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若微微笑着,輕輕的看着司徒嘉熙在她的身邊睡去,脣角綻放出一抹淺淺的笑容,心底有一個角落變得很柔軟。
司徒嘉熙安詳的睡顏在她的身邊,他淺淺的呼吸噴在她的脖子上,帶來些微的涼意。
雲若靜靜的打量着他,一直睜開眼睛,直到不知什麼時候,慢慢的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司徒嘉熙已經上早朝去了。
“來人啊。”雲若衝着外面叫了一聲。
流雲輕輕的推開門走了進來,“娘娘。”
“皇上什麼時候走的?”雲若的眼神還有一些模糊,輕聲的問道。
“四更天的時候就已經走了,娘娘。”流雲如實的回答道。
雲若沉默了,昨天晚上,司徒嘉熙才睡了一小會,能扛得過去嗎?他會不會很累?
想到那個年紀輕輕就喪失了父母的十八歲的少年,她的心底涌起一陣陣的心疼,明亮的眸子酸酸的,竟然涌上了一層薄霧。
“娘娘,現在要準備早膳嗎?”流雲看見她的眼睛有些發直,小心翼翼的問道。
雲若輕輕的搖了搖頭,“不了,一會再準備。”
她的神情有些黯然,讓流雲感覺到她的不安和難受,不由得走上前來,拿了衣服披在她的身上,小心翼翼的喚道:“娘娘。”
雲若回過神來,恢復了往日清冷的樣子,微微一笑,平靜的說道:“有什麼事情麼?”
“讓奴婢幫您梳妝吧。”流雲輕聲的說道。
雲若看着她略帶擔憂的眸子,輕輕的點了點頭:“好的,麻煩你了。”
她自己穿好了衣服,讓流雲將她烏黑如墨的頭髮高高挽起,挽成了高貴的髮髻,別上了兩隻碧玉的簪子,在髮髻的周圍再點綴上幾顆珍珠,清新典雅,高貴大方。
雲若看着鏡子裡清冷的美人,眼底沒有一絲波動。
“娘娘,您真的好漂亮呢,看得奴婢都快不能呼吸了,皇上一定被你迷得神魂顛倒。”流雲看着鏡子裡的人,不住的讚歎道。
雲若的神情沒有波動,輕輕的笑了:“是嗎?”
“當然是真的,娘娘是奴婢看過的最美麗的女子。”流雲肯定的說道,她說的是美麗,而不是漂亮或者好看。
美麗,是一種氣質,一種精彩。
“好了,別再誇了。”雲若的心情被流雲嘰嘰喳喳的一說,變得好了一些,她的目光變得柔和:“流雲,本宮還是比較喜歡聽你叫自己屬下。你和追月不同於別人,你們是本宮可以信任的人,而不是奴婢。”
流雲沒有想到雲若會這麼說,眼神裡閃過一絲波動,咬着脣,輕聲的說道:“是,娘娘。”
雲若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肩,剛剛起牀時流露出的那種脆弱已經煙消雲散,明亮的眼睛裡波光粼粼,像夕陽下炫目的湖水,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走吧,跟本宮去用膳。難爲你了,你原本就不是那種善於言辭的人。”
“好的,娘娘這邊走。”流雲看見雲若又恢復了自信滿滿的樣子,心裡也沒有那麼壓抑了,微微翹着脣,跟在雲若的身後,走進了偏殿裡。
“流雲,追月,你們也坐下來吃一些,吃完了跟本宮走。”雲若坐下來,對着身後的流雲和追月吩咐道。
“是,娘娘。”兩個屬下知道雲若等會有事情要做,也不推辭,坐在雲若的身邊,默默的吃了早膳。
“去地牢。”吃完了早飯,雲若站起來,瞳孔微微眯起,渾身微微泄露出一絲凜冽的寒芒。
“娘娘,不是要算賬嗎?”流雲和追月不解的問道,帶着一絲擔心。
那麼多的賬本,娘娘怎麼一點都不心急?
她們都在心裡爲娘娘捏了一把冷汗了,這都過去一天了,到時候娘娘算不出來,那麼應該怎麼辦?
