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嬪自從懷了孕,也不像是別人,愈發不愛往符長寧身邊兒湊。瓊嬪反倒是自打符長寧“病癒”了之後,就喜歡捧着尚且還看不出什麼太大起伏和輪廓的肚子,過來同符長寧說話兒,討巧湊趣兒。
瓊嬪生的很美,哪怕是懷了孕,現在的月份不夠讓她身形走樣,人也只是微微豐潤了一些,反倒是要比以前瘦伶伶的嬌媚樣子,瞧着更加美豔一些了。
符長寧還挺喜歡和瓊嬪坐在一塊兒嘮嗑的。
瓊嬪說話聲音嬌弱,嗓音又細,還向來是不願意大聲說話的。她說話的時候,喜歡輕聲細語。這若是擱在了一個聲音不大好聽的人身上,真就叫一個“聲如蚊訥”,但是擱在瓊嬪這裡——瓊嬪聲如黃鶯,又宛若瑤琴,聽她在這裡細聲細氣兒的說話,人只會覺得是如沐春風,半點兒不適都沒有的。
——這也許,實在是又與瓊嬪長得貌美有關。
其實也有後妃,瞧着瓊嬪在符長寧這裡如此得寵,符長寧縱慣着她,半分不肯讓瓊嬪受委屈,吃穿用度一應都是定好的,平日裡也不去拿言語譏諷人,於是就也起了心思,想要在符長寧這裡露露臉兒——大多也都是些不大得寵的,符長寧覺得她記憶日漸差了許多,竟是有好些也記不起名字來了。
這樣兒的,就也想往符長寧身邊兒湊合。
但是符長寧這個人,實在是喜歡看長得好的姑娘。而這個“長得好”,卻又不單單是一般二般的好——起碼,也是要比她更美一些的——故而有些來符長寧跟前兒諂媚的妃嬪,符長寧真是還頗看不上眼的。
符長寧看不上眼的人了,就懶得搭理她,又是說什麼都是錯,看什麼都很煩。於是這樣的后妃見自己哪怕是處處學着瓊嬪、與瓊嬪說一樣的話、與瓊嬪做一樣的事,也是再難得到符長寧的喜歡和看重的,反倒是讓皇后眼裡流露厭惡。於是時日一久,大家也就都漸漸地歇了這個心思。
這件
事不過是個小插曲罷了。
只是又有一件事,倒是能夠稱得上是“大事”了——胡族終於在建盟國和榮國都拒絕與之來往以後,自立爲王了!
——那已經是距離上次符長寧找那幾個世家命婦談話,過去了四個月之久了。
這會兒,天氣已經逐漸轉涼,符長寧正在宮裡頭叫人挑選着過冬的皮毛料子,瓊嬪也在一旁。瓊嬪的月份大了,身子也愈發重了起來——這會兒的瓊嬪,已經有了八個月身孕了。
對於瓊嬪既得寵,又要生孩子這件事,其實符長寧沒有太過在意的。她唯一震驚也只是剛開始震驚於,她明明暗地裡使人給瓊嬪下了藥,但是瓊嬪卻依然受孕了。後來知道了這件事以後,符長寧神不知鬼不覺的將瓊嬪身邊的一個丫頭,也就是符長寧派過去的內應給處置掉了。這件事情也就算罷了。
若是說瓊嬪懷孕起初唯一的影響,也就是符長寧剛剛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心中有被人揹叛的不痛快,又是懷疑瓊嬪是不是一早就發現了什麼,故而對待瓊嬪也就不冷不熱的了。瓊嬪倒似是全然沒有察覺一般,依舊挺着肚子,對符長寧恭恭敬敬、端茶倒水,後宮裡還有人因這事不怕事兒大的傳出了些符長寧苛待后妃的言論,還沒等符長寧出手,就被瓊嬪雷霆鐵腕的給收拾了。符長寧似笑非笑的瞧着這件事,回過頭,瓊嬪倒是對着符長寧,又是哭,又是楚楚可憐的說了一句,“妾本絲蘿,願託喬木。”
符長寧看她那個樣子,又知道,這個瓊嬪,慣來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瓊嬪哪怕是知道了下藥的事情又如何?符長寧不很在乎這個的。
孩子既然都已經懷上了,自己也不想下那個狠手,去牽連這個尚且還看不到威脅的影兒的孩子——畢竟也是天子後宮,哪能沒有個除了嫡子女以外的庶出呢?若真是如此,就不用宮裡頭的人往外傳符長寧苛待后妃了,朝堂上這些妃嬪的家裡人——不管是有寵還是沒寵的
,只要是每個孩子的,就都該羣起而彈劾符長寧這個皇后的“失職”了。
其實也是好笑,妃子懷不上孩子,也得怨上皇后來着。
只要瓊嬪現在還是個聰明人,沒有變蠢,突然要與符長寧來作對,符長寧也不介意再讓瓊嬪多出一個孩子來——反正,誰有都是有,若是讓世家女有了孩子,還不若這個每根沒系的瓊嬪來的要安分呢。
符長寧也是很看得開了——或者說,她自打重生之後的這些年裡,就一向都很看得開。
符長寧曾經也一度懷疑過自己,當初自己對祁烈的後宮是無所不用其極,用各種手段去打壓人家,到頭來,自己淪落到了那個下場,其實也是咎由自取。但是符長寧一直沒有覺得自己有錯,若是可以選擇,她也不願意去與人爭奪丈夫、爾虞我詐沒完沒了的。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每每看到祁烈當着她的面兒與別的小姑娘卿卿我我、看着祁烈的目光漫不經心的掃過她,最終落在了別人的臉上,符長寧就覺得心痛的難以抑制。但是她沒有辦法去控制得住祁烈,她不能夠將祁烈牢牢緊鎖在自己身邊,她又不可能打斷祁烈的腿,給他困在那裡。所以,她只有去靠着折磨那些鮮嫩如花的小姑娘——被祁烈摸過臉的,符長寧借了緣由,要將人家的一張臉給毀了;被祁烈寵幸許多天的,符長寧要藉由這人目無尊上的緣由,將這個人拖出去打死;又或者是被祁烈在符長寧面前說過兩句好兒的——哪兒好?符長寧就要毀滅她哪裡——以這樣近乎變態的方式,來抒發自己被祁烈背叛的痛苦——這些痛苦,總要有一個人來承擔,不是麼?符長寧卻並不想做最後一個就是了。
符長寧現在想一想,上一世那些事情真的是上一世了。這一世,哪怕她同樣喜歡沈從景,卻也再不可能爲了沈從景,而將身邊這些人名視若草芥了。她覺得,上一世她沾滿鮮血的手,到頭來將自己所有的都給毀掉了,這不無原因是因着報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