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若回過頭去看了一眼臉上一片堅毅的流雲,輕輕的笑了,眼底的光芒卻是那麼的恍惚,那麼的破碎,讓人的心情忍不住壓抑了起來。
“回去吧。”
輕飄飄的聲音,沒有一點溫暖,涼涼的沁透人的內心,讓人忍不住渾身冰涼。
她如果幫不上什麼忙,就不應該在這裡拖這些人的後腿。
雲若的脣邊泛起了一絲飄渺的笑容,望着城牆上面忙成一片的士兵和楚浩天等人,明亮的眸子裡有一種擔憂,一種沒有後路的無奈,慢慢的轉過身子去,一步一步的向着養心殿的方向走去。
流雲跟在她的身後,心情異常的沉重,沉重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只好握緊了拳頭,默默的跟着,一路走到了養心殿。
“流雲,去將本宮所有的毒藥都拿來。”
雲若沒有走進養心殿,而是在門外的臺階前坐下,眼底閃爍着晦暗不明的光芒,淡淡的說道,一張臉上佈滿了寒霜。
“是,娘娘。”
流雲望了一眼表情陰狠的雲若,輕聲的應道,退了下去。
流雲才走沒多久,一陣震耳欲聾的喧譁聲從遠處傳了過來,伴隨着慘烈的廝殺聲和馬蹄的嗒嗒聲,一聲聲的傳入了雲若的耳朵裡。
雲若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整個人站了起來,眼底閃過幽深冰冷的暗芒,這麼快就打起來了嗎?
正想着,一個士兵氣喘吁吁的趕了過來,眼底閃爍着深深的慌亂,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皇后娘娘,不好了,德王帶着三十萬兵馬打過來了。”
“三十萬?”
雲若失聲叫了起來,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蔓延了上來,衝得她的四肢百骸都要散了,眼底深處浮起了一絲慌亂。
“是的,三十萬。”
那個士兵眼底佈滿了深深的恐懼,無助的望着雲若,失去了魂魄般的說道:“娘娘,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禁衛軍加起來一共纔有十萬,現在又有一半的人中毒了,城門隨時都有gong破的危險,要是城門一破,他們豈不是都沒有活路了?
光是想想,他的渾身就忍不住顫抖,害怕得連劍都拿不穩了。
雲若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底閃過激烈的暗芒,脣角緊抿着,淡淡的說道:“你先下去吧,讓本宮想想辦法。我們不會失敗的,絕對不會!”
堅定的聲音,帶着無可摧毀的能量,重重的敲在士兵的身上。
那個士兵被她臉上強烈而不服輸的神情嚇到,愣愣的點了點頭,竟然就退了下去。
雲若冷眼望着那個小士兵退了下去,又聽着外面的喊殺聲,望着不停閃爍的火把,眼底一片森寒,他們不能輸的,絕對不能輸!
司徒嘉熙還沒醒過來,還沒有報當年的仇,怎麼能輸?
她不由得咬緊了牙關,握着拳頭,渾身一片冰冷,幽幽的望着宮門的方向,周身籠罩上了一層寒霜,“如煙和如夢還沒來嗎?”
她的聲音冰冷中有一絲顫抖,更是帶着一絲堅決,一絲讓人抗拒不了的威懾力。
“娘娘,奴婢來了。”
如煙和如夢風塵僕僕的趕過來,喘着粗氣恭敬的說道:“娘娘。”
雲若臉色陰霾得可以滴出水來,靠近兩人的耳邊,輕輕的嘀咕了好幾句,才臉上帶着冷漠的表情退了開去,認真的看着兩個人,聲音裡面帶着一絲魚死網破般的堅決:“聽到本宮說的話了嗎?”
“是,娘娘。”
如煙和如夢眼底的恐懼一閃而逝,整個人冷靜了下來,大聲的說道。
“好,你們先下去吧。如果本宮在天空中放上了煙花,你們就趕緊過來,明白了嗎?”