難道就眼睜睜的讓太后再將鳳印拿回去嗎?
雲若臉上的笑容越加的高深莫測了,神秘的沖流雲和追月眨了眨眼睛,“那個不急,還有更重要得事情要先做。”
昨天她已經看過賬本了,一天的時間綽綽有餘了,不急在一時。
兩個屬下還想說些什麼,可是看見雲若的眼睛裡越來越多的冷意,生生的嚥下了到嘴邊的話,默默的跟在雲若的身後。
雲若寒着一張臉,向着地牢走去,越走近一步,身上的凜冽和寒氣就越重,壓得方圓三米之內的氣壓都低了許多。
又是這個陰森森暗無天日的地牢,陣陣陰風吹過,吹得昏黃的火把輕輕的晃動,像幽冥不定的鬼火,陰森森的嚇人。
一陣又一陣痛苦的哀嚎依舊像魔音一樣可以穿透人的內心,那些膽小的人,估計嚇得都說不出話來。
兩人的視線探尋的落在雲若的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雲若輕輕的一笑,耐心的解釋道:“來見一位朋友。”
她的笑容在這個昏暗的地牢裡,越加的陰森和詭異,讓見慣了生死的流雲和追月覺的身子不自覺的抖了抖。
雲若早已經轉過頭去,邁着優雅愉悅的步伐朝前走着,一直走到最裡面的牢房,停住,眼波不停的轉動着,發出晦暗不明的光芒,一張清麗脫俗的臉也陰沉不定,似乎在忍着什麼怒氣。
“娘娘。”門口早已經有牢頭恭恭敬敬的打招呼:“小的參見娘娘。”
“平身,把門打開。”雲若的聲音清冷而嚴肅,不帶一絲感情。
“是,娘娘。”獄卒給她清冷的模樣嚇得手腳發抖,哆哆嗦嗦着打開門,站到了一邊。
雲若邁着優雅的步伐走進去,坐在椅子上,目光清冷,脣角泛着一絲嘲諷的光芒,瞪着滿身狼狽的傅雨鳶:“昨天晚上睡得好嗎?”
傅雨鳶看見她的時候,驚恐得差點說不出話來,不自覺的往後面退去,昨日裡這個惡毒的女人一來,就將她打得遍體鱗傷,簡直就是魔鬼。
她卻忘記了,這些手段是當初自己先用來對付別人的。
“你來做什麼?還折磨我折磨得不夠嗎?”傅雨鳶驚恐的往後退去,雙手環住自己的胸,戒備的看着雲若。
雲若微微一笑,鎮定的說道:“大小姐不會是忘記了吧,當初您對付本宮的,又何止是昨日裡你所承受的那些。”
她的話音一落,傅雨鳶驚恐的尖叫了起來,“魔鬼,你是魔鬼,你不要過來啊。”
她的神情已經有些瘋狂,歇斯底里的吼道。
雲若平靜的笑了,風輕雲淡般的說道:“如果本宮是魔鬼,那你就是魔鬼中的魔鬼,這些,都是你當年賜給本宮的。”
“來人啊,大刑伺候!給本宮狠狠的打二十大板!”雲若的脣角掛着冰冷的笑容,聲音卻是柔和的,柔和得讓人幾乎可以瞬間摧毀傅雨鳶的意志。
“不要,不要!”因爲恐懼,傅雨鳶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眼神裡有一種驚恐的光芒,身子不住的顫抖着,伴隨着哀求。
“打!狠狠的打!只要不死就行了!”雲若的臉色鐵青,眼底閃過嗜血的殺意,嚇得身後的流雲和追月都覺得陰風陣陣。
“是,娘娘!”獄卒提着厚重的木板走了進來,粗魯的將傅雨鳶按在地上,噼裡啪啦的打了起來,整個地牢裡,淒厲的慘叫聲久久的迴盪。
“雲若,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一定不得好死!我詛咒你天打雷劈,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傅雨鳶被打得幾乎要昏了過去,眼底的淚水都冒了出來,瞪着雲若惡狠狠的吼道。
“有你陪着本宮怕什麼呢?本宮的惡毒是被你逼出來的,要怪就只怪你自己。”
雲若看着眼神陰狠得想要殺人的傅雨鳶,脣邊掛着平靜的微笑,“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雨鳶,當初,你也是這樣對待本宮的。這些是償還給你的,好好收下吧。至於你還欠本宮的兩刀,本宮就不討回來了。”
