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雷雲展撇了下鼻子說。
“嗯。”很難得能得到香楚的認同。
千窘回頭, 果然看見邊醉羅倏然而至,忙迎了上去:“哥,你怎麼樣?”
他問的是“你怎麼樣”, 邊醉羅心中一動, 暖暖的, 什麼也沒說, 把木藤給了他。
千窘接過木藤, 兩根木藤被邊醉羅編織麻花一樣,繞了幾圈,千窘甚至不知道, 他此刻心裡更在意的人是兩個小包子,還是邊醉羅, 只知道看見他們一起回來, 空蕩蕩的心裡瞬間被紛杳而至的各種感覺充斥, 彷彿有一道熾熱的爆發口急需宣泄,驀然雙手摟住邊醉羅的脖子, 靠了上去。
“哥,謝謝你。”
千窘一直是內斂的,從未表現過這種出格的事,邊醉羅怔住了。
千窘看見邊醉羅一個人去見品飛,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 就算知道是爲了黑米和海米, 他甚至想過, 或許邊醉羅就這麼走了不會回來了, 或者, 是邊醉羅和品飛一起回來……
當他看見邊醉羅這麼快就一個人回來,還把黑米和海米一起帶回來, 心裡激動,就有些剋制不住了。
這一刻的千窘,甚至不知道在他心裡,是小包子更重要,還是邊醉羅更重要。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們都回來了。
他在意的人都回來了,這就夠了。
不過,最激盪的時刻過了,千窘反應過來,才覺得自己有點過了,退開幾步,說:“哥,謝謝了。”
“你已經謝過了。”邊醉羅笑道。
千窘很囧,不知道該說什麼,抖了幾下撒積木藤,叫道:“黑米海米,你們該出來了。”
但是沒人迴應,千窘知道小包子一定在睡覺,但是作爲一個父親,還是很擔心他們,一直不停的抖,直到將兩包子抖落出來。
“爸爸……”兩包子睡眼惺忪,看見千窘卻迷糊的笑了。
千窘檢視他們的身上,確定他們都沒事纔算放心,把兩包子摟在懷裡,想教訓他們幾句,又想他們睡着了可能發生什麼都不知道,最終什麼都沒說。
邊醉羅朝他走過來,說:“你們先回去,回九霄雲,如果要搬家,記得一定讓華叔和你們一起,我已經交代過他的,華叔會幫你們的。”
千窘問:“哥,你不和我們一起麼?”心裡想的是:剛纔一定把邊醉羅嚇到了吧,或許邊醉羅只是把自己當弟弟的,品飛在他心裡也不是完全沒有分量的,他從來沒有對自己說過什麼不是麼。
邊醉羅撫了下他的頭,說:“我有件很重要的事,必須去找個朋友,如果你不急着搬家,等我回來也行。”
“好。”千窘聽見自己這麼回答。
邊醉羅走了,千窘不知道他要去哪裡,有些失落,回到九霄雲,千窘也沒什麼心情了,小包子還想睡覺,千窘就讓他們睡了,沒再提搬家的事。
千窘說不出理由,就好像突然又不是很想離開九霄雲,至少現在他不想離開。
千窘沒有說搬家的事,香楚是無所謂的,反正千窘拿主意就行,雷雲展有點意外,但是也沒有問,反正他是姓賴的,到哪裡都一樣賴。
邊醉羅在午夜以後纔回來,回來的時候有些垂頭喪氣的,但是很快他就發覺千窘並沒有離開,頓時就來了點精神,步伐都變得輕快,走到他的房門外,很想現在就進去找千窘,但想想他們都睡了,最後默默離開。
九霄雲有他設置的安保系統,只有他和華叔可以開啓,如果千窘他們要搬家,安保系統會有顯示,但是沒有,他就知道千窘他們並沒有離開。
第二天,千窘起來後想去廚房給大家做早餐,剛下一樓,就聞見從廚房裡面飄來一陣香味,是誰起這麼早?
進去一看,邊醉羅正在煎雞蛋,旁邊已經熱好一壺溫熱的牛奶,鍋裡飄着豬肝粥的香氣,頓時感覺香香噠。
邊醉羅把做好的早餐端出來,就看見千窘和小包子,香楚,還有雷雲展兄弟,都已經坐好在餐桌上,詫異道:“怎麼都起來了?”他想給大家應該驚喜,現在是誰給誰驚喜了?
小包子從座位跳,一人拽着邊醉羅一邊褲腳:“邊叔叔,我來,我來幫你拿……”
邊醉羅被他們拖着走,道:“你們讓開,讓開就行,誰也不落下。”
但是小包子八爪魚似的粘在他身上,絲毫沒有意識到他們的行爲讓邊醉羅寸步難移:“邊叔叔,我要喝那個奶奶你懂了。”
“懂,我懂,你們坐下好不好,不要幫忙。”邊醉羅把盤子端得高高的,生怕被他們打翻,千窘和香楚看了暗暗好笑。
小包子沒有再拉着他,等他把早餐都擺上桌了才坐下,一下就把他做的早餐瓜分了。
邊醉羅來回跑了三四回,才把早餐都端了出來,做了這麼多人份的早餐,也夠難爲他的。
“你們今天都起這麼早?”邊醉羅在千窘旁邊坐下問。
“今天搬家啊。”千窘笑道。
“哦。”邊醉羅瞬間失落了。
“爸爸,不是說不搬了麼?”第一時間被海米戳穿。
邊醉羅看着千窘,千窘笑道:“我不知道啊,要問你們邊叔叔是不是歡迎我們?”
