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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島與朝鳳山遙遙相望, 中間氤氳着無邊雲海,視線都有些模糊。

火鳳長鳴一聲,被迫停在崑崙島上, 它已經無法再前進了。

邊醉羅拍了下它的背, 示意它先行去查看四周的地勢。火鳳戳了下他的手指, 表示會意, 便飛走了。

崑崙島有多大, 他們一點也說不上來,處處充斥着迷漫的雲霧,有些淡淡寥寥, 有些雲捲雲舒,就像走進一個迷幻般的世界。

島上許多原生態的植物, 別說千窘, 就連落碧蓮都未能知道它們的名字和來由, 不由暗暗稱奇。

而更難受的是,他們上島沒多久, 就感到一陣暈眩,他們以手撫額,站了一支菸時間,噁心的感覺沒有加劇,他們才放心一點。

二人往前走, 既然來了, 他們也想知道這裡有什麼神秘力量。

也許是島上雲海如煙的關係, 千窘只感到空氣都是潮溼的, 更奇妙的是, 雖然眺望遠處視線不太好,千窘隱隱看見朝鳳山的方向有個什麼, 好像就坐落在雲海之中,影影綽綽的。

“那是什麼?”千窘指着那裡問。

邊醉羅也是看不清晰,二人又往前走了,崑崙島好像怎麼走也看不到邊際,但是,面前的那座建築卻逐漸清晰起來。

“那是……”千窘看着雲海上面的“城”,疑惑起來,好像有點熟悉?

邊醉羅起初也是臉色一變,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說:“你不記得了麼?”

“記得什麼?”千窘怎麼也想不起來。

邊醉羅日有所思的看着他,說:“這就是我們在藍都大陸的琉璃房啊。”

經邊醉羅這麼一說,千窘也算想起來了,那個噩夢般的晚上……算了,知道那個人是邊醉羅,他已經不再那麼糾結了,他當時並沒有細看,不過他相信邊醉羅一定不會看錯。

“可是,這裡爲什麼會出現琉璃房?”千窘不解的問。

邊醉羅搖頭,說:“我也不明白,但是你看,崑崙島本就高出地平面許多,前面雲海又高出崑崙島許多,琉璃房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而且是在雲海之上?”

千窘點頭:“所以呢?”

“所以我覺得,這大概就是海市蜃樓吧。”

千窘已經知道所謂海市蜃樓,也只是一種自然現象,就算眼前真是海市蜃樓,但是爲什麼會出現在藍都大陸的琉璃房?

邊醉羅對於這一點也是十分不解,說:“這個我也解釋不了,不過,我們站在這裡,遠看着是琉璃房,但是仔細看還是有區別的,你看,現在看着,是不是比第一眼看的時候又有不同?”

千窘仔細一看,果然發現不一樣,剛看兩邊是對稱的建築,現在兩邊的距離好像在逐漸拉大,甚至有些變形了。

爲什麼會這樣?誰也說不上緣由,眼看着“琉璃房”愈發模糊,邊醉羅拉着千窘的手,說:“不要再看,我覺得這崑崙島有些奇怪,會出現海市蜃樓琉璃房,那是對於我們都很……重要,同樣也是很……折磨的一次回憶,偏偏出現在這裡,是想擾亂我們的心緒吧,所以我們一定不能上當。”