傅雨鳶被打得血肉模糊,眼神慢慢的渙散,最後昏了過去。
“潑醒!潑的是辣椒水!”雲若的眼底沒有一絲同情,冷冷的吩咐道。
“是,娘娘。”獄卒心驚肉跳的看着皇后,縮着身子走了出去,驚恐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真不知道這個女人和皇后有什麼仇,被折磨成這樣。
流雲和追月也是第一次看見雲若如此血腥的模樣,背後起了一陣陣的雞皮疙瘩,她們的主子,比她們還狠。
“娘娘,這個女人和您有滔天的仇嗎?”追月小聲的問道。
娘娘雖然是冷的,但是也不見她無緣無故的這麼狠毒過,只怕眼前的這個女人,真的是踩到了娘娘的底線了。
雲若的目光森冷的落在已經昏死過去的傅雨鳶身上,平靜的說道:“如果,你們被一個人一次又一次置於死地,你們就會有這樣的恨了。”
尤其,是這個女人霸佔了屬於她的尊貴地位之後,心裡的那股怨氣不是輕飄飄的說忘記就忘記了的。
她不是聖人,做不到以怨報德。
她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流雲和追月不敢再問下去,沉默的站在雲若的身後,看着那個昏死過去的女人。
“娘娘,辣椒水拿來了。”獄卒提着一桶辣椒水進來,驚恐的低下頭去,顫抖着說道。
“潑在她的身上!”雲若指着血肉模糊的傅雨鳶,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起伏。
“是,娘娘!”獄卒雖然覺得不忍,可是皇后的命令在這裡,他也不能違背。
呼啦——
冒着熱氣的辣椒水全部倒在了傅雨鳶的身上,傅雨鳶被火辣辣的感覺折磨醒了,狼狽的睜開眼睛,氣若游絲,哭着求饒道:“求求你,別再折磨我了,對不起,以前是我不對。我不敢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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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雨鳶哭得很小聲,卻透着滿滿的淒涼和悲哀,還有絲絲的哀求,獄卒都不忍心了。
雲若皺了皺眉,對獄卒吩咐道:“好了,別再打了,你先下去吧。”
“是,娘娘。”獄卒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傅雨鳶,心裡無奈的搖了搖頭,欺負誰不好,誰讓你欺負皇后娘娘,不是找死是做什麼。
傅雨鳶的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一陣陣啜泣聲在這間牢房裡面低低的迴響着。
雲若冷眼看着她可憐的樣子,微微笑着,補上一句話:“忘了跟你說一件事了。本宮已經決定將你交給兄長傅流煙了,他要怎麼處置你,就看你的造化了。”
傅雨鳶嚇得連哭都忘了哭了,像看見了魔鬼一樣看着雲若,臉上一片死灰。
雲若輕輕的笑了,笑得柔和,走近雨鳶的身邊,輕輕的拍了拍那張美麗的臉頰,“你好像是盛京第一美人呢,的確長得很美。你說,如果大哥在你這張臉上劃下一刀,你還會是盛京的第一美人嗎?”
毫不意外,傅雨鳶的臉上更是驚恐一片,下一刻,直接昏了過去,這一回是被嚇暈的。
雲若厭惡的回過頭去,衝着流雲和追月冷冷的說道:“走。”
傅雨鳶這個女人,她這輩子再也不想看見。
流雲和追月跟在雲若的身後,走出了牢房,外面溫暖的陽光灑在她們身上,仍舊驅不去身上的那種寒意。
雲若沒有回頭,冷着聲音說道:“怕了嗎?是不是覺得本宮太過心狠手辣了?”