邊醉羅忙說:“歡迎,太歡迎了,那就說定了不搬,想住到什麼時候都行。”好像還怕千窘改變主意,又說:“我昨天還問過一個朋友,黑米和海米上學的事,已經沒有問題,下個月開學的時候去報到就行,報到懂麼小黑米?”
黑米不情願的搖頭:“報到是什麼意思哦?”
“就是Fashion Show,在臺上酷酷帥帥的走一圈回來。”邊醉羅笑道。
“別胡說,他們會信的。”千窘忙斥道,一邊解釋:“報到就是到學校老師那裡報個名,成爲這個學校的學生,告訴老師以後就在這裡上學了。”
小包子一聽覺得很好玩的樣子,連忙答應:“我們知道了。”心裡暗暗好笑:爸爸還當他們是三歲小孩子呢。
千窘看他們嘚瑟樣就知道他們想什麼,說:“如果你們不好好學習,爸爸就帶你們離開,以後就別想再上學。”
小包子伸了下舌頭做個鬼臉,一邊讚歎:“好、好、吃、哦!”
一個月後,千窘帶着三個小包子去上學,千窘把他們打扮得帥帥的,酷酷的,紅色的短袖薄風衣,配上藍色七分牛仔褲,白色運動鞋,鴨舌帽,戴上酷酷的茶色墨鏡,最後背上紅色的大嘴猴書包,蹦跳着去上學。
九霄摩斯小學是九霄村唯一的小學,這裡並沒有開設幼稚園,一般三四歲的孩子都開始上小學,邊醉羅認識校長秋道湮,早就跟他打過招呼,千窘來了就讓仨包子辦了入學手續,千窘才知道,這個世界辦什麼事,也是要講人情的。
“今天也要乖乖噠。”千窘說。
“不許欺負同學。爸爸,我都會背了。”黑米答道。
千窘笑了,黑米和海米雖然不是北域的孩子,但是這倆熊孩子自上學以後,不但沒被九霄村的孩子欺負,以他們乖巧的外表,絕世無雙的顏值,很快和其他孩子打成一片,說笑打鬧什麼都不在話下。
千窘知道的,迄今爲止,不但沒人欺負過他們,他們不去“欺負”其他小盆友就算好的了。
而這個欺負,通常都是他們不想理會別的小盆友所引發的矛盾居多,千窘就接到過一個家長的投訴,說黑米和海米太傲嬌,太高冷,對他兒子的示好理都不理一下。
回到家裡,小包子就被千窘“教訓”了,所以黑米現在很快就接下千窘的話。
把小包子送去學校,千窘就回了九霄雲,邊醉羅依舊不在,千窘沒事可做,就去找香楚和雷雲展,發現香楚和雷雲展不知什麼時候打了起來,香楚還下下都出狠招,冰晶龍周身散發冰魄寒光,就連千窘這個身外人都要忍受不住了。
“夠了,你們是要鬧哪樣?”千窘被凍得咬牙,忍不住叫住他們,香楚看見是千窘,收回他的冰晶龍,沒好氣的瞪着雷雲展。
“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空閒在這裡玩?”千窘難得這樣呵斥他們。
“沒有玩,誰玩呢?這是切磋好麼。”香楚回道。
“現在也不是切磋的時候,算了,不說這個,現在你們的任務是趕快想辦法賺錢,明白麼,賺很多很多的錢。”千窘苦口婆心道。
“賺錢?”香楚不太明白,在九霄雲好好的,千窘怎麼想到要賺錢?
“對,賺錢!你們要懂得末雨綢繆,我們現在很缺錢,要想辦法賺錢。”千窘告誡道:“不要以爲住進九霄雲就安逸了,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
香楚和雷雲展聽明白了,半天不語,這是個艱鉅的任務。
“可是要怎麼賺錢?”半響,香楚訕訕的問。
“賺錢也不是你想賺就賺的,必須有個周全的計劃吧。”雷雲展畢竟掌管過一個象雷塔,很明白其中的艱辛。
“這就要靠雷大哥了,我心裡有個想法,雷大哥可以參詳一下。”於是三人低聲嘀咕,千窘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三人一起議論,他已經將雷雲展當做他們這邊的人,現在他們是處在一個境況的。
今天小包子放學,千窘和香楚都沒有去接,邊醉羅給千窘發了信息,說他回來正好經過他們小學,今天他去接他們。
所以,小包子一改高冷氣質,奔跑着衝出校門的時候,怎麼也沒找到千窘和香楚的身影,倒是雷雲心眼尖,叫道:“是邊叔叔來了耶。”
小包子奔向邊醉羅,邊醉羅張開手臂蹲下,修長的手臂才能夠將他們三個都抱在一起,問:“你們有沒有乖,有沒有鬧?”
