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
這句話一出,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包括兩位媳婦,包括沈姨娘,包括在場的村民們。
因着是老太太跟前的人,張媳婦平日裡總感覺自己高人一等,平日裡也總有丫頭婆子等奉承自己長得年輕,又常說自己皮膚好;自己每每都暗自得意。
此時被李兔兒一喊“大娘”兩個字,心中頓時有股戾氣升起,臉上也浮起了一層慍色。
林媳婦仔細地看着李兔兒的神情,只看得出她一臉的天真;特別是那一雙眼睛,更是清澈得能看到心底的想法。
林媳婦暗想,難不成二小姐真的只是在鄉野長大,纔會如此的沒有規矩?
如此的話那是最好的。
只是擔心這二小姐會不會是故意裝出這一派的天真?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就有些可怕了。
林媳婦又想了一想,暗笑自己太過緊張了;這二小姐是個沒見過世面的,沈姨娘又是個懦弱的,難不成還真的擔心二小姐會是一個心思縝密之人?
再說了,即便她真的思慮過人,那又如何?好歹只有一個月的時間,等嫁過去了便和李府再無瓜葛了。
沈姨娘也很着急,急得臉色都發白了。
她又怎麼會不知道李府的主子和下人都是如何的難纏;如果都是好相與的,當初又怎麼會把自己母女倆趕到這個地方來?
她囁嚅地就想爲李兔兒分辯幾句。
可是,還沒等她開口彌補什麼,就看到李兔兒怯怯地問道:“兩位大娘,兔兒,兔兒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言語間竟有着一股讓人說不出的憐惜。
林媳婦趕緊搶在張媳婦之前開口:“二小姐放心,乾糧都在車上,這就拿給二小姐過目。”
說完,竟真的朝馬車走了過去。
張媳婦有點愣住了,不知道林媳婦怎麼會一下子就轉變了態度,似乎真把眼前的鄉下丫頭當成正經小姐看了。
馬車就在一旁,在張媳婦愣神的功夫,林媳婦便已經拎着食盒迴轉了。
走到李兔兒跟前,把盒蓋稍稍掀起,讓李兔兒看清裡面的點心:“二小姐,馬車上還有許多點心,足夠二小姐和沈姨娘食用的。”
李兔兒看那食盒裡的點心,小小巧巧,煞是誘人,不由地覺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太好了,兩位大娘想得真周到!”
說完,便從林媳婦手裡將食盒接了過來,然後朝人羣張望起來。
張媳婦看着,不加掩飾地撇了撇嘴;可還沒等她把鄙夷的神情表達完全,就看到李兔兒拿着食盒朝人羣奔去。
李兔兒一口氣跑到了朱嬸跟前:“朱嬸,這盒點心給你和大牛哥吃。我代我娘謝謝你!”
說完,又提高了音調:“朱嬸,你放心拿吧;我們不夠的話,在路上可以另買的。如果老夫人知道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一定會很高興的。”
往日裡,也只有朱嬸和大牛哥對自己娘倆是照拂的;此時拿着那勞什子的老夫人的東西做個順水人情,自己還是懂的。
照着書上的說法,這就叫作“借花獻佛”。
李兔兒說完,便不顧朱嬸的推搡,硬把食盒塞到了她的手裡,然後又跑了起來。
可是很奇怪,李兔兒沒有馬上朝着馬車跑回來,而是一溜煙地跑回了小屋。
“知恩圖報?”
兩個媳婦不由地對看了一下,從彼此的眼神裡看出了疑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