千窘想想也有道理,剛走上崑崙島,他就感到四周很詭異了,而且他們對面就是朝鳳山,還不知道有什麼不可知的事情,還是小心爲上。

他們剛走遠不久,偶然回頭一看,海市蜃樓已經消失。

他們依然看不到崑崙島的邊際,不過,火鳳很快就回來,載上他們繼續往朝鳳山而去。

邊醉羅問了火鳳,火鳳的意思,它有信心可以把他們帶到朝鳳山,但是又提醒他們,朝鳳山並不是什麼洞天寶地,到了那裡也須得小心。

這些邊醉羅當然是知道的,說也奇怪,海市蜃樓消失以後,他們前往朝鳳山居然順利了許多,一刻鐘以後,他們已經到了朝鳳山的範疇。

而崑崙島與朝鳳山之間的間隙,依然處於雲海之中,頗有一些仙境的意味,他們無法分清界限,也許,也無需分清吧。

朝鳳山與小鳳山,百鳳山,形成三足鼎立之勢,而朝鳳山正處於崑崙島中間,高出周圍山巒一大截,從他們俯瞰的角度看來,朝鳳山的地理位置是最好的,是一塊“風水寶地”。

朝鳳山是龍鳳之尊,火鳳同樣是鳳,有一種親切感,同時也有一種排斥的感覺,所以火鳳把他們載到朝鳳山着陸,便沒有再逗留飛走了。

朝鳳山與崑崙島比起來,氣候顯然好多了,至少,千窘會更喜歡朝鳳山,只是朝鳳山地勢嶙峋,懸崖陡峭,加上煙霧縈繞,徒然給人神秘與未知。

朝鳳山卻與它霸氣側漏的名字不太相符,光禿了點,一道又一道崖壁彰顯險峻,在崑崙島的時候,還能感覺到寒冷,到了朝鳳山,卻莫名感到溫熱起來。

千窘也沒怎麼放在心上,想着可能是這裡特殊地勢特殊氣候的原因吧。

邊醉羅從來到朝鳳山,就格外小心翼翼,說:“龍煞不是平常的東西,有可能很危險,一定要小心。”

“知道了。”千窘都能背誦他的話了。

他們在朝鳳山走了一圈,始終沒有發現有什麼異樣,就連山上動物都很少看見,千窘就詫異了,問:“爲什麼我們走這麼久,居然都沒看見什麼動物,龍煞在這裡怎麼生存?”

邊醉羅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說:“早就發現這裡很詭異,龍煞在這裡應該是一方霸主了,有龍煞在這裡,什麼小動物都不夠看,所以我認爲,山上其他小動物都怕了它躲開它了,越是這樣,也許,我們離龍煞的地盤也不遠了吧。”

千窘點頭表示贊同,沿路沒有看見什麼小動物,可能龍煞的地盤就在附近,運氣要不要這麼好哦。

千窘絲毫不敢大意,他們已經走到這段山崖的盡頭,從崖壁望下去,深淵下面雲海密佈,根本沒辦法看清楚下面是什麼。

但是想也知道,下面一定驚險萬分,如果摔下去,會摔死的吧,只是想想,心跳都加快幾拍。

回頭又是陡峭的削壁,還能看見崖上的裂痕,經歷千萬年的風吹雨打,這裡都沉澱了歲月的斑駁。

邊醉羅一咬牙,說:“爬上去?”

千窘看着四周,如果不是攀爬上去,他們還能到哪裡找到龍煞,總不能縱身跳下深淵犧牲自我吧。

好在邊醉羅辦法比較多,從揹包裡拿出登山繩,是最堅韌最好的那種,把登山繩的一頭往上用力一甩,牢牢固定在山崖上面的一塊石頭上,然後分別繫緊二人的身上,纔開始往上攀爬。

爬起來很艱難,沒有可以抓牢的植物,只能抓住凸起的石塊,一步一步往上爬。

好在二人都有純正的伊裡克,攀爬的時候,山崖上的裂痕會隨之掉下一些石屑,千窘沒有過這樣登山的經驗,腳上的波鞋滑過的時候,總不免膽戰心驚。

這段山崖至少有五十米高,好不容易爬過20米,千窘不經意回頭看一眼下面,嚇得差點一抖就墜落下去。

邊醉羅一直緊跟在他後面,說:“不要回頭看,往上爬就好。”

千窘收回心緒,心想一定不要自己嚇自己,又爬了幾步,千窘找不到可以抓住的石塊,只能攀住旁邊的裂縫才能穩住。

驀然,千窘從那裂縫望了一眼,看見裡面一團紅色的光點,但是縫隙太小,看不仔細。

“哥,你快看,那是什麼?”千窘擡了下下巴,示意邊醉羅看那紅色的光點。

邊醉羅在他後面,借力爬到縫隙的另一邊,縫隙裡面黑得不見五指,唯獨那一點紅色的光格外引人注目,紅得妖異。

紅光離他們很遠,看起來好像在朝鳳山的底下,只是這道裂縫畢竟奇葩,中間有段距離比較寬,所以他們才能看見紅光。

邊醉羅看了又看,才說:“難道朝鳳山下面竟是一座火山?!”

不是吧!

千窘一聽就犯暈了,在崑崙島的時候還感到涼颼颼的冷,來到朝鳳山就感到溫熱,氣候相差懸殊,難道這裡真是一座火山!

