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窘嚥了下津液,如果是這樣:“那麼,這個少年一定就是困在這裡的器靈了。”一邊又祈禱,千萬不要被他說中,不知道爲什麼,千窘心裡希望這個少年不是器靈。
邊醉羅卻沒有否決,只說:“不管怎麼樣,我們先找到器靈再說吧,當年的戰爭一定非常慘烈。”
就連邊醉羅都這麼說,千窘已經不敢想象了。
“但是戰爭結束後,誰會留下這些圖呢?”千窘疑惑道。
邊醉羅看着他:“你認爲呢?”
“是……器靈?”千窘抽了口涼氣。
邊醉羅繼續打量着上空的圖紋,說:“只怕這裡面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內情。”
千窘依然沉浸在器靈因爲太寂寞,自己給自己繪了這些圖紋:“他一定很憎惡這場戰爭吧,但是好像又有些留戀,爲什麼?明明傷害那麼大,僅僅是因爲太寂寞?”
猶如自言自語,卻猶如十分不忿。
千窘自從跟着邊醉羅修煉以來,反應算是靈敏很多,也只能看見一道白光一閃而過,邊醉羅已經抱起他的腰凌空躍下,回到一層的地面。
“你們知道什麼?”消失已久的器靈的聲音再度響起,依然有些沙啞,但是,千窘覺得他的聲音一點也不難聽。
“我們沒有說錯。”邊醉羅發現對方不愛聽這些話,卻更加刺激他:“你就是憎惡那場戰爭,但是,因爲某些事,或者某些人,或者都有,令你戀戀不忘,從上面的圖紋看來,你不是太寂寞才刻畫上去的,這些圖紋早在兩三百年前就已經存在,你是在戰爭結束不久就畫了,風乾在上面,你是害怕忘記……”
“閉嘴!”對方果然暴怒:“你閉嘴,你們什麼都不知道……”說着,抑制不住的憤怒,和壓抑已久的恐懼和悲痛,此刻洶涌而來:“我一點也不留戀他,我只恨他,恨他留下我一個人,承受幾百年的寂寞,你們能忍受麼……你們什麼都不懂!”
他說得聲嘶力竭,也許是千窘和邊醉羅來了,他今天多說了很多話,也漸漸伶俐起來,不再那麼吃力。
千窘只是想想幾百年都是他一個人……換了他早就受不了了。
嗖的一聲,邊醉羅在他停頓之時,一柄飛天劍擲出,從聲線的傳遞中找出對方的位置,飛天劍將他逼了出來。
一個虛幻的白影飄了出來,邊醉羅又擲出一柄飛天劍,白影漸漸真實,腳步如風,瞬間蕩了出去。
“你終於出現了。”
千窘這才知道,剛纔邊醉羅那是將器靈逼出來。
一身華麗白衣,長髮及腰,看背影就覺得身型很好,就是瘦削了一點,但是周身卻散發出一種貴氣,怎麼看都絕非平常人家。
那人緩緩轉身,臉色猶如雪山上的雪一樣白,許是太久沒有沐浴陽光,但是那張臉真是好看得沒話說,就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少年,精緻之極,是目前爲止,除了邊醉羅,千窘覺得最好看的一個人了。
那人看了邊醉羅一眼,看不出他是什麼神情,然後轉到千窘身上,卻勾脣一笑:“你過來。”
千窘:“……”他這是邀請麼?
邊醉羅卻抓住他的手,說:“抱歉,他不能一個人過去你那邊,我們前來,只是爲了取鈺顏劍一用。”然後晃了晃他們手上的鎖銬。
“原來如此。”眼中染上落寞:“如果不是鈺顏劍,你們也不會到這冰寒的鬼地方來吧。”
“如果不是鈺顏劍,你認爲誰會來這裡受罪?”
那人的眉宇間染上一層憤怒,但很快嘆一口氣,落寞更甚:“是啊,這樣的鬼地方,多呆片刻都是牢籠,他卻狠心,留下我一個人……”
“好了,要傷月悲秋,幾百年都過去了,還沒有悲夠麼,還放不下麼,若是還放不下,我不介意送你去見他。”邊醉羅可是絲毫不留情的。
“你……”那人被他氣到雙眼發白:“好,很好,你送我去見他,我也不會把鈺顏劍給你。”
“你不必給我,給千窘就行。”邊醉羅早已看穿了他。
那人看着千窘,千窘心裡發毛,看毛啊看,跟你一點也不熟好麼。
他卻笑了:“如果是他一個人來,我或許會考慮給他,但是,本公子就是看你不爽。”他最後指着邊醉羅說。
邊醉羅卻不可能被他繞進這個怪圈,反而說:“我看你是被困在雪山太久,性格都扭曲了,你該走出這個世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或許會正常一點。”
那人卻不領情:“這個不必你說,我要出去自會出去,幻生三重門已破,沒有什麼可以攔住我。”
“你現在殺氣正濃,戾氣正旺,你認爲我會放你出去?”邊醉羅斜乜。
“你以爲你攔得住我?”那人一點也不示弱。
“要試試看?”
兩個人針尖對麥芒,大眼瞪小眼,眼看就要拔劍相對,千窘看着他們,心想你們快打吧快打吧,順便把手銬斬了我就自由了……但是如果兩個人真要打起來,只怕又是一場惡戰呢。
那人瞪紅了眼,他是很想拿邊醉羅過招,但是顯然邊醉羅太過強悍,他沒有取勝的把握,就算他走狗屎運贏了吧,或許那時他也走不出這座雪山了。
“想打麼?天真,誰願意陪你玩?”然後又轉向千窘,說:“你和他鎖在一起,太悲催了。”
“對啊,能不能請你高擡貴手……”
千窘還沒說完,就被他一口拒絕:“不能。”
千窘:“?”
“那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邊醉羅伸出手掌,做了個邀戰的手勢。
那人冷哼一聲,一把飛龍劍如飛而至,先發制人,隨即轉身向千窘他們來時的方向飛奔而出。
想逃?邊醉羅哪裡會讓他輕鬆出逃,拉着千窘越過他的飛龍劍,疾步如飛,攔住他的去路。
好快,對方都沒看清楚他們的身形,他們已經到了眼前,千窘驚魂未定,他何曾“跑”過這麼快?
邊醉羅手掌心晃出一股伊裡克,笑道:“你還要逃麼,你認爲能逃過的話?”
那人卻是詭異一笑,驟然間從腰間拔出寶劍,劍出鞘,當即刺向二人。
他這下也是來得十分快,邊醉羅心念一動,不閃不避,只是把他和千窘之間的手銬推了出去,正好迎上他的劍刃,咣噹一聲,他們手中的手銬應聲而落,手銬終於解開,他們終於得到了自由。
但是,千窘還來不及高興,倏然間,他已經被那人帶走,繼而一個□□,待邊醉羅能看清眼前局勢,那人和千窘早已不知去向。
邊醉羅暗暗懊惱,都怪他太大意了,沒有多想便追了出去。
千窘也不知道被那人帶到什麼地方,要說對這裡地勢的熟悉,千窘和邊醉羅都不可能比那人熟悉,而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他和邊醉羅剛纔都沒有來過的。
這裡只有一盞幽黃的燈,與其說是燈,不如說是一塊像晶石類的發光體。
四周只有一張石桌,一張石牀,還有零零碎碎的石塊和冰柱,但是非常空曠,就顯得特別簡陋。
“這不會是你幾百年來的住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