雲若輕輕的揮了揮手,讓如煙和如夢退了下去,自己則推開門,望着牀上沉睡的司徒嘉熙,眼底閃過濃濃的眷戀,輕輕的在那張深愛的臉上印下了一個吻,才毅然決然的走出門去帶上了門。
暗衛統領張虎一直守在門外,望着雲若眼底通紅的一片,不忍心的低下頭去,不敢對上那雙眼睛,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雲若望着前方的燈火通明,清冷而帶着一絲蒼涼的聲音輕輕的說道:“張虎。”
“卑職在。”
張虎擡起頭來,精神抖擻的說道。
“保護皇上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了,如果那些人gong破了城門,你帶着皇上從密道中走出去。”
雲若的眼神一直望着前方,瘦削的身體有些顫抖,卻仍舊是義無反顧的說道。
“可是娘娘,您怎麼辦?”
張虎的眼中浮起了一抹難過,猶豫的說道。
“拜託了。”
雲若極力忽略掉內心的痛苦,輕聲的說道,“皇上絕對不能有事,請你保護好皇上。”
她的眼睛通紅,轉過頭來望着張虎,脣角微微嚅動着,眼底閃過一片淒涼,沉靜的眸子透着巨大的悲哀。
張虎的心驀地被刺痛了,鼻子酸酸的,卻不忍心拒絕那雙眼睛裡的期望,終於輕輕的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卑職遵命。”
只是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身體忍不住顫抖了起來,心裡被一種巨大的悲哀淹沒着,幾乎要讓他喘不過氣來了。
“謝謝。”
雲若的脣邊泛起了一絲輕微的笑容,感激的衝着張虎一笑,轉過頭去,死死的握緊了手中的拳頭。
“娘娘,全部都拿來了。”
流雲一臉急切的趕來,有些氣喘的說道。
“走吧,到城門那邊去。”
漫天遍地的廝殺聲震耳欲聾般的傳來,充斥着人的耳膜,無端的讓人心裡害怕。
兩人才走了沒多遠,就看見一身戎裝的白巖鶴走了過來,向來溫潤的臉上佈滿了疲憊,只有一雙眼睛閃爍着灼灼的光芒。
“娘娘,你這是要去哪裡?”
白巖鶴的聲音溫潤中染上了一抹焦急,堵住了雲若往前去的路。
“能去哪裡,自然是城門了,你沒聽到司徒天宇的人已經帶兵gong打皇城了嗎?”
雲若憂心如焚,說話的語氣也就沒有那麼好了,她要過去,哪怕只是儘自己的一點微薄的力量也不讓那些人闖進皇宮來,只要一進來,那就麻煩了。
“危險,娘娘還是回去吧,守護皇城的責任交給微臣這些屬下吧,娘娘乃萬金之軀,怎能輕易去冒險?”
白巖鶴不由得心急了,怒吼道,眼底有隱忍的心疼和難過。
“白大人,現在不是爭論這些的時候,如果沒有了皇城,沒有了皇上,本宮什麼都不是,還談什麼萬金之軀呢?”
雲若咬着脣,眼底折射出嗜血的寒芒,“皇上讓你抓得那些內奸,都抓到了嗎?”
聲音裡面多了一絲冷靜,經過剛纔的慌亂之後,現在的她已經沒有那麼害怕了,不管怎麼樣,結果只有兩種,失敗和成功。
成功了就能活着,失敗了就要去死。
只有這樣的兩條,她不能去想那些多餘的,只要好好的把當下考慮好,計劃好就已經足夠了。
所以現在她必須好好的考慮一下應該做什麼,爭取將傷害和犧牲減小到最低的程度。
“都抓到了,現在關在天牢裡呢。”
白巖鶴的眼底一片波瀾,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了雲若的問題。
“將那些太后一派的人都抓起來,關好,我們的人放在合適的位置上去抗戰!”
雲若清冷的聲音裡面帶上了一絲堅定,“讓那些侍衛全部去守住城門!如果被gong破了城門,我們就什麼都沒有了。白大人,你也帶兵去守住城門吧。”
“是,娘娘!”
