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管家帶着李紀康來到祠堂,一路上李紀康出乎意料的沉默;安管家心裡不免焦急,但也想不出應該怎麼辦纔好。
看着就在眼前的祠堂,安管家心裡嘆了口氣:“小少爺,就快到祠堂了;您要是有什麼話要說,跟周叔說一聲,老奴立馬就過來。”
這不就是低個頭認個錯嘛,那是多大點的事啊!說到底,這父子又豈能有隔夜的仇?
老爺也只不過是當時拉不下臉,這沒辦法才說了狠話的;要是小少爺現在就肯認錯的話,自己立馬去回稟了老爺,說不準小少爺連祠堂都是不用進的了。
自己跟了老爺這麼些年,老爺的心思多少還是能夠猜出來的。
安管家眼巴巴地看着李紀康,就盼着他能馬上說句“我錯了”;然後,然後他便肯定轉身直接就去找老爺了。
在安管家期盼的目光中,李紀康的嘴脣動了動,話倒是說了出來,可惜不是安管家期盼的話語。
“多謝安叔,康兒記住了。”說完,便繼續朝着祠堂走去。
安管家愣了一下,他突然發現小少爺似乎有了些不同;那個愛玩愛笑愛鬧的小少爺似乎正在走遠,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捉摸不透的小男孩。
眼下唯一能夠讓自己感到些欣慰的,似乎也只是小少爺還肯喊自己一聲“安叔”?
安管家看着李紀康的背影,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這樣,真的好嗎?
李紀康已經走到了祠堂那兒,站在院門口,等着安管家;這是規矩。
是規矩,便得遵守。
李府的人是不能隨意進入這院子的,即便眼下自己是受罰,那也得有安管家帶着才能進去。
安管家緊走兩步,經過李紀康身邊的時候先停頓了一下:“小少爺,您先等一下。”這才匆匆走進院子。
李紀康站在院門口,似乎在看着院中的一切,似乎又不在看什麼;因爲他壓根就沒有發現,安管家已經回來了,正在焦急地看着他。
“小少爺……”安管家連着喊了幾遍,李紀康都沒有反應;沒辦法,他只能擡高了聲音,又喊了一遍。
好在,李紀康終於聽到了,轉過頭來疑惑地看着安管家。
“這個,小少爺,好,好了。”
看着少年清澈的眼神,安管家突然結巴了;唉,總不能跟小少爺說,祠堂門已開,您就進去吧?
那樣的話,小少爺也太可憐了啊。
李紀康點點頭,擡腳跨進了院門;自己對祠堂並不陌生,甚至於自己比別人來得更多。
別的那些個兄弟,那是在祭祖的時候才能來;或者便是像李紀亮那般,被罰才能來。
可是自己和大姐是不一樣的,父親會在有事的時候,帶着自己和大姐到這兒來;當着列祖列宗的面,一遍遍地叮囑着自己兄妹倆。
可是,又有誰會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跪在祠堂裡反省呢。
周叔看了看跪得筆直的小少爺,想了想,還是說了一句:“小少爺,等您想好了,便喊我;我屋子就在邊上,聽到了就會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