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總裁辦公室外早已經亮起了一片霓虹彩燈,閃爍在玻璃窗上,五彩繽紛。
雷銘簽好了最後一份文件,整齊碼放在辦公桌上,擡頭,錢小沫依舊盯着電腦看得認真。
他合上筆帽,起身朝錢小沫走去,她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雷銘繞到她的身後,看着購物網站上玲琅滿目的商品,詫異地看了眼錢小沫。
“你要買東西?”
“嗯,過年了啊!”錢小沫一隻手托腮,一隻手握着鼠標。
雷銘支起身子,掏出錢夾,抽出了裡面的信用卡,遞到了錢小沫的眼前。
她收回眼神聚焦在雷銘手裡的那張信用卡上,詫異地擡頭望着他,很是不解的樣子。
“多辦了一張卡,你幫我扔掉。”
“扔掉?那邊不是垃圾桶嗎?”錢小沫指着自己辦公桌下面一個鐵質的小桶。
雷銘根本沒看一眼,言簡意賅地說道:“髒。”
“……”錢小沫僵硬的呵呵了兩聲。
她站起來,“咻”的一下,從雷銘手中抽走了信用卡,卻並沒有丟進垃圾桶,反而是走向雷銘,將手裡的這張卡插進了雷銘外套的衣兜裡。雷銘微眯了眯眼,錢小沫卻清淺一笑,笑得不染一點人間煙火。
“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我現在有工作,我想買的東西當然會自己買,我想要你送的,自然會找你開口的。”錢小沫眨巴着水靈靈的大眼睛,忽然壓低聲音,狡黠地笑道,“不過我記得有人說過,不想和我有任何糾葛,爲什麼還要給我信用卡?”
錢小沫的眼睛炯炯有神,瞪着雷銘直直望進了他的心坎裡。
雷銘輕咳了一聲,錢小沫的反應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只能故作鎮定,“首先,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糾葛,但現在你是別墅的傭人,我不得不和你存在僱傭關係和金錢上的往來,這並非我願意;其次,我給你錢,不是想要送你禮物,既然你想要燈籠春聯這種東西裝飾別墅,那麼所有費用都該我報銷,這是公事不是私事,請你不要誤會;最後,信用卡我是讓你扔掉,不是給你。”
“哦?那你給我吧,我用剪刀剪了再扔,你知道現在個人隱私泄露是大危機啊!”
錢小沫說着就向雷銘伸着手,手心向上,臉上是一副認真到極力掩飾內心失落的模樣。
她以爲,雷銘真的是心疼她愛她纔給她錢的,所以她很認真的拒絕,但沒想到,原來雷銘的意思只是——報銷?!
她還真的是誤會了。
雷銘反被錢小沫將了一軍,哼了一聲,轉身大步走向自己的辦公桌,面色慍色漸濃,“你現在是有工作了,很了不起?我沒資格指使你,我的事情也不用你來操心。”
雷銘說着,一把抓起桌上的車鑰匙,大步流星朝辦公室外走去,完全沒有多看錢小沫一眼,冷冽的眼神裡已是熊熊的怒火。錢小沫的拒絕,讓他心裡翻江倒海,很不是滋味。尤其是那一句,她有工作了,可笑,她是在暗示李喬嗎?她不是口口聲聲說喜歡自己嗎?
雷銘越想越氣,離開辦公室的時候狠狠帶上了門,砰地一聲,只差沒有地動山搖。
錢小沫趕緊關了電腦,小跑追上了雷銘。兩個人什麼話也沒說,乘着電梯下樓。
錢小沫知道雷銘又生氣了,進了電梯有意站在角落,不敢和雷銘站得太近。
雷銘的餘光瞥了她一眼,反而臉色越來越難看。
錢小沫要怎麼告訴雷銘,自己想要買的是送給他的新年禮物,自然不能用他的錢啊!
如果她要是真的用了雷銘的錢,兩個人之間又會變成什麼關係?雷銘又會找她索取交易的報酬嗎?錢小沫嘆了口氣,也許維持兩個人之間僅有關係的紐帶,就是交易吧!
她不想用交易來扭曲他們的關係,可當他們的關係只剩下交易時,交易好像也變得美好了。
錢小沫挖苦着自己,跟着雷銘出了寫字樓的大廳,露天停車場裡只剩下雷銘一輛車。
兩個人上了車後,錢小沫忽然想起了什麼,“去趟超市吧,冰箱裡沒剩下什麼了。”
“當我是司機使喚嗎?”
“……我……我只是剛剛想起來,而且也順路。”錢小沫回答的小心翼翼。
“都是別墅的傭人,爲什麼香媽從來沒有讓我開車送她去超市?”
錢小沫的心一冷,只低聲說道:“那你可以把我放到路邊,我自己趕車去超市。”
雷銘沒有應聲,面無表情地開着車。
錢小沫撇了撇嘴,只當雷銘是不願意載她去超市的,可跑車偏又在超市的地下停車場停下了。
錢小沫有點詫異,但心頭還是一暖,下車,俯身在窗外說道:“很快的,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
可誰曾想,雷銘目視前方完全不理睬錢小沫,等她關上車門後,雷銘忽然一腳油門踩下去,轟鳴一聲,跑車已經掉頭離開。錢小沫回過神來,瞠目結舌,追着雷銘的車跑了一小截路,揮着胳膊大喊着雷銘的名字,可開車的人並沒有踩一下剎車。
“喂……要不要這麼小氣啊?我怎麼回去啊?雷銘……”錢小沫喘着氣抱怨着。
雷銘聽不見也一臉滿不在乎的模樣,錢小沫既然這麼想下車,就下車自己走回去!