流雲和追月搖搖頭,忙不迭的說道:“娘娘這樣做,一定是有理由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無緣無故的恨一個人,所有的事情都是有理由的。
理由麼?
雲若的眼睛裡面閃過一絲嘲諷,輕輕的笑了。
十幾年來受的受的那些苦,身上那些數不清的傷疤,一次又一次險些丟了性命,都是拜那個女人所賜,能不恨嗎?
不知道別人會怎麼樣,反正她是咽不下這口氣。
“娘娘,現在去哪裡?”流雲和追月小聲的問道。
雲若的臉上一片鬱結,眼底有一絲悵然,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
“在御花園裡走走吧,本宮現在不想回去。”雲若的聲音充滿了迷惘,輕飄飄的說道。
“是,娘娘。”流雲和追月跟在雲若的身後,向御花園裡走去。
不遠處,走過來兩個人,爲首的正是一身明黃色龍袍的司徒嘉熙,他的身邊,則是一身白衣翩躚的傅流煙,正朝着她們這邊走過來。
“若兒。”司徒嘉熙看見了雲若,眼睛忽然亮了,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蒼白的臉上掛着迷人的笑容,輕輕的喚了一聲,朝着她的方向走了過去。
旁邊的傅流煙眼睛裡也泛着寵溺的光芒,輕輕的衝她笑了笑,如沐春風。
“若兒,你怎麼到這裡來了,昨夜睡得好嗎?怎麼不多睡一會?”司徒嘉熙的聲音清朗而柔和,像和煦的春風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挺好的,謝皇上關心。”雲若輕輕的抿了脣角,笑得溫婉美麗。
“微臣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吉祥。”傅流煙在她的面前站定,中規中矩的行禮道。
“平身。”雲若的臉有些紅,有些扭捏的看着傅流煙。
“謝娘娘。”傅流煙站直身子,溫潤的眸子裡閃過祥和的光芒,看着雲若。
雲若衝他微微一笑,指了指地牢的方向,露出一個拜託的眼神,傅流煙立即瞭然的點了點頭。
“下早朝了嗎?怎麼到這裡來了?”雲若將目光轉向司徒嘉熙,輕聲的問道。
“恩,朕帶傅大人來地牢裡轉轉。”司徒嘉熙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整個人染上了一層飄逸的色彩。
雲若知道他是爲了傅雨鳶來的,便不再多說,笑着說道:“我去御花園裡走走,你們去忙吧,先告辭了。”
說完衝着司徒嘉熙行禮,臉上掛着淺淺的笑容,施施然的帶着流雲和追月向着御花園去了。
司徒嘉熙戀戀不捨的看着她越來越遠的倩影,眼底一片柔和。
傅流煙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司徒嘉熙的神情,眼底閃過一絲欣慰。
看來,司徒嘉熙對若兒是真的好,既然這樣,他也就放心了。
“走吧。”司徒嘉熙收回目光,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朝着地牢走去。
傅流煙的臉上也浮起了一絲陰沉,跟在司徒嘉熙的身邊,走進了地牢裡,胸臆間堵着一口惡氣,怎麼也出不來。
然而,等到他看見傅雨鳶那個奄奄一息的樣子時,心裡升起了一絲難以名狀的快樂,這個女人的下場就應該是這樣的。
司徒嘉熙厭惡的看了傅雨鳶一眼,淡淡的說道:“這個女人就交給傅大人了,請大人一定要好好的照顧她。”
那雙漆黑如同寒潭的眼神裡,此刻充斥着濃濃的戾氣,伴隨着猩紅的殺氣,嚇得獄卒的腿都發軟了,這個女人到底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讓皇后,皇上還有這位大人露出這麼仇恨的目光來?