“不過就算是火山,幾百年來都沒聽說過火山爆發的事,我們不會運氣那麼好的。”邊醉羅寬慰道。

千窘想想也是,哪有他們來了就火山爆發的道理,說:“不過這一帶氣候真的很奇葩,崑崙島冷,雲海邊上還有海市蜃樓出現,來到朝鳳山光禿禿的,還熱,一般的人真不能適應。”

“我們這不是非一般的人麼。”說了玩笑,邊醉羅又正色道:“不過你說的有道理,這裡氣候非同尋常,龍煞能在這樣的環境生存,就已經超乎平常的物種,所以北域很多人談到龍煞都色變,我們一定要小心。”

“好。”二人又爬上兩三米,縫隙已經嚴密嵌合,這山崖上有許多處這樣的裂縫,卻不會對朝鳳山造成任何影響,也算是一道奇觀。

爲了找到龍煞,千窘依然咬緊牙關往上爬,有幾次差點滑落,都是邊醉羅在他後面託着他,不過還是靠他自己的力量,爬到了上面去。

千窘爬上去以後,就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大口喘氣,有點不敢相信他這就爬上了五十米高的削壁,他需要休養,才能恢復體力。

邊醉羅隨後也攀了上來,坐在千窘身旁,也是蠻心疼他的。

邊醉羅打量四周,和下面一層大同小異,也許身處高空的原因,讓人感覺更加陰霾。

邊醉羅喝了口水後遞給千窘,千窘大口大口的喝水,差點嗆到。

邊醉羅知道他是過度消耗體力,笑道:“這小身板,我怎麼就答應讓你跟我來呢?”

千窘聽他有取笑的意思,不服道:“我小身板怎麼了,還不是一樣爬上來了,我只是……想這樣看看上面……”

千窘這麼說的時候,還真是仔細看了看上面,忽道:“那是什麼?”

邊醉羅看向他目光的方向,卻什麼也沒看見,說:“你就別想迴避問題了。”

千窘坐了起來,指着上面的斷崖道:“就在那裡,我剛纔真的看見有一個黑影,只是它閃得太快,我看不真切那是什麼。”

邊醉羅看他不像有意轉移話題,向他伸出手掌,說:“起來,我們過去看看。”

千窘也暫時忘了疲勞,在他手上借力站了起來,朝前面的斷崖走過去。

只見那是一塊巨大的石頭,至少有五十人重疊起來那麼大,四面都有尖利的角,看着滲人。

千窘指着巨石說:“就是這裡,剛纔那個黑影就躲在後面,一眨眼它就不見了,不過,它好像有一根長尾巴。”

“尾巴?”邊醉羅沉吟起來:“會不會是龍煞?”

千窘覺得他不太可能那麼好運,第一眼就被他看見龍煞,龍煞哪裡有他想象那麼容易找到?但是如果不是,又是什麼?

“我們上去看看?”千窘很想弄清楚那是什麼。

“好。”邊醉羅拉着他的手,一個縱身,在懸崖上一個借力,再一躍,便跳了上去。

千窘道:“哥,現在不是虛耗伊裡克的時候,我又不是爬不上來,等下遇到龍煞,我們纔好對付它。”

邊醉羅笑道:“我沒事的。”

巨石的後面又是一段懸崖,按說除了一些山石,上面並沒有什麼遮蔽物,如果真有什麼東西,應該一眼就發現了,二人在可以藏身的石頭後面都找了一遍,都沒有發現什麼可疑,千窘都要懷疑剛纔是自己看錯?

但是這裡地勢很奇怪,四周都很平坦,唯有中間一大塊深陷進去,就像一個乾涸的水潭。

“奇怪,怎麼就不見了,難道上去了?就算它上去,我們也能看到啊。”千窘疑惑道。

邊醉羅卻不以爲然:“你想想,這東西是這裡的東道主,這裡的地勢當然是它最瞭解,它有心躲着我們,我們又怎麼可能找到它?”

千窘就鬱卒了,一路上來都沒有一隻活的東西,如果這裡真有什麼動物,只要不傷害到他,千窘是不介意與它們做朋友的。

二人走了一天,這時漸漸入夜,他們沒有再繼續找,乘着夜色,隨便吃了點隨身攜帶的乾孃,邊醉羅搭起一個簡易帳篷,打算先在這裡過一夜再說。

雖然目前沒有什麼危險的狀況,不過邊醉羅還是不放心,說:“你先去睡吧,我來守夜。”

千窘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當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四周漆黑一片,千窘只能依稀看見一個人影坐在帳篷前。

千窘睡了這一覺,精神好了許多,便坐了起來,說:“哥,我睡夠了,我來守夜,你睡一下吧。”

邊醉羅沒有想到千窘就起來了,回頭說:“我不睡,你再睡一會,再過一個多小時就天亮了。”

千窘看見天邊有微微的魚肚白,現在還十分微弱,反而是滿天的星光更加耀目。

“我現在精神很好,哥你睡一個小時也好,明天才有精神去找龍煞。”

“我不礙事,我不睡覺也可以,你再睡一下吧,天亮了我叫你。”邊醉羅堅定的說。

千窘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想什麼,坐了過去,說:“要不我們聊聊天吧,我也睡不着了。”

邊醉羅看他堅持也就作罷了,說:“好,你想聊什麼?”

