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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和堡現在很熱鬧,周圍已經被剛遷徙來的韃靼人給佔據了,到處都是帳篷,到處都是牛羊。
方醒回到興和堡的第一件事就是通告全軍:不許去拿韃靼人的東西。
這不是在製造隔閡,而是在創造融合的條件。
自從韃靼人遷徙過來後,堡內的軍戶們從戒備再到好奇,這中間不過是幾天的時間而已。
雖然韃靼人已經臣服於大明,可兩邊卻相隔幾百裡的距離。
距離能產生美,同樣也能產生隔閡。
方醒對此心知肚明,所以今天就帶着一堆軍戶來到了韃靼人的臨時營地。
爲了不給敵人提供打造攻城器械所用的木材,所以興和堡周圍,方圓十里都沒有樹木。
於是等這些軍戶到時,就看到那些韃靼人用牛馬從遠處拖拉着木頭而來。
營寨不小,需要的木材很多。
邊上的柵欄還只有一些雛形,防禦設施還沒開始施工。
就在這熱火朝天的氣氛中,阿臺帶着一溜貴族來迎接方醒一行。
“這裡不錯。”
方醒和阿臺並肩而行,一路看着那些男子在整理臨時家園,就感慨道:“韃靼人以前逐草而居,以後還會這樣,但是咱們總得有個固定的地方住嘛,不然冬天到了,還得在野外受凍。”
阿臺休息了幾天後,整個人都變得雍容起來,他笑道:“若是能有一座城,以後那些牧民也不用擔心牛羊的越冬問題了。”
方醒點頭道:“這很簡單,且等大戰之後,俘虜必然會很多,到時候在草原上築城就是了。”
阿臺的眼皮跳了一下,笑着問道:“大明要在草原築城嗎?”
“當然。”方醒篤定的道:“以後興和堡這裡會變成內地,最安全的地方,不會再有刀兵。”
阿臺的面色如常,笑眯眯的道:“那再好不過了,以後這裡將會牛羊成羣。”
方醒笑了笑,當這裡變成大明的腹地時,韃靼人只有兩個選擇:融入,隔閡!
……
林三和唐賽兒不算是軍戶,可今天也被叫來了。
孩子在外面顯得很樂呵,咿咿呀呀的,讓林三和唐賽兒歡喜的不行。
“賽兒,那些韃靼人爲什麼不種地呢?”
林三覺得這事兒很荒謬,而唐賽兒卻說道:“這裡的氣候不一定適合種地呢!而且這地好像也不大好。”
林三辯駁道:“可聽說奴兒干都司那邊都在種地呢,那米上次咱們就吃過,好吃。”
唐賽兒不知道怎麼回答,正好方醒在和一個牧民在談話,不知怎地,她腦袋一熱,就抱着孩子衝過去問道:“伯爺,爲什麼他們不種地呢?”
方醒愕然側身,然後看看也是一臉懵逼的阿臺,想了想,才說道:“這世上的土地不少,可還得要看氣候,比如說雨水,還有早晚溫差大這些問題。再有,草原雖然看似遍地青草,可也有不少沙漠。”
“沙漠?”
唐賽兒從未見過沙漠,根本就想象不出是什麼樣的東西。
“對,沙漠。”
方醒解釋道:“就是沙子,你看到的全是沙堆,沒有綠色。而這些沙堆會慢慢的侵蝕草地,若是我們現在不去保護草地的話,以後大風一起,大明的整個北方都將會被沙塵暴給淹沒了。”
呃……
唐賽兒覺得這個有些杞人憂天了。
阿臺心中微喜,覺得這是和方醒搞好關係的機會,就正色道:“對,興和伯這話再沒錯了,以往小王曾經帶着部衆遭遇過多次沙災,那場景就像是鬼神役使一般,鋪天蓋地都是沙子。”
方醒點頭道:“草原上的土地比較薄,開墾的價值不大,至於奴兒干都司那邊是個特例,那邊的黑土地就是上天賜予我們的寶地。”
“哦!多謝伯爺指點。”
唐賽兒覺得方醒真是無所不知,一時間想起自己的孩子,就脫口而出道:“伯爺,以後我的孩子能學科學嗎?”