“請皇上放心,微臣一定會好好的照顧她的,一定不讓皇上失望。”傅流煙的眼底閃過陰霾,咬牙徹齒的說道。
“那傅大人就將這個女人帶走吧。”司徒嘉熙厭惡的說道。
“是,皇上。”地牢外面已經準備好了轎子,就等着將人弄上去了。
“將這個女人擡到外面的轎子上去。”傅流煙吩咐着兩個獄卒,很快就將傅雨鳶擡到了轎子中,悄無聲息的從最偏僻的宮門處走了出去。
司徒嘉熙面無表情的走出地牢,邁着優雅的步伐往回走去,他好想見到若兒,想到她,心裡就一片柔軟。
已經解決了一個,還有段采薇那個女人,不管用多長時間多少代價,他都要將那個女人給揪出來不可。
竟然敢那樣欺負他的若兒!
天空中飛來了一隻鴿子,穩穩的落在他的肩頭。
司徒嘉熙的眸光波動了一下,將鴿子腳上的信解下來,打開,看清楚了上面的內容之後,脣邊泛起了一絲嘲諷的光芒。
終於要行動了是嗎?
司徒天宇,你終於按捺不住了嗎?
前往鳳鸞宮的腳步,硬生生的止住了,轉向了去御書房的方向,淡淡的說道:“福公公,去將楚大人和白大人請進宮,對了,還有傅將軍。”
“是,皇上。”
應該很快就要發生大事了,只是不知道這一回究竟是鹿死誰手罷了。
既然那個人敢來,他就敢應戰!
司徒嘉熙的眼睛裡閃過堅毅果敢而狠厲的光芒,雙手緊握成拳,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見,眉宇之間充滿了戾氣,嚇得肩頭的鴿子不安的撲騰着翅膀。
他的嘴脣緊抿,一言不發的向御書房走去,眼底閃過志在必得的光芒。
御花園裡,雲若漫不經心的走着,走上了一座浮橋,看着清澈見底的湖水,腦子裡一片混亂,風從湖面上吹過來,吹亂了她的頭髮。
她的表情悵然若失,靠在欄杆上,注視着湖水,思緒卻飛到了九霄雲外,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最近的轉變,可是又害怕這種轉變。
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她的冷血,陰狠,殘忍變成了一種習慣,一種自然而然的東西,深入骨髓,在她的血液裡流動,那該怎麼辦?
她如果變成那種以前她最討厭的人怎麼辦?
冷風吹得她的頭髮很亂,心情更亂,她抓着欄杆,眼神恍惚。
“娘娘,娘娘?”流雲和追月忽然警覺起來,輕輕的提醒着雲若。
那個人已經要走到她們的旁邊來了,而那雙像獵物一樣的眼神,對着娘娘,好像娘娘是最美味的獵物一樣,讓她們的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妙的感覺。
然而,雲若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渾然不覺身邊的變化。
一臉蒼白的司徒炫明在溫憬然的陪同下,一步一步的走過來,饒有興味的看着雲若,“皇后娘娘真是好興致,在這裡看魚呢。”
“微臣參見皇后娘娘。”溫憬然的聲音在同一時刻響起,低低的,被司徒炫明的聲音掩蓋住了。
雲若被這個瀟灑不羈的聲音驚醒,將眼底的恍然斂去,脣角微微上揚,微微笑了,滿不在乎的說道:“原來是瑞王殿下,您也有興致逛御花園嗎?”
她臉上的笑容清新雋雅,就像湖面上吹過來的風,清爽涼快,縈繞在司徒炫明的心頭。
司徒炫明的瞳孔微微閃過一絲異色,探尋的看着雲若。
雲若好像沒有看到那雙探尋的目光,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去,將被風吹亂的頭髮輕輕的別在耳後,脣邊掛着淺淺的微笑,波光瀲灩的眸子裡折射出盈盈的光芒,脣角微微翹起,彎成一個美好的弧度。
司徒炫明的似乎是一副大病初癒的樣子,整個人瘦了一圈,原先合身的袍子現在鬆鬆的裹在身上,好像一陣風就能吹倒了似的,蒼白的臉色沒有一絲血色,只在那雙狹長的眼睛下面,泛着一層烏青,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有睡覺的關係。
司徒炫明的臉上依舊掛着神秘的微笑,讓大病初癒的臉多了一絲生氣,“不,臣弟是看到皇嫂在這裡欣賞御花園的景色,所以過來打聲招呼。”
說是打招呼,可是那雙狹長的眸子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帶着濃濃的探究和考量,似乎在尋找着什麼,目光像銳利的箭一樣幾乎可以將人看穿,雲若的心底升起一絲不悅,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既然現在已經打過了招呼,瑞王要是沒有事情,恕本宮不奉陪。”
她將頭別過一邊,正要離開,正好對上溫憬然略顯慍怒的眸子,銳利的眸子像鷹隼一樣,帶着興師問罪。
心底的那絲不悅更加的強烈,她的脣角微微勾起,冷冷的說道:“溫大人有什麼事情麼?爲什麼用這樣的眼光看着本宮?”
