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其實我是來……”
“BOSS回來了。”
小趙一句話再度打斷了錢小沫,錢小沫一聽見雷銘來了,情不自禁地尋着小趙的目光望過去,晨曦下,雷銘一身灰色商務西裝行走在淡金色的陽光海洋之中,眼神堅定又深邃,時不時聽着身邊人彙報着情況,錢小沫不由的感嘆,有雷銘的地方,太陽都會暗淡失色。
“你,怎麼會在這裡?”雷銘的話猛地拉回了錢小沫的思緒。
她眨巴着眼睛,趕忙將懷裡的文件遞給他,“你忘記拿這個了。”
雷銘的目光掃視了文件夾一眼,又落在錢小沫的臉上,當下他只有一個念頭,甚至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好啊,你就和我們一起出差,順帶我也需要你幫我的忙。”
“我……可是……”錢小沫支支吾吾,想着自己還要去照顧連榮麟,根本不知道怎麼說。
“BOSS,車來了。”小趙這時緩解了尷尬的氣氛。
一輛黑色商務轎車停在了雷銘的身後,司機下車,向雷銘行了個禮,“所有的文件和衣物都已經收拾好了。”
錢小沫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不是雷銘忘帶了,而是先走一步之後會有人收拾好送來。
囧。她又傻乎乎的出了洋相。
雷銘輕挑起餘光看向錢小沫,語氣沉重地說道:“下車。”
“哦。”
錢小沫起身,微弓着身子下了車,站在雷銘身後,雙手遞給他文件。
雷銘看都沒看一眼,只對身後的小趙說:“你先去車站和其他人匯合,我車子會跟在你們後面。”
小趙領命,關上車門的同時,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錢小沫,笑了笑。
能讓他們的大BOSS突然改變,從異性絕緣體變成導體,這個世界上獨獨只有錢小沫了。
待會兒不知道那些和BOSS一同出差,各種幻想浪漫情節的女同事們,該有多麼失落。
小趙暗暗竊喜,發動了車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她們分享這個“好消息”。
雷銘這時纔看向錢小沫,“你去車上等我。”
“我只是來給你送文件,我還要回去的。”
“小王我已經叫他先走了,你身上沒有錢沒有手機,準備怎麼走?你上車,等我回來,我會叫司機先送你回別墅,所以你不用擔心……來不及照顧連榮麟!”
雷銘咬重了最後一句話,聽在錢小沫的耳朵裡,像是他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錢小沫頓時不做聲了,乖乖的在車裡坐了下來。
“嗯,司機先生,你們是要去哪裡出差啊?”錢小沫等得無聊,索性開口詢問。
司機想着她和大BOSS的關係,也不敢不回答:“是去西川市的一個小鎮,那裡昨天爆發了洪水,鎮上很多地和農家都被淹了!一來,是因爲我們公司纔在那裡購買了大量的地皮,準備動工修建度假山莊,所以BOSS要親自去現場檢驗受災情況;二來,BOSS捐助的救災物資今早也會抵達災區,加上BOSS從小接受陸戰隊的野外特殊營地訓練,遇到災情就想要去災區搭把手,這麼多年來,以往哪裡有災情,我們的BOSS都在現場。”
“洪水?”
錢小沫愣了片刻,昨晚在玩具室裡,李千雅也聊到了這件事,新聞裡都說傷亡慘重,洪水來勢兇猛,還沒退去,時不時還有泥石流等其他次生災害,一些領導人還專門飛到現場指揮抗洪救災工作。這個時候雷銘要趕到那裡去出差,就算從小接受訓練,身經百戰,但萬一遇到危險怎麼辦?
錢小沫的臉色頓時煞白,雙手扣緊了懷裡的文件夾,正要開車門去找雷銘的時候,車門忽然從外面被人打開了,雷銘正面無表情地站在車外。
“銘,剛剛……”
“把腳伸出來。”
“……”錢小沫一愣,自己原本要說的話,頓時梗在了咽喉。
雷銘蹲下身子,一手擡起了錢小沫的小腿,一手從袋子裡捧出一隻粉色的運動鞋。
錢小沫這才恍然大悟地發現,自己竟然穿着別墅的拖鞋跑了這麼遠!
她的臉刷的一下徹底紅成了大番茄,一是因爲她的囧,更多的是因爲雷銘替她穿鞋的模樣。別說錢小沫熱血沸騰了,駕駛位上的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來,都忍不住嘴角帶笑,他們誰都沒見過這樣的BOSS。這般的雷銘,也真的只屬於錢小沫一個人啊!
“好了。”
雷銘隨手把拖鞋扔進了袋子裡,站了起來,坐上了車。
錢小沫往裡面挪了挪位置,道了聲“謝”,鞋子的大小胖瘦都剛剛合適。
雷銘沒有理睬她,只吩咐司機開車,司機卻有點爲難,“是先開回別墅再去車站嗎?”
“等等!”錢小沫突然打斷了他們的話,目光着急地望着雷銘,“昨天才爆發洪水,今天車子一定是趕不過去的。道路肯定崩塌了,就算完好的地方也會有部隊的人實施交通分管,不會讓私家車輛進入災區的。”
雷銘勾了勾脣角,錢小沫卻越來越疑惑,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說的話裡哪裡可笑啊!
