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公主一邊起身往座上走,倒是嘴兒一撅,說道,“本來是給嫂嫂帶了我的香的,看樣子嫂嫂並不喜歡我。”
符長寧也沒應“是”,卻也沒說“不是”,就嘴角噙着一縷笑意,任是那雙眼睛看向誰,都是含着笑的。
驕陽公主的嘴噘得老高,一副頗爲不高興的樣子。
但皇后卻不知爲何,瞧起來很高興的樣子。她高聲吩咐婢子,“澤芝,澤芝,吩咐御膳房,今兒我要在我宮裡擺宴。再開了那罈子陳昇酒來喝!”
但到底,符長寧也沒在那裡配他們用膳吃酒。
符長寧覺得厭煩極了。
她堅持辭謝了皇后的宴請,皇后雖沒說什麼,也還笑着,但那意味深長的目光叫符長寧好生煩擾。而驕陽公主的陰陽怪調也讓符長寧感覺到非常不舒服,所以當宮外的娉衣回報給符長寧,“爺說在西吾門候着您。”的時候,符長寧毫不猶豫的就同皇后拜別了。
符長寧坐着皇后賜的轎子,一路顛到西吾門。遠遠兒的就能看見一人寬袍大袖的,在那裡臨着風,束手站着。
很少見到這人站的那麼規矩。一道脊背挺拔的如同翠竹,十分俊秀。
見沈從景並沒有注意到她,符長寧忍不住掀着簾子,索性就這麼一路將他瞅着。
待看人影越來越大了,符長寧才“咯”的一聲笑開,望見了沈從景略帶詫異的眼神,將簾子放下,在轎子中笑個不停。
沈從景還沒見到人呢,就聽見少女的笑聲從遠處滌盪而來。
待符長寧下了轎,沈從景負着手走上前,含笑問她,“你笑什麼?”
符長寧笑眯眯道,“方纔見你站的端重,便在想若你有一日也能託身爲女子,那定是十分的纖儂合度、動靜皆宜了……”
沈從景反應也快,“唰”的抽出摺扇就敲上了符長寧的腦袋,“你可真是……”他說着卻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符長寧接過嬋衣遞過來的冪籬帶上,就和沈從景慢悠悠的往宮外走。“方纔你站那兒,卻又是想什麼呢?”
沈從景就那麼負着手走,風鼓吹起他的大袖,讓人分外覺得這人高潔無瑕、一身的仙氣——他近日倒是很喜歡這麼穿。“聖上說先讓我回宮住着,冊立太子的大典,就定在四個月以後。”
“四個月?倒也還算來得及。”
“嗯,禮部那裡都是有例可循的,現成兒的章程只需稍改一下,重新做了一應醴器服裝,倒也十分便捷。”
符長寧點點頭。
沈從景又問,“今兒皇后和你說什麼了?”
符長寧想了想,“沒說什麼,不外是些家長裡短,還想尋了三公主敲打我。”符長寧忍不住失笑道,“真當我是看不出的嗎?”
“嗯?”沈從景皺着眉頭想了想,“可我倒是聽說,皇后和三公主的關係似並不那麼好。”
聽說這個,符長寧也有些疑惑了。但她擺擺手,還是說道,“管她呢,又與我何干?”
沈從景聽了這話,忍不住側頭去瞧符長寧。
符長寧的側臉在冪籬的遮擋下有些讓人看不清楚。沈從景就看不清,符長寧在說這話的時候究竟是一副是什麼表情。
“你……”以後也不隨我入宮的嗎?那怎麼就與你無干了呢。沈從景沒問出口。
符長寧卻沒注意沈從景在那裡吞吞吐吐的,她似又想起些什麼,問他,“既然你要住進宮裡,那塢堡和部曲們要怎麼辦?”
沈從景聽她一直在想這些,禁不住有些泄氣的說道,“不是還有徐叔?”
“你的親兵,日後是要對你別無二心的,總不好一直假以他人之手操練的。”
符長寧說了這話,沈從景倒是有些正視起來了。他點點頭,“你說的很是。我也在想着,尋個機會,將他們安排妥當了才能放下心來。”
符長寧點頭笑道,“你還記得就好。”
沈從景笑道,“總歸還得你費心了……”
符長寧頗有些奇怪的看着沈從景,不知道沈從景爲什麼突然這麼客氣了。其實沈從景正在心裡頭來酸酸的彆扭着呢!有的時候男子的心思其實委實不比女
子的少了,就當剛纔那句話,符長寧無意的順口說了一句“與我何干”,就讓沈從景心裡頭酸的是直冒泡泡了——你同我的事沒有干係,你又能同誰的事情有干係!哼,反正你早也嫁不去榮國了,也就只能同我有關係了!
——沈從景這時候倒是突然吃起莫名其妙的飛醋了。這若是讓符長寧得知,還指不準如何笑話他呢。
皇帝並沒有一開始就讓沈從景去住東宮,也不因別的——東宮這地方,早晚都是沈從景的住處。只因東宮自打皇帝登基爲帝,搬出來了以後,就長久沒有人入住了。平日裡倒也不是疏於打掃,只是因沒人住,屋子裡許多擺設也不時興了,倒都還是皇帝登基之前住過的樣子。因皇帝二十幾年沒見着兒子,自然是想給兒子一應最好的,故而先派人去修葺了東宮。
而皇帝也沒讓人落下什麼話柄去傳些謠言,他直接就讓沈從景入住到了他的龍乾殿後面,名是“大光殿”的地方那地方修來,原也是皇帝的住處,只因現在的皇帝崇尚節儉,不是特別喜歡鋪張浪費,覺得自己有兩個寢殿又睡不過來,所以就給擱置了,平日裡閒暇了,也去那裡看看書什麼的。
這下子,再沒人敢說皇帝不重視這個兒子了——都跟皇帝住一塊兒了還不算重視,那還得該當如何啊?
冊立太子的事情還沒輪的上進行,倒是壽郡王出京的日子該到了。
壽郡王本對皇帝的這番安排很是不滿意,但是架不住皇帝手眼通天,他前腳兒纔剛跟好友牢騷完,實際行動還沒做呢,皇帝就把他那“好友”給打發大西北守墓去了。雖是最後沒去成吧,全賴陳老孃死了的關係,但是這可也給壽郡王嚇壞了——別再給他也送那兒去!他醒了酒可就記得那日那說了什麼話了!
於是壽郡王在離京之前,是膽戰心驚夾着尾巴做人,巴不得趕緊離開去陵南。其實他細想想,陵南也是個好地方,不比京裡也差什麼了。於是走的到也痛快。
壽郡王這老老實實的一走,皇帝開心了。嗯,太好了,這貨不會再在京城裡頭給自己兒子找麻煩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