溫憬然收斂起那略帶着怒氣的目光,臉上浮起了恭敬的笑容,“娘娘,您多心了。”
“流雲,追月,我們走!”
憑着女人的直覺,她覺得這兩個人都不是好惹的人物,在她還沒有站穩之前,還是不要輕易的招惹爲好。
流雲和追月跟在雲若的身後,就要離開。
“皇嫂請留步!”司徒炫明的眼睛裡閃過幽深的光芒,眼看着雲若就要離去,急忙出聲挽留。
“瑞王還有什麼事情嗎?”雲若回過頭來,脣邊掛着淺淡的笑容,溫婉大方卻又淡漠疏離,讓人看不清楚那笑容下面到底在藏着什麼。
司徒炫明稍微走上前兩步,那雙銳利的眼睛一直看着雲若,似乎想要看到她靈魂的最深處,挖掘出她心底最深的秘密,“臣弟前些日子中了劇毒,差點就去向閻王報道了,幸好福大命大,遇到了一個神醫,才僥倖撿回來一條命。”
他的語氣是平淡的,可是那份平淡,若有似無的透着探尋和懷疑。
雲若稍微垂着頭,聽着司徒炫明的話,微微皺起了眉,繼而淺淡的一笑,聲音溫雅,“那就恭喜瑞王恢復健康了,瑞王吉人自有天相,是天之驕子,那些壞人自然是不會得手的。”
司徒炫明狹長的目光一直看着雲若,幾乎要在她的身上看出一個洞來,眸子裡也染上了一層薄怒,脣邊也掛上了一絲笑容,清冷而邪魅,“皇嫂不覺得臣弟這個毒中得太及時了嗎?前一日,臣弟才和皇嫂說了幾句話,當天夜裡就中了劇毒,差點去了半條命。”
直勾勾的目光,像穿透一切的箭,要在雲若的身上挖出一個洞來。
溫憬然聽見司徒炫明的話,眼神裡閃過若有所思的光芒,站在旁邊,只是那若有似無的目光一直落在雲若的身上。
雲若輕輕的笑了,眼神卻是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冷冰冰的說道:“聽瑞王殿下的意思,您中毒是本宮下的手了?”
雖然是笑着的,可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透着凜冽的涼意,籠罩着一層寒霜,連氣壓都降低了好多。
司徒炫明沒有回答,只是那雙銳利的眼睛一直盯着雲若,似乎想要在她的身上盯出一個洞來爲止。
雲若的眼神凜冽,嚴厲的說道:“瑞王殿下,凡事都需要講究證據的。你中毒的時候,本宮才進宮兩天,連皇宮的路都認不全,您認爲本宮有那樣的能力去對你,一個尊貴的瑞王殿下下毒手嗎?真是好笑,爲什麼你們一有什麼事情都要強加在本宮的身上,難道本宮就是這麼好欺負的是嗎?當時就是因爲你,本宮被淑妃誣陷,差點進了冷宮,瑞王殿下,本宮都沒找你算賬,你倒先對本宮興師問罪來了。這算不算是賊喊捉賊?”