白巖鶴望着雲若那張美麗的臉,忍住內心的悸動,沉着而矯健的去安排合適的事情去了。
“流雲,將毒藥都給我,你去看看蘭貴嬪的父親發兵了沒有。”
雲若將流雲手中的毒藥都放在自己的手中,認真的衝着她說道,“你告訴她,就說本宮讓她注意宮裡每個妃嬪的一舉一動,誰要是敢報信或者動些小動作,讓她直接將那個妃嬪殺了,有什麼後果本宮擔着!”
清冷的聲音泛着最堅定的意味,聲聲堅不可摧。
“是,娘娘。”
流雲飛快的走了,雲若抱着一堆的毒藥快步的向玄月門走去。
城門上,刀光劍影,火把森森,漫天的殺氣喊的人耳朵幾乎要聾掉了,城牆上的士兵不斷的守在各個位置,不停的揮着劍將妄圖gong上城牆的士兵砍死,卻又有更多的人爬了上來,倒下了更多的人。
雙方的人砍成一片,血光四濺,殺氣森森,彷彿一片地獄的修羅場。
有更多的士兵將燒得滾燙的開水從城牆上往下倒,底下立刻響起了痛苦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雲若望着眼前的一切,心涼得不成樣子,顧不得害怕,飛快的走上了城門,望着忙忙碌碌的傅流煙,眼底一酸,忍不住說道:“哥。”
傅流煙穿着鎧甲,看見雲若的一刻,眼底冒出怒火來,怒吼道:“你怎麼來了,快點回去!這裡不是你來得地方!”
雲若的眼睛有點通紅,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脣,大聲的說道:“不,這就是我應該來的地方,我要來殺敵!”
說着從一個士兵屍體旁邊撿起了一把劍,加入了防守的一列,她的功夫不行,拿着劍只是爲了防守,另一隻手不斷的往下撒着毒藥,毒氣順着風吹入了逆賊的耳中,很多人開始七竅流血,痛苦得直接從雲梯上面摔了下去。
守城的士兵看見局勢有些逆轉,憤憤抓住機會舉起手中帶着火把的劍,齊刷刷的箭射了出去,更多的叛兵倒在地上,司徒天宇恨恨的望着原本勢入破竹的局勢,眼看就要gong入了皇宮,形勢卻一下子逆轉,恨得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扯着嗓子惡狠狠的喊道:“退,撤退!”
gong城的士兵驚慌的往後退去,來不及撤退的人都被風兒傳播的毒藥流傳到眼中,眼睛裡面流出血來,狼狽的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
傅流煙望着眼前的形勢,稍微喘了一口氣,望向雲若的眼睛裡也多了一絲讚賞,“若兒幹得好。”
雲若卻皺着眉頭,一面走到傅流煙的身邊,另一面卻仍舊不敢放鬆,“哥,不是讓人在半路上截殺他了嗎?爲什麼會回來得那麼快?”
如果司徒天宇死了,今天的形勢就不會是這樣了,至少也會讓這個局面延後一些。
“我派了人去刺殺他了,可是被他逃脫了。”
傅流煙的聲音裡面也多了一絲惱怒,胸腔裡的一口惡氣出不來,憋得他難受死了。
“算了,現在不是追究那個事情的時候,哥,我們一定要守住城門,不讓他們gong進來!”
司徒家的男人又豈是省油的燈,如果那麼容易就刺殺死了,司徒嘉熙也不會忍辱負重了這麼多年沒有動手了。
雲若緊抿着脣,眼底閃過森森的暗芒,咬牙徹齒的說道,渾身籠罩上了一層寒霜,整個人顯得高傲挺立,像一個威風凜凜的女戰神。
“來人,將一半的毒藥送去給楚大人,讓楚大人對付這些士兵!”
