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不想管,一個是爲了避嫌不被周老爺猜忌,起初周夫人是不管那孩子的。誰想到那孩子的親孃比她這位嫡母更“狠心”,硬是給孩子熬到了滿月也沒去看上一眼。出了月子以後日日還是照常給正房請安的,但就是不去看孩子。
這正房夫人並不是個心狠手辣的,她又自打生了一兒一女以後就再沒有喜訊了,加上這幾年萬姨娘表現的真的是很好,人心都是肉長的,這麼一看,哎,算了,都這樣了,管吧。
於是這一管,就給孩子撫養長大了。其間,這位萬姨娘真是就把兒子當成是別人家的,半點兒不會多流露出關切。只有的時候,正房夫人心軟,容許這二位獨處一會兒,又暗搓搓的派人去偷聽他們都說的什麼話。結果回稟回來,那位萬姨娘說的只是,“多孝順你母親,姨娘身份低微,在這府中卻也得以苟活,不必持意關照與我……”
正房夫人嘆了一口氣。
後來,這位萬姨娘生了個閨女,與夫人的嫡女相差兩歲。嫡女名叫“潺潺”,這位庶女,夫人賜名“清清”——已經是很大的榮耀了。
而這位名“清清”的庶女,就是宓貴人的那位姨母了。
周清清並沒有被萬姨娘交給夫人撫養——有一個男孩兒就夠了,女孩兒還是留給自己做貼心小棉襖吧。但是萬姨娘卻讓周清清很與周潺潺交好。
但這位周清清與她娘萬姨娘看似是很是不同的。這位清清小姐,生下來時就是尖俏的一張小臉兒,與一般嬰兒那肥臉很是不同。長大些了,行爲是規規矩矩的,但舉手投足卻又透着一股子妖氣——只是這“妖氣”,卻沒很帶着風塵味兒,故此也都是能讓人容忍的。
而這位姑娘的愛好也很奇葩。她娘早先是那麼個出身,真是想將畢生絕學都傾囊教授給這唯一的女兒,只是清清姑娘學的雖也好,但卻尤爲愛好鑽研一些別的——比如,她娘偷偷珍藏起來的房中秘術。
先頭兒說了,清清
姑娘和姐姐潺潺感情很好,是那種親密無間的好,但是潺潺是大家閨秀,清清想要教給這位大家閨秀一些御夫之道,大家閨秀也不敢聽啊。但每個人心中都是有那麼些對未知世界的好奇的,潺潺也不例外。偶然聽過那麼一些,又被清清日日在耳邊洗腦,就覺得,其實這也不是那麼羞人的一些事情嘛——這些事情,嫡母是不知道的,萬姨娘腦袋沒坑,更是不可能將“自己閨女把大家閨秀給帶坑裡了”這種事傳出去的。
於是在別人面前,這就是兩位再正經不過的姑娘了。
後來,清清嫁人了,嫁的是小戶人家的兒子,但這兒子命短,沒過幾年兒就一命嗚呼了,沒給清清留下個一兒半女。清清自此,那是再沒人能管了。
潺潺的女兒,也就是宓貴人宋驚蟄,那也是個十足的大家閨秀,但這位大家閨秀很“不幸”的是,又繼承其母的經歷,遇上了奇葩小姨周清清。周清清沒兒子沒女兒的,於是對宋驚蟄很是愛護,這一愛護,就不免教了她一些該學的,和不該學的。
其中,制房中香和跳舞就是小姨給教的。
周清清與她母親不同,她是自小在大家庭之中長大的,看起來很是一個正派人,只不過骨子裡如何,別人可看不見——周清清很會裝的。於是周清清就很擅長將看起來把普普通通的舞蹈,跳出那種魔怔人的風韻來。她把這種“獨門秘訣”,就教給了疼愛的驚蟄小姑娘。
周清清又將此中非常關鍵的一點告訴了宋驚蟄——“這些東西,當人的面千萬別展露出來,在外面要向你母親教你的那樣,做個正派人,但舉凡是世間凡夫俗子,哪有喜歡在房中也行止規矩的女人呢?這時候,你就得這樣這樣……那樣那樣……了……”
宋驚蟄很聰明,一點即透。
於是這位宓貴人秉承着小姨的教誨,在一開始,也讓沈從景誤會這人真的是個大家閨秀名門淑女。只是後來人房中點着曖昧的鵝梨帳中香,再穿着輕羅
軟緞給人跳上那麼一曲小調兒之後,沈從景真是覺得,宓貴人委實是個妙人。
但是宓貴人這些事,是連她最好的姐妹孟明珠也不知道的——這事兒是不可能告訴任何一個未知因素的人的!親姐妹也不行的!
沈從景很喜歡宓貴人,就算是後有孟明珠初承寵,那也抵不上宓貴人的。而且宓貴人很爭氣,沒過個把月兒呢,宓貴人宮中傳出喜訊——宓貴人,她有喜了!
這可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宓貴人簡直驚喜瘋了。沈從景也很詫異——哦喲,最近很寵愛的小妾,有孩子了?
闔宮都驚呆了,居然有喜了,真讓宓貴人給趕上了!當初宜貴人那麼得寵呢,都沒來得及生孩子就被人給擼下去了,這個宓貴人,這是撞了什麼大運啊?真牛!
符長寧在這個時候,也並沒有表態。對於宓貴人的承寵,雖眼瞧上去符長寧是沒什麼反應的,甚至沒有當初像是對待宜貴人那樣的貶斥,反而是賞賜多多,態度也很是和顏悅色。只是生的這樣,就未必代表着符長寧心中是很痛快的。只是符長寧沒有爆發,全是因爲沈從景的態度——在提到宓貴人的時候,沈從景依舊是玩笑聲聲,看起來很沒有當人是一回事。
不得不說,符長寧的直覺和看人感情是很準的。沈從景確實,是沒有將宓貴人當做是什麼可以共度一生的人物的。宓貴人和符長寧,在沈從景的心目中,她壓根兒就不是那麼一回事兒!可是現在宓貴人有了孩子了,這就讓人感覺到有那麼一絲絲微妙的不一樣了。
孩子是沈從景血脈的傳承,沈從景對別人家的小孩兒未必有多喜歡,但是對於自己家的小孩兒,那是喜愛非常的。看他對着福延和澤綿的上心勁兒就能看出來——雖然也是這兩位出身尊貴,自然就與庶出的不同罷了。
宓貴人懷孕的消息甫一傳出來,沈從景正批閱奏章呢,當時筆尖兒就頓住了。半晌,那墨跡氤氳成了一大團兒,他才舒了一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