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進去!打進去!”
外面羣情激昂,有人蠱惑幾句,頓時人潮就朝着軍營涌去。
在草原上,同樣存在着從衆心理。只要是人,就免不了隨大流。
阿臺回身看到林羣安已經拔出了長刀,那些軍士們都把火銃舉起來,火炮也準備發射……
“都停下!都停下!你們會被……”
“噗!”
不知道是誰給了阿臺一拳,他捂着眼睛跌跌撞撞的往後退。
布哈拉扶住阿臺,急切的道:“王爺,事不可爲,我護着你衝出去!”
阿臺鬆開手,眼睛眨巴着道:“不必了,本王豈能看着這些牧民死在這裡!”
布哈拉感動的熱淚盈眶,就扶着阿臺一起往前衝。
……
“那麼多人?”
方醒出現了,看到前方人山人海,不禁爲之感嘆。而且後面還有不少騎兵,這是要準備拿牧民當炮灰,製造仇恨,然後騎兵再出手的意思。
方醒還看到那些騎兵在製造火箭,大概是覺得能用火箭點燃大營,然後聚寶山衛必然慌亂。
這是在圍攻軍營,那麼……
方醒躲在一個帳篷後面,片刻後再次出來,已經變了個模樣。
他嘴裡跟着吶喊聲一起嘀咕,然後鑽進人羣中,一路往軍營去了。
看到那些牧民逼近,林羣安舉刀喊道:“朝天警告齊射!”
第一排馬上舉槍朝上,隨即扣動扳機。
“嘭嘭嘭嘭!”
槍聲讓腳步停滯了,有人喊道:“明軍的火銃厲害,再上去就是送死!”
“放屁!那都是唬人的!再說咱們只要一個交代,怕什麼?”
“那興和伯弄死了我們的女人,據說他一天要吃五顆人心,再讓他們待下去,誰不怕?”
一個滿臉悲憤的男子說道:“今日咱們不出頭,以後就成了別人的羔羊,想怎麼宰殺就怎麼宰殺。衝!哪怕用我的血來換取明人的收斂,那也值了!”
這話極具鼓動性,那些男人的眼睛發紅,眼瞅着就是要爆發的態勢。
一個男子從人羣中走出來,他低頭在臉上撕扯了一下,走到了大營的柵欄前方,突然轉身道:“本伯弄死了誰?”
方醒居然是獨自一人從亂民中走出來的,王賀已經傻眼了,這是咋回事?
可林羣安卻沒有猶豫,馬上命人拆除了方醒身後的柵欄。
“都盯好了,敢動手的,殺了!”
那邊的牧民看到居然是方醒,一時間就想起了他給孩子們發糖果的事,就有些躊躇起來。
可方醒卻問道:“誰說本伯殺人了?站出來!”
目光所向,那些人都回頭,慢慢的搜索着,然後緩緩的散開,露出了兩人一屍。
方醒愕然道:“怎麼沒穿衣服?”
阿木爾的父母畏懼的看着方醒,不敢上前。
方醒隨意的揮揮手,說道:“你們都退後些,且讓本伯看看。”
剛纔用槍口和炮口都威脅不住的人羣向兩側散開,後面的那些騎兵焦急的想擠進來,可人羣洶涌,而且……
“出去!保護伯爺!”
一隊隊的軍士出來列陣,火炮也跟了出來,炮口卻隱隱的朝着那些牧民。
方醒看到了阿臺和布哈拉,也看到了在人羣中被護衛着往外走的察罕,他點點頭,然後走到屍體的邊上,蹲下看了看,問道:“爲何說是本伯殺的?”
一個懂大明話的通譯出來解釋着。
阿木爾的父親退後了一步,猛地喊道:“我親眼看到就是你,就是你綁住了阿木爾,還對她用強,最後還掐死了她……”
方醒摸摸阿木爾冰冷的脖頸,再看看她的雙手,起身道:“本伯今日出去,多少人都親眼看到了,難道本伯分身有術,還能回來殺人不成?再說了,不是本伯吹噓,若是看上了女人,不管是什麼手段,誰敢不從?!”
“就是你!化成灰了我也認得!”
阿木爾的父親咬牙切齒的模樣增加了這話的可信度。
方醒搖搖頭道:“蠢貨!不管你是別有用心還是蠢貨,我就問一句,可看到她手指甲裡的皮肉了嗎?”
“皮肉?”
阿木爾的母親看看女兒的手指甲,眼中閃過恨意,喊道:“是有皮肉!”
氣氛陡然一變,方醒伸手,轉身一圈,最後指指自己的臉上道:“誰的?”
被女人抓撓,臉上肯定沒法看,可方醒的臉卻一點兒傷痕都沒有。
“有人在中間裝神弄鬼!”
方醒盯着阿木爾的父母,厲喝道:“究竟是誰?是誰讓你們污衊本伯!”
阿木爾的父親有些慌亂,可她的母親卻含恨道:“我們是被打暈了,醒來後可憐的阿木爾就變成了這樣,是察罕的人說看到興和伯急匆匆的跑出去,我們這纔來討公道。”
“有趣!”
方醒盯着外面想離去的察罕部騎兵,說道:“察罕纔將想把阿木爾送給本伯,可卻被本伯拒絕了,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阿木爾的母親慌亂的道:“不知道,察罕說是有貴人看重阿木爾,想讓她去服侍。阿木爾被叫去之後,回來就有些不高興,問了也沒說。”
這時王賀近前道:“察罕背叛了永寧王!他的話如何能信?”
“對,那個逆賊,他一直在想着造反!”
阿臺和布哈拉擠出來證明道。
早些時候察罕吐了阿臺一臉唾沫的事大家都看到了,此時結合方醒的話,頓時這些牧民就翻轉了自己的判斷。
阿木爾的母親舉起她的手,哭喊道:“我可憐的阿木爾啊!那個畜生究竟是誰?他的臉肯定有傷,你要是還沒走,就把他找出來吧!”
這話說的讓人心寒,加上阿木爾的臉已經發青,竟然有些陰森的味道。
“察罕有個侍衛今天包着面紗!”
一個女人低聲說道,卻恍如驚雷炸響。
“察罕……”
阿木爾的母親就像是失去幼崽的野獸,回身尖叫着。
察罕在最外面長嘆一聲,低喝道:“方醒居然沒死,還那麼快就回來了,果真是天意!我們走!”
剛策動馬兒,察罕驚訝的發現,除去自己那鐵桿的一百多人之外,其他人居然原地不動,用那種陌生而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你們……”
其中一人指着遠處,臉上全是憐憫。
察罕策馬回身,然後身體就止不住的在發抖。
天邊,夕陽下,一排排的大明騎兵被映成了金色,正緩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