雲若想到了玄武門那邊,冷冰冰的吩咐道,“只要將毒藥往下撒就行了。”
一個士兵將包裹打開,拿了一半的毒藥送去了楚浩天那裡,整個鬥爭的局勢有了一些變化,原本佔上風的司徒天宇的部隊,此刻落了下風,他不得不將士兵撤退了一些,虎視眈眈的和城牆上守城門的禁衛軍僵持着,一副誓不罷休的模樣。
“大膽逆賊司徒天宇,竟然公然帶兵gong打皇宮,以下犯上,你是想弒君嗎?”
雲若站在城牆上,雙眼幾乎要要冒出火來,惡狠狠的瞪着戰馬上面威風凜凜的司徒天宇,怒喝道。
馬背上的司徒天宇冷冷的笑了,眼底冰冷而嘲諷的光芒狠狠的掃向雲若,“大膽妖后,禍國殃民,將後宮弄得烏煙瘴氣,將朝堂弄得亂成一團,將皇上耍得昏昏沉沉,本王這是在替天行道,將你這個紅顏禍水除去以平天下人的怨憤!”
司徒天宇怒瞪着城門上一身藍色衣衫的雲若,恨不得將其撕爛了,“你這個禍水皇后,竟然罔顧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將文武大臣軟禁在朝中,將太后欺負得退無可退,如今又害得皇上昏迷不醒,整個東盛的局勢被你攪得風雨飄搖雞犬不寧,本王如果不除去你我東盛的江山就沒有安穩的一天,你去受死吧,你這個媚世禍水,本王決不能讓東盛的江山毀在你的手中!”
咄咄逼人的話語從司徒天宇的口中傳了出來,將雲若說得十分的不堪,好像真正做錯事的人是她,而不是下面這幫居心叵測的人一樣。
話語剛落,一支箭搜的向着雲若射了過來,傅流煙的嗓子幾乎要冒了出來,趕緊飛快的伸出手去,將即將射到雲若心口的劍給硬生生的折斷了,那雙眼睛裡流露出熊熊的怒火,怒氣衝衝的瞪着司徒天宇,森冷的聲音響徹天地,“德王殿下嘴巴最好放乾淨一些,到底是誰將東盛的江山攪得雞犬不寧你我心自肚明,用不着你這麼假猩猩的以這個當藉口來遮擋你那些齷齪的心思!”
傅流煙飛快的從旁邊的士兵手中拿過弓箭,帶着火把的箭咻的一聲,帶着十足的力道向着司徒天宇射過去,利箭劃破夜空,雲若甚至聽到了尖銳的空氣聲。
司徒天宇也不是省油的燈,身子騰空從馬上躍起,飛快的伸出腳去用力一踢,那支箭就齊刷刷的落在了地上,燃燒的火把也被他的內力弄熄滅了。
雙方的眼瞳中都折射出冰冷一般的寒霜,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德王殿下不要欺人太甚!謀殺皇后可是殺頭的大罪,你考慮清楚了!”
傅流煙冷冷的望着司徒天宇,渾身籠罩上了一層寒霜。
雲若打斷了傅流煙,瞳孔微微眯着,聲音更是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德王殿下當天下的人都是傻瓜嗎?爲了除去本宮需要帶三十萬大軍進京城來gong打皇宮?你自己心底有什麼狼子野心你清楚,別人也清楚,請不要用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說出這種話來,不僅會讓本宮覺得噁心,也會讓天下人噁心!本宮就在這裡,你想除去本宮儘管來,只不過本宮要提醒你,有一個成語叫做浴霸相爭漁人得利,希望德王的一番苦心最後不要變成了爲別人做嫁衣。”
說着,她的脣角微微勾起,泛起了一絲嘲諷的弧度,幽深明亮的眼底呀閃爍着一絲暗芒,“好好守着,德王的狼子野心你們看到了嗎?如果不想變成肉餅,不想家破人亡就誓死鬥爭到底!”
司徒天宇恨恨的瞪着雲若,臉色氣得紅一陣白一陣的,恨不得將雲若撕得粉碎,惡狠狠的說道:“給我上,gong城!”
喧譁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城牆上的士兵和城牆下的士兵都嚴陣以待,眼底泛着緊張的光,手中的劍握得緊緊的。
“衝啊!”