她的脣邊泛起一絲嘲諷的弧度,冷冰冰的眸光一直看着司徒炫明,周身散發出一種迫人的氣勢,傲然的挺直了脊樑,站着,眼神冰冷。
“皇嫂息怒,臣弟沒有那個意思。”司徒炫明微微笑了,風輕雲淡的說道。
“本宮不管你是什麼意思,如果你有了證據,再來抓本宮,如果沒有證據,請不要污衊本宮!否則,本宮將會按照宮規對瑞王殿下進行處置!”雲若冷冷的,眼底折射出凌厲的光芒,瞪着司徒炫明,“請瑞王殿下好自爲之!”
“流雲,追月,走!”雲若的目光同樣寒意滲人,鏗鏘有力的邁着步子,毫不客氣的轉過身,走遠了。
司徒炫明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眼底晦暗不明,脣角微微勾起。
“表哥!”溫憬然輕輕的喚道,目光裡面閃過了一絲疑惑,指了指雲若的背影。
司徒炫明收回自己的目光,淡淡的說道:“我們走吧,去給母后請安。”
這幾天,母后應該擔心壞了。
司徒炫明心裡很清楚,自己的中毒絕對和這個女人有關,只是不知道幕後的黑手是誰罷了,究竟是皇上,還是,傅勁鬆?
“是。”溫憬然應聲道。
兩個人朝着太后的夜寧宮走去。
這邊,雲若沉着一張臉,回到了鳳鸞宮,周身籠罩着一層寒霜,眼底充斥着冰冷的寒意,靜坐在椅子上,手捏着一個茶杯,幾乎要將杯子給捏碎了。
“娘娘,別生氣了。”流雲看着雲若的臉色,小聲的勸道。
雲若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去,冷冷的笑了,用一種淡漠的聲音說道:“誰說本宮生氣了?本宮不生氣,爲那樣的人生氣值得嗎?”
“流雲,去將昨天來的那兩個丫鬟帶進來。”雲若冷靜的吩咐道。
“是,娘娘。”流雲將兩個丫鬟帶了上來。
“奴婢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吉祥。”
“起來吧,你們叫什麼名字?”雲若仔細的觀察着兩個丫頭,只見兩個丫頭長得一模一樣,連眉宇間沉靜的氣質都十分的相像。
“奴婢叫如夢(如煙)。”
雲若點點頭,“好,以後你們就幫着本宮做事了,先下去吧,有事情本宮會讓人去叫你們的。”
“是,娘娘。”
如夢和如煙異口同聲的說道,退了下去。
雲若沉靜的眸子裡閃過探尋的光芒,對追月說道:“先考察她們一段時間,看她們可不可信,再安排任務。”
即使是傅流煙找來的人,她也不能完全放心,畢竟,傅流煙不是司徒嘉熙。
“是,娘娘。”
追月領命道,主子吩咐的事情,她們是一定要竭盡全力去完成的。
“娘娘,您要去看賬本嗎?”流雲看見雲若無動於衷的樣子,實在爲她摸了一把冷汗,如果今天再過去,她剩下的時間就更少了。
雲若揉着太陽穴,平靜的說道:“今天沒有心情,明天再去吧。”
流雲想說什麼,還是將話給嚥進了肚子裡。
雲若一雙明亮的眸子看着流雲,輕聲說道:“流雲,我知道你是爲我好,但是請你相信我好嗎?”
她現在不想算,心情亂糟糟的。
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喧鬧聲,吵得她原本就鬧哄哄的腦袋此刻更疼了,“流雲,去看看外面到底是怎麼回事?”
雲若的語氣變得很不好,賭氣般的說道。
流雲跑了出去,很快又回來了,急切的說道:“娘娘,追月在鳳鸞宮外抓住了一個鬼鬼祟祟的太監,正要求見娘娘呢。”
雲若的太陽穴更疼了,眼底閃過一陣陣的怒氣,“帶路。”
來到正殿的時候,追月正一臉陰沉的扭着太監的手臂,狠狠的將他踹倒在地上,厲聲喝道:“老實點!”