“乖得不得行,老師都誇我們。”黑米得意道。
邊醉羅轉向雷雲心,問:“是這樣麼?”
雷雲心點頭:“是的,午睡的時候,老師確實誇我們三個最安靜最乖。”
那是因爲你們不想和別人說話吧,邊醉羅心裡想,果然,雷雲心又說:“但是後來老師說我們的頭髮是不是太長了,我們不服氣,差點和老師吵起來。”
邊醉羅認真打量他們的頭髮,說:“確實長了,要不我們先去剪了頭髮再回去如何?”
“好,好得不得行!”小包子雀躍起來。
“什麼亂七八糟的不得行,這又是跟誰學的話?”邊醉羅笑問,以前好像沒聽他們這麼說的吧。
黑米傲嬌道:“哼,我們要跟誰學?邊叔叔告訴你,現在是其他同學跟我們學好麼,我們是風雲人物。”只有這個“風雲人物”纔是從老師那裡聽來的,真不是學來的。
邊醉羅笑道:“很好,就該這樣。”
就是邊醉羅這樣的態度,很快拉近小包子之間的距離,讓小包子願意相信他,什麼話也願意跟他說。
“好了,現在該我來問你們個問題了。”邊醉羅終於提到他的目的。
“哦嗬。”這下取悅了小包子,他們敬爲天神的邊叔叔,也有問題“請教”他們呢。
邊醉羅撇了下鼻子,好像在組織語言,該怎麼表達纔好:“你們一直和你們爸爸千窘在一起生活對不?”
“對啊。”黑米和海米就要跑去前面追雷雲心,這算什麼問題?
邊醉羅像捉小雞一樣把他們抓了回來,又問:“那你們媽媽呢?爲什麼你們媽媽都不理你們麼,還是,千窘和她的感情不好?”一問到這個問題,連邊醉羅自己都有些壓抑不住,雖然千窘告訴過他,小包子沒有媽媽,但是,他總是覺得這個說法很詭異,爲什麼沒有?千窘身上有太多謎一樣的問題。
“我們沒有媽媽呀。”海米回道,有這種生物麼?好像是有吧,看有些同學都是爸爸媽媽帶着回家的。
“沒有媽媽?”邊醉羅有些詫異,爲什麼小包子也這麼說?是他們媽媽拋棄了千窘和小包子?
“我們有爸爸就夠了,媽媽是什麼,能吃麼?”雖然這麼說,黑米還是有點小鬱悶。
“……”邊醉羅還有許多的問題,都被小包子這麼一句話堵了回去。
“沒事,走吧,我們回家。”邊醉羅牽着他們的小手,走了幾步,又說:“那個,剛纔的問題,你們能不能不告訴你們爸爸?”
“好,我們不會告訴爸爸的。火鳳涅槃——看招!”小包子掙脫他的手,揮舞他們的小手掌,做出火鳳的招式,去追上雷雲心和波比了。
邊醉羅把小包子帶回九霄雲,遠遠看見千窘和香楚等在瀑布邊,小包子飛迎過去,他卻沒有過去,轉身走入一條小道。
千窘眼尖看見了,叫道:“哥,要吃飯了。”
“吃飯前會回來的。”邊醉羅答了這一句,已經轉身不見了。
“爸爸,今天邊叔叔問了我們一個很奇怪的問題。”海米笑着撲向千窘。
“是什麼?”千窘剛想抱住他們,驟然間,一個身影鬼魅似的,抱起黑米和海米,倏然不見。
千窘:“……”雖然沒有看清楚是誰,但是千窘憑直覺就知道是邊醉羅,他突然回來抱走小包子是幾個意思哦?
一直到吃飯前,好像掐好時間一樣,邊醉羅帶着黑米和海米回來,看不出有什麼異樣,小包子沒有再提“邊叔叔問的問題”,千窘也當做沒這回事,安靜吃完飯。
飯後,給小包子洗了澡,哄他們睡覺的時候,千窘沒有講睡前故事,而是問:“你們說邊叔叔問你們一個很奇怪的問題,是什麼,現在可以告訴爸爸了麼?”
“啦啦啦……我們的天花板是白色的。”
“嗯,邊叔叔的天花板是藍色的,爲什麼?”
小包子居然和千窘插科打諢,這是極罕見的事。
“不告訴爸爸?”千窘鬱悶。
“哈哈哈,一隻烏鴉飛過去……”
千窘:“……”
“不對,明明是飛機。”
千窘:“好了,跟你們有代溝了,以後你們都別跟爸爸說話。”千窘作勢要離開。
“爸爸我說我說,別走。”黑米拉着他。
“說啊。”千窘又坐下。
黑米漂亮的茶金色大眼睛滴滴轉:“就是,邊叔叔問我們是不是最喜歡爸爸,爲什麼最喜歡爸爸啊。”
“……我走了。”千窘轉身又走,小笨傢伙居然學會忽悠他,也不想想是誰生的他們。
“好好,我真的說了。”黑米死死拉住他的衣袖,心想,邊叔叔,你就不要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