雷銘惱羞成怒,不想用他的錢,是想要他們之間唯一存在的關係也破裂嗎?
錢小沫,真的就這樣不願意和他有絲毫的糾纏?
雷銘自嘲的冷笑着,心裡萬般不情願,可看向後視鏡的眼神還是出賣了他的真心。
錢小沫已經轉身走向超市入口,雷銘的車速也在減慢,正當他的車要駛出停車場的時候,前方突然衝來兩個人。雷銘眼疾手快,一腳剎車踩死,車輪在光滑的地面上摩擦出一聲刺耳的尖嘯。錢小沫一怔,驚慌失措地回頭望去,嚇得臉色煞白。
只見一個男人在前跑,手裡抓着枚紅色的女士大包,面目猙獰,後面緊追着一箇中年女人,女人腳上穿着高跟鞋在後面窮追不捨。她的打扮雍容華貴,濃妝豔抹,可此時卻因爲她被強盜打劫,嚇得花容失色,再濃厚的粉底和胭脂都遮掩不了她臉上交錯的皺紋。
“小偷啊!抓小偷啊!”
女人的聲音迴盪開來,恐懼和失落的情緒瞬間充斥在停車場裡。
錢小沫加快速度尋着聲音趕去,雖然此時停車場裡有不少人在上車下車,大家都聽見了女人的驚呼聲,但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助那個無依無靠的女人。甚至不少人害怕引火燒身,越發着急地上車發動車子想要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錢小沫的大腦一片空白,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等她尋着聲音跑回去的時候,只聽“啊”的一聲慘叫,不是那個女人,而是那個男人。
錢小沫站在一邊,驚愕地看着那個搶匪嗷嗷直叫地倒在地上,一把尖刀掉在搶匪身邊不遠的地方,而雷銘站在那個搶匪的身邊,一腳踹在他的胸口上,搶匪又是一聲哀嚎,痛得臉上青筋根根暴跳。雷銘死死地踩着他,像是在踩一隻害蟲。
錢小沫鬆了口氣,見雷銘俯身撿起搶匪掉在一旁的女士大包,扔給躲在柱子後面淚流滿臉的失主。女人接過自己的包包後,連連道謝,泣不成聲。
“看看丟了東西沒。”
雷銘的一句話提醒了失主,女人急忙翻開自己的包包清點起來。
錢小沫走上去幫着那個女人,雷銘則低眉冷眼看向腳下的搶匪,搶匪連聲求饒,叫苦不迭,可當他對上雷銘眼神的時候,又渾身一個寒顫,根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梗在咽喉,吞嚥着僵硬的咽喉,手心和額頭上全是冷汗,發自心底深處有種被人遏制命脈的感覺。
雷銘發怒的時候,雖然面無表情看不出絲毫的情感起伏,甚至讓人看不出來他已經勃然大怒,但越是這種冰冷刺骨到連呼吸都困難的感覺,往往越發讓人看不見盡頭的害怕。
“今天遇見我,是你的不幸。”
雷銘雲淡風輕的一句話,落在搶匪的心裡,卻如泰山壓頂。
錢小沫陪着失主將包包裡的東西都點了一遍,輕聲問道:“怎麼樣?東西有沒有丟?”
“沒有……沒有……太謝謝你們了……”失主抓着錢小沫的手,哭得妝都花了。
錢小沫安慰着拍了拍她的手,扭頭看向雷銘正要開口的時候,忽然瞥見一個人影從雷銘身後的死角衝了出來,那人手裡還拿着同樣的尖刀,是同夥!錢小沫驚慌失措,脫口大喊:“小心身後!”
同夥的速度之快,錢小沫這四個字還未完全說出口,同夥已經衝到雷銘的身後一刀捅出去,一氣呵成的動作讓人防不勝防,也根本無處可逃。但,雷銘不是平凡人,他自小訓練有素,就在同夥衝出來的時候,雷銘已經敏感得捕捉到了什麼,那一刀捅來的同時雷銘閃身避開,刀尖只是擦過他的身側,刺破了他的大衣外套,呲啦一聲,是外套料子被尖刀劃爛的聲音。 www¤тt kдn¤C〇
錢小沫的心頓時跳到了嗓子眼,整個人彷彿都處在失重的狀態下。
如果雷銘的動作再遲0.5秒,那把刀的刀尖就會刺穿他的身體,錢小沫想都不敢想!
她迅速掏出手機報警,一面嚷嚷着要人來幫忙,可停車場裡的人卻躲都來不及。
雷銘被搶匪的同夥纏上,大打出手。一直被制服的搶匪這時也翻身而起,抓起地上的尖刀和自己的同伴一起夾擊雷銘,憤怒咆哮的嘶吼聲像是要從雷銘身上割下一塊肉來才能彌補他剛纔所受的折磨!
錢小沫慌張的手心裡全是冷汗,報警電話剛剛接通,她還來不及開口,就見眼前的雷銘忽然一聲悶哼,捂着左臂,身子僵硬着東躲西閃地勉強避開兩人的進攻,而一行行鮮血正從他右手的指縫間滾涌而出,落在地上滴滴答答,濺開了一朵朵觸目驚心的血花。
錢小沫整個人都臉色死白地懵住了!
而那兩個搶匪卻絲毫沒有收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