底下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密密麻麻的人流洪水一般的涌了過來,架着雲梯,想要gong上城牆來,廝殺聲怒吼聲響成一片。
幾人粗的木頭,被人擡着,一遍又一遍的衝擊着城門,發出轟轟的聲響,敲在人的心上,讓人心驚肉跳。
“堅持住,不可退縮!”
傅流煙扯着嗓子怒吼了起來,眼底折射出嗜血的殺氣,手上的劍毫不停息,瞬間砍下了一個人的頭顱,熱血濺了他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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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若的心也死死的揪成一團,不停的往下撒藥粉,不停的有叛軍倒下,卻又有更多的人涌了上來。
司徒天宇只怕是抱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情,發了瘋似的讓人衝上來,一遍又一遍。
“哥,傅將軍手上不是統領了三十萬大軍嗎,爲什麼不見人來?”
雲若的臉色蒼白,一雙眼睛流露出深深的恐懼,卻死死的咬着脣,不讓自己有退縮的念頭。
傅流煙的眉頭緊緊的皺着,臉色陰沉,沉着聲說道:“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會沒有來呢?”
傅勁鬆之所以不來,是因爲傅家的三十萬大軍被馬瑞瀟的三十萬大軍給攔住了,雙方在京城郊外打得難捨難分,自己都分身暇顧,又怎麼能趕得過來呢?
下面的人這麼多,禁衛軍就十萬,還有五萬中毒了,他擔心,今天都堅持不到天亮,城門就被gong破了,到時候他們也是有死路一條。
想到這裡,他眸中的殺意更甚,手中的劍不停的揮舞着,更加猛烈的砍下了敵軍的頭顱,一直砍一直砍,直到手臂都發麻了,仍舊不肯停下來,心中卻升起了一股茫然,不知道這樣的堅持到底最後的結果會是什麼呢?
夜色越來越深了,gong擊也越來越猛烈,之前稍微的一點優勢在司徒天宇一次有一次的車輪戰中盡數丟失,守城的士兵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失敗的局勢越來越明顯。
雲若的臉色越來越凝重,終於將口袋裡的煙花點燃了,落在了天空中,盛開出一大片的妖嬈炫目。
堅持不下去了,城門隨時都有可能被gong破,她撐不下去了,不能再猶豫了。
做了這個決定的時候,她的心情異常的沉重,心裡像被一種難過的情緒包圍着,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酸酸瑟瑟的。
“讓白大人將太后那邊的大臣全部壓到城牆上來!”
雲若滿臉是血的拉過一個小士兵,冷冰冰的說道,眼底閃爍着森冷的寒芒,“快點,沒有時間了!”
她一把將那個侍衛推了過去,自己佔據住了他的位置,不停的向着下面撒藥粉,眼看着毒藥越來越少,城下的士兵越來越多,她內心憂心如焚,差點硬生生的將她逼瘋了。
不行的,他們決不能失敗,不能!
雲若咬着牙,一手揮着刀,一手撒着藥粉,等待着如煙和如夢的到來。
耳邊充斥的是喊殺聲,gong擊聲,還有沉木撞擊着城門發出的轟隆轟隆聲,一聲一聲的傳入她的耳朵中,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的手抓着最後的一絲毒藥,往下撒去,面色慘白一片。
沒有毒藥了,她賴以gong擊的最猛烈的武器沒有了,難道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條嗎?
心中升起了一抹絕望,鼻尖酸酸的,一種排山倒海的悲哀包圍着她,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眼中森然的淚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手中的劍卻牢牢的拿在掌中,胡亂的揮着,不讓那些士兵衝上來。
然而她畢竟沒有武功,雲梯下面的士兵忽然猛烈的一刀砍在她的右手臂上,血肉刺痛,模糊一片,溫熱的血冒了出來,疼得她的額頭直冒冷汗。
“若兒!”
“娘娘!”