科學的名氣在底層百姓中間很大,所以唐賽兒知道很正常。
方醒看着這個有些胖的孩子,伸手摸摸他的臉蛋,笑道:“當然可以,以後興和堡這邊肯定會有人教授,再說也可以識字之後自學。”
唐賽兒點頭道:“嗯,多謝伯爺,民婦以後一定讓我的孩子去學科學,長大也能和伯爺一般的博學。”
“哈哈哈哈!”
方醒不禁大笑起來,然後說道:“我並不博學,沒有人能博學,只是生活之中處處皆是學問,而我不過是注意到了而已,不值一提。”
“有刺客!”
方醒正準備再爲科學宣傳一番時,唐賽兒突然大喝一聲,然後身體陡然躍起,抱着孩子就飛出一腳。
“啊……”
方醒回頭,就看到一個男子倒在地上,而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刀。
阿臺愕然道:“伯爺,他不是刺客,是專門殺羊的。小王剛纔令他去殺羊,估摸着是來稟告的吧。”
唐賽兒落地後疾步衝過去,正準備一腳跺在男子的胸上,方醒趕緊叫停。
好身手啊!
阿臺目露異彩,問了瀋陽:“沈大人,大明的女子都是這般厲害嗎?”
瀋陽心中冷冷一笑,以前韃靼部又不是沒有擄掠過大明女子,這時候問這話,太假!
“王爺錯了,大明的女子以貞靜爲上,這等女子卻是異類。”
說這話的人是鍾定,對於唐賽兒這等粗魯的女人他是看不上的。
“什麼叫做貞靜?”
方醒聽到了這話,看到唐賽兒滿不在乎,就說道:“人有天性,有的人歡快,有的人沉默,這不能一慨而論。本伯就是個粗魯的人,若是遇到不高興的事,哪怕對方是尚書也得要去掰扯一番,否則晚上會憋悶的睡不着。”
鍾定想請罪,方醒卻忽略了他,看着有些茫然的阿臺說道:“這天下終究還是要有一個大國出來鎮壓,韃靼不可能,再強大十倍也不可能,因爲你們沒有根!”
阿臺愕然,當年的草原各部落何曾有根?只不過被那鐵木真強行並在一起,然後通過戰無不勝的瘋狂,讓大家都認可自己是蒙元人。
這便是草原人的根!
“靠武力終究不長久,底蘊,你們沒有底蘊!”
方醒想起了那些沐猴而冠的傢伙,想起了那些渾身臭烘烘的傢伙,想起了那些假笑着,想終有一日吞下中原這個花花世界的傢伙……
阿臺點頭道:“是,草原部族沒有底蘊,日子也艱難,靠的不過是聚衆不受欺負來收攬人心罷了,所以吞併乃是常事。”
方醒看了他一眼,對他說出這等掏心掏肺的話表示了讚賞。
“底蘊來自於傳承,所以外人說本伯反對儒學,那是污衊,是偷換概念!”
這時那邊有人在燒木樁子的根部,煙霧飄過來,阿臺生怕方醒不喜,就準備呵斥。
方醒擺擺手,然後說道:“漢人從很久以前就在傳承着一個相同的底蘊,那便是祖宗和父母,對祖宗恭謹,對父母恭順,便延伸出了孝,這就是一切之基礎。”
阿臺無話可說,以前的草原上可是亂的很,亂七八糟。
以孝治天下,這就是歷代皇室的中心點,守住了這一點,纔有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倫常。
“雖然有些固執,可卻是一個國家的根基,這不同於草原上的強者爲尊,它一直在維繫着大明的正常運行,而不會反覆生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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