?”
“算了,我只帶了這一套休閒的,不能在穿高跟鞋了!”我認真的有點頑皮的意味。
“OK!走吧!”他率先走出去。
他竟然直接帶我去了中環的商廈,進了女裝部,我趕緊說:“算了,宇哥,我很多衣服的,我帶來帶去很麻煩的,不要再買!”
他沒有說話,直接走進去對導購小姐說:“給她找她適合的,最新款。”
導購看了我一下,給我拿出一套休閒套裝,設計獨特,淡灰色。周筱宇搖搖頭:“太老氣了,不合適她!”
直到選好了一套白色的限量,他才滿意的讓我去試,我看着他無可奈何,等我從試衣間裡出來,他眼睛一亮,揚揚眉角,刷卡走人。
我有些惴惴不安,“謝謝你宇哥!”
他不迴應我,也可能他總給女孩子買衣服,對他真的是小菜一碟,但是對於我,我真的不希望佔任何男人的便宜,因爲這套衣服的價格絕對的不菲,令人咂舌。
我在暗自腹誹,我這不是欠了他人情嗎?
“謝什麼?很彆扭,我們不再陌生了!”周筱宇隨意的像鄰家哥哥,“別想多了,你是妹妹,我沒給女孩子買過這些的!”周筱宇像看透我的心一樣。
吃過了飯,他問我,“想去哪走走,透口氣,維多利亞灣還是山頂?”他看着我問。
我想了一下,“山頂吧!那裡是不是可以俯瞰夜香港?”
“我們上了車,他對司機說,“山頂!”
車子穿越人潮涌動的人流,一直開向山頂,這裡是我第一次來,向下俯瞰,可以看到大半個香港,這個不夜城,山頂的微風徐徐,有點涼。
恍惚間,我怎麼感覺是跟高桐站在盛世芳庭的觀景臺上,在那裡也可以俯瞰迷人的青州夜色,看那裡的燈火輝煌。
而此時我身邊的卻是周筱宇,眼前的卻是夜香港。
難道真的物是人非了嗎?
淚又朦朧了雙眼,我的眼前一直在回放着高桐離去的那一瞬間,在他眼裡凝結的晶瑩的淚光。
看着下面璀璨的像一顆熠熠生輝的彩珠一樣的香港,我的心似乎平靜了好多。
我對着山下大聲的幾乎,直喊得嗓子好舒服,胸中的鬱悶也消散了好多。
我不知道此時的高桐會在哪裡,是不是回去了青州。
“你還愛着他是嗎?”周筱宇看着山下,並沒有看着我問。
“是,很愛!”我很坦白,沒說謊:“所以宇哥,無論什麼時候,別跟他不高興,即便他衝撞你!”
“你在保護他?”周筱宇顯然看出了我的用意:“男人之間爲了愛,不需要報復。需要競爭,需要面對面,我沒有那麼陰暗,你放心吧!”
“不是保護,我只是不希望我身邊的親人們,因爲我而鬥爭!那樣我有壓力,我會害怕。”我垂下睫毛,這是我的內心深處最害怕的事情。“尤其我無法阻止的時候!我會很無助!你們都是我的親人。”
“我不會讓你再害怕!”
“宇哥說說你的愛吧!”我看着他,問的很大膽,其實問完我自己都有些覺得過分。
果然,他看了我一眼,垂下眼瞼,思索了一下,問:“你想知道什麼?”
“你很愛她嗎?”我輕輕的問,因爲我有些問後悔了。
他沉默了好久,纔開口:“嗯,我們認識很多年,她在讀傳媒大學時,我們就相愛了,彼此很吸引,畢業後她脫穎而出,做了主持人。我的家庭不允許她的身份進入,她絕望之際嫁給了別人,鑄成無法彌補的錯誤,即便我努力,她已經遠離太多,有的只是我們之間難以磨滅的愛意,我們都無法剋制對方的吸引,才......”他故作輕鬆的揚了一下眉角。
我知道他說的什麼。
“爲什麼你們的家庭,都要設置重重障礙來拆散有情的人呢?不覺得這樣做很貪婪嗎?”我附在欄杆上看着燈火輝煌的港灣,璀璨一片,是那麼耀眼。
我的話很直接,很刻薄,周筱宇沒有說話,跟我一樣陷入深思。
“原來豪門也有無奈,不能爲所欲爲,有禁錮,而禁錮的卻是最致命的靈魂,如果當初那麼要是抗爭,會勝利嗎?”我幽幽的問周筱宇。
“會!一定會!”他的回答很堅定。出乎我的意料。
“會?那你們爲什麼不堅持?”我有些詫異。
“信念,兩個人的信念!”周筱宇肯定的說:“一旦一方動搖,就會輸!”
我在想着他這句話的意思,‘一旦一方動搖,就會輸!’,高家不會的,高天澤就是這樣的結果,就放手了香凝,直到現在依然相愛,那又怎樣。只有兩個人無法逃避的苦痛。
更何況高母已經說了,沈蘊涵就是高家認定的媳婦,只差了一個儀式罷了,我根本就沒有努力的餘地,更何況,高桐並沒有希望我與他一同努力。
“那你想怎樣?”我看着周筱宇問,“還要繼續嗎?”
“不了,我已經想好放手了!畢竟......不很......光彩,來香港前,我們結束了。”周筱宇低下頭說。
“你做得到嗎?”我問他:“這麼多年,你說放下就放下?”
“嗯!因爲我累了。”周筱宇望着遠處的港島的燈火,看得出他的堅定。“她也應該開始全新的生活。”
我們之後誰都沒有說話,我在想,是否有一天高桐也會說:他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