兩個同樣撕心裂肺的聲音響了起來,下一刻,一個絳紅色身影已經衝到了她的面前,眼底冒着森森的殺意,手中的劍揮出,毫不客氣的向着那個叛軍的頭上砍去,頭顱立刻從脖子上斷裂,咕嚕咕嚕的往下掉。
流雲眼含着熱淚,渾身散發着冰冷的殺氣,惡狠狠的跟那些叛軍打在一起,用上了十成的力道,毫不心慈手軟,殺成一片。
“我沒事!”
雲若咬着牙,衝着傅流煙堅定的一笑,回過頭看見如煙和如夢揪着的人,眼底閃過森冷的光芒,帶血的手毫不客氣的揪着太后,將她華貴的衣服染得一片血紅,泛着銀色寒芒的劍也架在了太后的脖子上,朝着下面的人冷喝道,“都不許動!再動本宮殺了太后!”
她扯着嗓子,用了十成的力道,將聲音傳遞了開去,眼底折射出嗜血而殘忍的寒芒,陰森森的望着下面還要妄圖衝上來的人。
“皇兒,救救母后!”
太后面色一片死灰,看到下面一身戎裝的司徒天宇,灰敗的眼眸閃過希望之光,激動的喊道。
司徒天宇也看到了城牆上被雲若挾持的太后,瞳孔睜得大大的,一雙眼睛幾乎要冒出火來,惡狠狠的瞪着雲若,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皇兒,救救母后。”
太后激動的揮着手,眼底閃爍着淚光,顫抖着喊道。
“母后!”
司徒天宇心一驚,眼看着就可以gong破城門,雲若卻又給他來了這麼一出,恨得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可是要他就這樣將到手的勝利眼巴巴的放走,還是不甘心啊。
“退下!再不退下本宮殺了她!”
雲若滿身是血的扣着太后的咽喉,手上的劍死死的抵着太后的脖子,聲音嘶啞清冷,卻帶着嗜血的殺意,認真的瞪着下面的人,她說到做到。
底下的士兵望着司徒天宇的模樣,瞬間停了下來,等待着德王發佈命令。
司徒天宇眼中有着對權勢的深深眷戀,又有些不捨的望着城牆上期盼的望着他的太后,眼底一片艱難的抉擇,嚅動着嘴,激動的喊道:“母后。”
“皇兒,救救母后,救救母后!”
太后眼底的淚水一滴一滴的落下,激動的伸出手,想要向兒子奔去。
“別亂動,再動我殺了你!”
雲若手中的劍抵着她的脖子更加深刻了一些,將太后細嫩的脖子割出了一條血痕,嚇得太厚哇哇大叫了起來。
“司徒天宇,讓你的人退下去,否則,我殺了她!”
雲若的脊樑挺得直直的,一雙幾乎要噴出火的眼睛死死的瞪着站在城牆下面猶豫不決的司徒天宇,眸光清冷,帶着嗜血的仇恨,惡狠狠的說道:“退下去!快退!”
司徒天宇仍舊猶豫不決,瞪着雲若,似乎在進行着艱難的取捨,他割捨不下即將到手的權力,可是又有些不忍心看着自己的母后死去。
他一下子陷入了一種兩難的境地,良久,竟然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難過的說道:“母后,對不起。”
太后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直直的瞪着自己最驕傲最疼愛的兒子,渾身顫抖得更加厲害,“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她不敢相信,她的兒子竟然爲了權勢將自己捨棄了。
司徒天宇睜開了眼睛,那雙銳利如同鷹隼的眼睛裡還隱隱泛着淚花,難過的說道:“待兒臣成就大業之後,您就是最尊貴的太后,享受着後世萬人的朝拜!對不起!”
“你,你!”
太后氣得差點喘不過氣來,胸口不停的顫抖着,猛烈的咳嗽了起來,“你竟然拋棄了母后。”
顫抖的聲音一面說着,一面落下了漣漣的淚水來,心疼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雲若冷冷的說道:“母后,看到了嗎?這就是你最心疼的兒子,爲了江山,爲了權勢,他硬要將你放棄了呢,你說你忙活了這麼久,到頭來有什麼意義呢?”