“我們不是要去重災區,而是去重災區附近的尼洛鎮,那裡的災情沒有重災區嚴重,只是有幾處破舊的沒人居住的房屋坍塌被沖毀,沒有人員傷亡。我已經提前聯繫過了,我們能暢通無阻的抵達尼洛鎮,並且有人保護,所以你不用太擔心。”
“……”她能不擔心嗎?
雷銘雙腿交疊,背靠在靠墊上,輕聲吩咐:“開車,回別墅。”
“等等等等!”
雷銘挑了挑眉,“又怎麼了?送你回別墅好讓你照顧連榮麟,不好嗎?”
錢小沫聽出了他語氣裡的抱怨,只抿了抿脣角,“那個……你剛纔不是說要我幫忙的嗎?”
“只是想要留你陪我的意思而已。”
“……”錢小沫羞澀地紅了臉,“我……我也想要留下來陪着你。”
雷銘的心一震,難以置信地凝視着她的側臉。
“你不是說了嗎?尼洛鎮的災情並不嚴重,也有專人保護,你們都能去,不代表我就不能去。所以……”錢小沫擡起了眼瞼,目光炯炯地望着雷銘,“讓我和你一起去吧!”
四目相對,剎那間火花四射,雷銘心裡所有的方寸都亂了套。
錢小沫急忙舉着手發誓一般地保證道:“我不會添亂,不會亂跑,會乖乖聽你的吩咐,會照顧好自己,不會打亂你們的進程。帶我一塊去吧,好不好?”
雷銘權衡了很久,尼洛鎮的確算不上災區,洪水的方向也不會經過尼洛鎮,就連重災區的部分傷員都向尼洛鎮轉移,可見尼洛鎮還是安全的。雷銘重新評估了一番錢小沫的能力,才猶豫着開口問道:“你確定?”
“嗯!我想和你一起去,就算不能幫上你的生意,但至少我也能幫着照顧你們和那些災民,雖然在寵物店我都是給狗狗貓貓包紮,但是歸根到底,本質都是一樣的。我也想盡一份自己的力量,可以嗎?”
論私心,雷銘想不出可以拒絕的話,可他又害怕不能控制的因素讓錢小沫陷入危險。
一番掙扎,雷銘下車打了通電話,向駐紮在尼洛鎮的部隊指揮官聯繫,他們是同期接受陸戰隊野外訓練的十分要好的哥們兒,確定尼洛鎮的情況依舊安全後,才同意帶上了錢小沫。
“……連榮麟呢?可以離開你嗎?”
錢小沫的眼神閃爍着,卻又胸有成竹地說道:“我到時候給他打個電話,說明情況,他能理解的。”
雷銘沉吟片刻,鄭重其事地說道:“保護好自己!”
“我知道。”
錢小沫斬釘截鐵的一聲應答,車子已經駛向了車站的方向。
一切正如錢小沫所說,從深海市到西川市的高速公路上,擁堵着如同長龍一般的車子。兩市的距離並不遠,開車不過一個半小時而已,但這樣一直堵下去,只怕二十四小時也趕不到尼洛鎮。就連高速公路都已經堵成了這樣,那麼下高速之後,由西川市市區到尼洛鎮的路上,只怕更是寸步難行。
車裡,司機開着實時路況的交通廣播,急躁的播音員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民間救援組織和私家車請不要再駛入災區。錢小沫這個時候都能感受到災區緊張急迫的感覺,手心不由得捏了一把汗,一旁的雷銘卻只是皺眉向身邊高速公路上執勤的交警大隊長說了幾句什麼,立刻有專人領着雷銘的車開上了特殊的小道,才成功避開了擁堵的車隊。
比預計的時間還要短,趕到西川市只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錢小沫和雷銘坐的車子便繼續駛向尼洛鎮方向,後面緊跟着是小趙開的車。
好在有雷銘的好哥們在電話那頭的指路,他們避開了所有擁堵的路線,毫無阻礙。錢小沫不禁有點詫異,在她心目中的雷銘就是端坐在辦公室裡批閱文件,文質彬彬的大BOSS,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他竟然如此處變不驚又無所畏懼,真的很像一名戰士。
錢小沫目不轉睛地打量着雷銘身上的肌肉,這下子她才知道爲什麼他身材這麼好了。
想入非非,錢小沫的臉剎那間直冒血,卻被司機的一腳急剎拉回了思緒。
“到了。”
雷銘沉重又悲涼的一聲,牽着錢小沫的手下了車。
這是錢小沫第一次來到災區現場,跌坐在地上渾身都是泥漿和血痂的嚎啕大哭的災民、腳步匆忙臉色凝重忙着分水分食物的志願者,還有在各個帳篷間忙進忙出的醫護人員,時不時端出來的血水,時不時送來的傷者,都觸目驚心。
錢小沫不由得握緊了雷銘的手,比起在手術室外等待錢媽那一次,這一刻錢小沫才真正明白,什麼叫做生離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