“就是隨便聊聊啊……”千窘一時間也覺得找不到話題聊,笑道:“也不知道黑米和海米今晚有沒有鬧脾氣,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哭包,香楚能不能搞定他們……”

邊醉羅看着千窘,說:“這幾年辛苦你了,你心裡怪我麼?”

“怪你?你讓我怎麼說,我剛知道自己懷了孩子的時候,我以爲是老天跟我開的最大的玩笑,我當時無法想象,自己會有這麼狼狽的一天,簡直要把我逼瘋了……後來鼓起很大的勇氣,才決定生下他們,他們出生以後,面臨更大的難題,怎麼把他們養活,我很愛他們,但是有時糟心起來的時候也想,我爲什麼會生下他們,我爲什麼是這番境地,有時手足無措的時候,真的會恨自己,當然也會恨那個人,就是你,如果沒有那……荒唐的一幕,我的人生就不會是這樣……”

“對不起。”邊醉羅抓着他的手,說:“都怪我,我真的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如果你現在還恨我,我接受你任何的處罰。”

千窘搖頭苦笑:“現在知道那個人是你,我也不恨了,真的,而且黑米和海米都很可愛,比一般孩子要懂事,也許是天意,你在北域,我們在藍都大陸,現在竟然奇蹟般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恨,只要黑米和海米一切安好,快樂成長,我就別無所求了。”

“真的就別無所求了麼,你剛纔說的我們在一起,其實我真的有想過,不如我們就在一起吧,好麼?”邊醉羅情殷切切的看着他問。

千窘猝不及防的,沒有想到邊醉羅會提出這個問題,忙在他身旁挪開,說:“哥你別誤會,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說,我們走到一起,也是個緣分……”

千窘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一時無語,邊醉羅看見他這樣的反應,眼底深深的無措,好在天未亮,千窘沒有看見。

“原來只是我的一廂情願……千窘一定沒有想過要和我在一起吧?”邊醉羅苦笑一聲。

千窘也急了:“不是,哥,你知道的,我現在沒有想這些,而且,如果你是爲了黑米和海米,纔想和我在一起,我可以答應你,我們找到龍煞回去了,我就告訴他們真相,讓他們知道,你真的不必因爲他們選擇和我在一起的,我們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想法。”

“你說哪裡去了?”邊醉羅有點震驚,千窘竟是這樣想的?

可千窘就是這麼想的,邊醉羅對他好他知道,那是把他當做朋友,當弟弟對待吧,邊醉羅好像更加喜歡兩個小包子,也許愛屋及烏吧,對他也格外的好,知道小包子是他的兒子以後,那種表情,千窘一生難忘。

他說不清楚自己對邊醉羅是什麼感情,是感激?抑或也有好感,和一種對強者的依賴,就算他對邊醉羅有那種感情又怎樣,他除了黑米和海米什麼都沒有,邊醉羅會喜歡他?

也許他只是在爲兩個小包子爭取更多福利吧,他希望小包子有兩個爸爸,有一個完整的家,所以願意和千窘在一起,千窘突然覺得,邊醉羅對小包子的愛,並不比自己少。

這個發現令他高興,同時也很苦惱,如果是這樣,他相信邊醉羅依然會對他很好,但是那種好,或許只是一種“親人”般的感情,而不是戀人那種感情。

邊醉羅是他認爲有魅力的男人,如果邊醉羅想找到自己的愛情,他真正愛的人,一定比他千窘好千百倍吧,千窘在邊醉羅面前,有點缺乏自信,他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邊醉羅當真和別人在一起,而那個人是品飛或是他人,他會是什麼感受?

“你……不喜歡我,不想和我在一起?”邊醉羅問。

千窘飄遠的思緒被拉了回來,忽然覺得自己很傻:“哥,我們別說這些了好麼,找到龍煞回去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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