太后面色死灰,身子一軟,差點倒在了地上。
“那些大臣,都帶上來!”
雲若心裡一驚,惡狠狠的吼道,“都帶上來,一個不剩!”
很快的,白巖鶴帶着侍衛揪着幾十個大臣走上了城牆,手中明晃晃的劍抵着這些大臣的脖子,只要雲若一聲令下,這些人就直接血濺當場。
“司徒天宇,你要是膽敢再往上gong城,不僅是太后,還有這些大臣,全部都陪葬,最後你就當一個光桿皇帝吧!”
雲若的眼神冰冷,手心裡冒出了絲絲的冷汗,咬牙徹齒的喊道,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喊着,聲音在夜空中幽幽的迴盪着,分外的嘹亮,也分外的陰森嚇人。
“德王,救救老臣,救救老臣!”
哀嚎聲,害怕聲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帶着顫抖帶着害怕,聽起來分外的悲哀和難過。
雲若輕輕的笑了,“司徒天宇,就算你爲了權勢可以不顧及你的母后,總得顧及這幾十個大臣吧?否則就算你成功的將皇上趕下了皇位也只是一個孤家寡人,有誰給你治理江山,有誰爲你效命?連自己的母后都捨得殺的皇帝,有誰敢伺候你?誰知道你下一刻會不會將那些爲你打下江山的大臣直接殺了?”
清冷的聲音帶着一絲蠱惑的味道傳到了司徒天宇的耳中,也傳到了爲他賣命的將士的耳中,所有的人眼神都有一絲的波動,忍不住遲疑了一下。
皇后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德王兇狠殘暴,連自己的母后都能捨棄,還有什麼能不捨棄的呢?
他們爲這樣的人賣命,最後會有好結果嗎?
這個時候連他們自己的心都有些不確定了起來。
鳥飛盡,彈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這是個亙古不變的定律,他們最後能夠躲得過司徒天宇的魔爪嗎?
一個爲了自己的*連母親都可以捨棄的人,會輕易的放過他們?
司徒天宇的那些手下,心情變得有些激動起來,空氣中壓抑着一種詭異的氣氛,流動着,暗涌着,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德王,救救老臣,救救我們。”
被禁衛軍挾持的大臣眼底流露着恐懼,顫抖的喊道,聲音裡充滿了無助和害怕,生怕德王的一句話,他們的人頭即刻落地了,光是想想,一股寒意就從腳底蔓延了上來,滲入血液,冷得人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
氣氛被雲若煽動得很詭異,司徒天宇恨恨的瞪着城牆上挾持着太后的雲若,又望了望那些被禁衛軍捏着生死脈門的大臣,心裡恨得牙癢癢的,恨不得將雲若碎屍萬段。
雲若的蠱惑到底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如果現在他仍舊不管這些大臣和他的母后,那麼他身後帶領的這些將士只怕會心寒,帶來的後果不是他可以預料的。
他僵持着,眼底浮現一抹寒光,內心氣得都快爆炸了,卻只能惡狠狠的盯着雲若,盯着那些向他傳遞出求生渴求的大臣,心底浮起了一絲挫敗。
雲若說得沒錯,如果現在他不管不顧的gong城,一定會讓這些文武大臣寒心,到時候還有誰能夠幫助他治理江山呢?
可是他不甘心啊,眼看着到手的勝利不翼而飛,只怕是誰都會受不了的。
“德王殿下,你可要考慮清楚了,你說gong城,本宮敢保證,太后這顆高高在上的頭顱,還有這些爲你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大臣,統統都要陪葬!你要想清楚了,本宮沒有那麼多的耐心跟你磨嘰。”
清冷的聲音帶着寒冷而殘忍的嗜血,幽幽的在司徒天宇的耳邊不停的放大,再放大,充斥着他的耳膜,逼着他不得不妥協於現實。
“撤退!”
