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要塞的四合院裡,石學晉鋪開一張宣紙,紙是普通的紙,沒什麼講究。
很多人不喜歡用生宣紙寫書法,因爲不喜歡它容易把墨洇開的特質,也容易讓筆畫看起來很軟弱,而石學晉卻不在意,也不會像一些大家一樣專門去選購手工生宣。
普普通通就好,只是寫字而已。
不過他的鎮紙倒是不普通,不是材質多麼罕見,而是聶廷親自爲他煉的兩條黃銅,規規整整的一條刻着兩個字:塵盡、光生。
石學晉也是剛收到這份禮物,今天難得有興致練字也完全是因爲這鎮紙的緣故。
可是剛等他調好墨汁,門忽然被推開了,這個院子裡敢直接推門而入的,也只有那位第九天羅了,就算是李一笑也都會老老實實的先敲敲門……
“有水喝嗎,聶廷呢?”呂樹在石桌旁邊坐下:“咱們龍門要塞裡是不是得建個機場?畢竟從外面回來還得再飛一段路多不方便。”
“可你坐的是民航啊,總不能先給你停龍門要塞,再拉着其他旅客去終點吧?”石學晉反駁道,原本潑墨的心情,忽然就被呂樹給打斷了。
不知道爲啥,呂樹身上就帶着一股子不正經的氣場,他在的時候,別人就很難心平氣靜。
“剛回來就跑我們這裡來了,有什麼急事嗎?”石學晉問道。
“沒啥急事啊,這不是遺蹟結束了過來和你們說說遺蹟裡什麼情況嗎,”呂樹說道。
“嗯,世界英雄呂小樹的遺蹟之旅,值得一聽,”石學晉樂呵呵的把毛筆放了下來,還小心翼翼的把墨盒蓋住怕墨汁幹了,他還打算等呂樹走了之後繼續寫呢。
說起來他和聶廷也很好奇遺蹟裡到底發生了什麼,那裡爲什麼會有土著,爲什麼會有那麼多恐怖的生靈,呂樹又在遺蹟裡獲得了什麼?
這個遺蹟太過反常,以至於石學晉和聶廷也開始忍不住的猜測。
石學晉拿起電話撥出去:“喂,呂樹來家裡了你趕緊回來,對了你晚上吃什麼,大米粥配橄欖菜?行。”
然後呂樹就眼睜睜的看着石學晉進廚房忙活去了,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大宗師。
這時候呂樹看到院子裡重新種下了一顆小樹苗,是核桃樹。
之前京都劉海衚衕的四合院裡,核桃樹被聶廷砍斷,卻因爲石學晉晉升大宗師時又重新發芽生長,但石學晉總不能把樹拔過來吧。
而現在石學晉總覺得院子裡少點什麼,想了半天才發現原來是少了一顆核桃樹,於是他打算重新種一顆,等待它慢慢成長。
呂樹忽然好奇起來,他把植物放進星圖中都會快速生長,因爲星辰上的灰色土壤都蘊含星辰之力,那麼自己把那灰色土壤拿出來會怎麼樣?
他從星圖中攝出了一把灰色土壤灑在覈桃樹旁,只見核桃樹忽然開始生長,竟像是跨越了幾年的時光似的!
呂樹想起自己之前的猜測,其實遺蹟本身就是呂神身上的幾顆星辰,從小到大,那麼其實禁地裡的生靈是否也是呂神故意圈養的?用星辰之力。
只不過普通人就沒那麼好的待遇了,禁地壁壘既是避免讓恐怖生靈出來吃人,也是防止有人類進入禁地享受星辰之力的灌溉。
當心劫結束時,除穢曾問呂樹是否要將這些生靈放出去的時候,其實就已經給了呂樹答案。
正思考時聶廷已經回到小院,他看了一眼呂樹:“世界英雄你好。”
“呵呵,”呂樹皮笑肉不笑的迴應。
“最近龍門要塞外的空間通道已經傳來波動,可能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開啓,”聶廷說道:“你什麼打算?”
“打算?”呂樹愣了一下。
“嗯,”聶廷點點頭坐在呂樹對面:“我和石學晉商量過了,雖然天羅地網不能與你一起征戰,但是我們兩個可以去幫你打架。”
“等等,”呂樹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一開始呂樹說要去殺端木皇啓,是爲了給青銅洪流裡陣亡的將士報仇,那個時候他都不確定自己的身份。
然而現在聶廷的話裡有個細節:幫呂樹打架。
如果是爲青銅洪流報仇,聶廷一定會視爲己任,而不是幫誰。
所以呂樹忽然意識到,聶廷已經準備好了,要助他殺一些其他人,而不僅僅是端木皇啓了。
呂樹試探道:“你們猜出什麼了嗎?”
聶廷看着呂樹:“我現在該叫你神王,還是呂樹?”
呂樹笑了笑:“我是呂樹,不是神王,過往煙消雲散,我的記憶也只有呂樹的,沒有神王的。”
不知道爲何聶廷忽然鬆了口氣,其實他和石學晉已經猜到了一些,甚至這次遺蹟他都沒有再派別人去,因爲他知道這遺蹟恐怕就是呂樹留給自己的東西,派別人去也毫無意義。
呂樹也輕鬆了許多,他這次想要告訴聶廷和石學晉一些東西,因爲大家早就是可以彼此信任的戰友了,但是呂樹終究有點擔心聶廷和石學晉會有些接受不了。
畢竟第九天羅忽然搖身一變,成了那個人類修士一直警惕的魔王,這個差別還是太大了一些。
所以呂樹擔心,如果聶廷和石學晉知道真相後,大家之間終究會有什麼嫌隙。
聶廷忽然說道:“不過你既然說自己是呂樹,那第九天羅的責任你可一個都少不了……在那邊忙完所有事情,記得回來。”
呂樹有點出神,越到這種時候,他越發感覺到“家人”的重要性,那個呂宙有人想要用陰謀來包裹住他,讓他重新感受到殺心,沉淪進入罪惡。
上輩子他殺過太多人了,這輩子他只想終結一切後回到這裡過日子。有人想讓呂樹回到棋盤上去,不管做棋手還是做棋子,對方都盼着他回到那裡。
但正如呂樹所說,他的命運從來都不會讓別人做主。
呂樹站起來提起石學晉曾放下的毛筆寫下八個大字,用舍由時,行藏在我!
石學晉端着大米粥出來的時候看到這八個字便愣住了:“字真醜!”
聶廷哈哈大笑,只不過當他將宣紙揭起來時那石桌竟轟然成塵,這八個字竟是蘊藏着劍意。
呂樹如今的劍道,已經可以用劍意傷人了。
聶廷將這宣紙收了起來,忽然心情舒暢,只有石學晉還在心疼那張石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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