雲若坐在高座上,一雙森寒的眸子瞪着下面,眼底綠幽幽的,像狼的眼睛一樣,陰森嚇人,嚇得小太監渾身發抖,冷汗都冒了出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雲若正心煩,聲音也是冷冰冰的,瞪着眼前的人,語氣嚴厲而威懾人心。
“娘娘,屬下看見這個小太監在鳳鸞宮門口東張西望,神情鬼祟,似乎不安好心,於是就將他給帶過來了。”
追月冷沉的看着哆嗦成一團的小太監,如實的說道。
“你是哪個宮的,到這裡來做什麼?”雲若的目光落在小太監的身上,聲音清冷,寒意逼人,一雙銳利的眼睛,幾乎要在他的身上挖出一個洞來爲止。
“小的是春祥,是蘭貴嬪宮裡打雜的小太監。”
雲若冷冷的彎了彎脣角,嘲諷的說道:“真是稀客啊,蘭貴嬪宮裡的人竟然跑到本宮的鳳鸞宮裡來了。”
她的聲音輕飄飄,卻宛若冬日裡最凜冽的殺氣,刮在人的心上,一陣一陣的疼,冰冷得小太監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
“說,你跑到本宮的鳳鸞殿裡做什麼?”雲若的臉色陡的變得陰沉,厲聲喝道。
小太監嚇得魂差點都丟了,臉色變得蒼白,忙不迭的搖頭說道:“小的冤枉啊,小的真的沒有做什麼,請娘娘明察。”
因爲害怕,小太監說話有些緊張,嚇得都快哭了,嚇得瑟瑟發抖。
雲若微微一笑,施施然的從位子上走下來,脣角微微勾起,冷笑的看着小太監,聲音越加的冰冷,“你以爲,本宮是傻子,會相信你的話嗎?”
小太監對上雲若那雙帶上了嗜血殺意的眸子,抖得更厲害了,“娘娘,小的真的沒有做什麼,小的是給別人盯梢的。”
“誰?”雲若腦子裡的神經緊繃了起來,冷硬的說道。
“跟奴才一個宮裡的,叫王餘,他說要來鳳鸞宮裡給一個朋友送點東西,又怕一個人來,所以叫奴才給他站崗盯梢。”
春祥害怕的閉上眼睛,只覺得渾身冰涼,恐懼像潮水一樣涌來,衝得他的四肢百骸都散了。
“他是來找誰的?”雲若冷聲問道,臉色陰沉,揪住春祥的脖子,冷聲問道。
“不知道,娘娘,奴才真的不知道,您饒了奴才吧,奴才再也不敢了。”春祥嚇得面如土色,哭泣着哀求道。
“來人,追月,去查一查今天宮裡有誰和外面的人接觸過,立刻來告訴本宮。”雲若冷沉着臉吩咐道。
“是,娘娘。”追月立刻轉身出去了。
“你們將他押下去,關起來,事情要是查不清楚,決不能放他走。”雲若指了指兩個太監,冷聲命令道,眸子森寒,臉色鐵青。
“娘娘饒命啊,娘娘饒命啊,奴才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啊。”春祥被兩個太監押下去,害怕得大吼大叫。
“流雲!”
雲若還想吩咐什麼,一個宮女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大叫道:“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什麼事情?”雲若沉着臉問道。
“太后和蘭貴嬪,還有德妃娘娘,氣勢洶洶的朝這邊走過來了。”小宮女急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雲若的心裡咯噔一跳,聯想到剛纔春祥的話,心裡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流雲,你立刻帶宮女在鳳鸞宮裡搜一搜,要快!”
她的臉色異常陰沉,比往常還要冷,還要嚇人,流雲知道事情真的很嚴重了,飛快的出去,帶着宮女手忙腳亂的在宮殿的各個角落裡找着。
雲若斂着呼吸,手腳冰涼,在宮殿裡找着,哪個地方都不肯放過。
那麼多人一起來,看來太后這回一定在鳳鸞宮了藏了很讓人害怕的東西,否則也不會那麼興師動衆。
雲若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飛快的從正殿到偏殿,一刻不停的尋找着,指尖冰涼。
然而,就算是這樣,還是什麼東西都沒有找到。
“太后娘娘,德妃娘娘,蘭貴嬪到!”太監尖細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