幽深銳利的眼神閃過一絲暗芒,殘酷得可以摧毀一切,粗壯的拳頭握得死死的,幾乎忍不住想要將雲若捏得粉身碎骨。
那些gong城的士兵在司徒天宇的命令下,退了下去,虎視眈眈的瞪着牆頭的雲若,千萬雙眼睛齊刷刷的落在牆頭,讓人忍不住頭皮發麻。
雲若也不例外,她的手心裡冒出了一絲冷汗,腿腳也有些發軟的站着,幾乎喘不過氣來,絕美的臉卻硬撐着,浮起了一絲美麗的笑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高貴,寒冷,帶着優雅萬分的味道,“識時務者爲俊傑,德王殿下的膽量和氣魄真是讓本宮佩服!”
司徒天宇一雙眼睛冒着森森的怒火,渾身迫人的氣勢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咬着牙,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別高興得太早,本王一定會將你這個禍國殃民的女人的頭顱砍下來,以祭拜先祖!”
雲若讓流雲挾持着太后,自己輕輕的笑了,笑容絕美,足以讓天地之間的一切失去了顏色,聲音由清冷轉變爲甜膩,“禍國殃民?德王殿下倒是很會給本宮扣下一頂高帽子,本宮禍的哪門子國,殃的哪門子民?本宮做了什麼了,如果不是你們步步緊逼,本宮至於大半夜的跑到城牆上來嗎?都是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人,是你們步步緊逼!是你,德王殿下,是你和你的母后,想要將皇上置之於死地,想要成爲這個國家的主宰,纔有了今天的事情!這一切都是你們造成的!你想要將本宮的頭顱砍下來,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臉上絕美甘甜的笑容斂去,換上了一副冷冰冰的表情瞪着司徒天宇,渾身冰冷,籠罩着一層寒霜,惡狠狠的說道:“你還是先照顧好你頭上的頭顱,你母后,還有這些文武大臣的頭顱吧!”
“原地休息,只要德王殿下的軍隊有一絲異動,太后和這些大臣的頭,即刻要落地!”
雲若的一雙眼睛中冒着綠幽幽的光,冷聲望着城牆之上嚴陣以待的士兵,冷聲吩咐道。
所有的士兵都打起了精神,士氣大漲的應道。
底下已經解了毒但是還有有些虛弱的士兵也鬥志昂揚的加入了戰鬥,死死的瞪着底下的人,大有隻要那些人gong上來,所有的人都同歸於盡的意思。
“若兒。”
傅流煙走到雲若的身邊,心疼的扯下自己白色的中衣,給她包紮右手的傷口,眼底的心疼濃得化不開,“還疼嗎?”
看見自己的妹妹這幅模樣,他的心好像被千萬根針扎住了一般,疼得鮮血淋漓,就連呼吸都是痛的。
雲若咬着牙,給了傅流煙一個溫柔婉約的笑容,輕聲說道:“哥,你不用擔心,我沒事。”
她說過,她一定要撐到司徒嘉熙來,就一定會撐到他醒來。
傅流煙忍不住抱着自己的妹妹,眼底有隱約的淚光浮動着,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好了,哥,我們一定會沒事的。”
雲若有些彆扭的拍了拍他的背,從傅流煙的懷抱中退了出來,轉過身去,不期然對上了白巖鶴那雙沉靜卻充滿了憂傷的眼睛。
那雙眼睛裡隱藏的複雜的情緒在昏黃的火把下一點點的放大,清清楚楚的呈現在她的面前,包括心疼,包括擔憂,還有那絲隱約的情愫。
雲若的心忽然凝滯,有些沉重起來,微微笑着向他打了一個招呼,轉過身去隱藏住了自己心底的暗芒。
“娘娘,您沒事吧。”
原本還在幾丈開外的白巖鶴,已經走到了雲若的身邊,溫潤的嗓音輕輕的響了起來,帶着關切的問道。
雲若的脣邊含着清淺的笑容,斂眉,聲音溫柔而帶着一絲距離的說道:“多謝白大人關心,本宮沒事。”
白巖鶴點了點頭,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沉默的閉上了嘴巴。
站在雲若的身邊,只是那個白色的影子看起來是多麼孤單而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