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
正在吃飯的食客聽到了吹打聲,然後就是一頂花轎停在了門外。
隨後一個肥胖的女人、穿着一身大紅色衣裳,耳邊還別了朵花的女人進來了。
“哎喲!還做什麼生意喲!”
這女人進了大堂就站定,然後掃了一圈,就揮着帕子說道:“今日可是莫愁姑娘出門子的大日子,你們莫不是來觀禮的?”
呃!
衆食客愕然,旋即都紛紛起身,恭喜着。
“恭喜莫愁姑娘,這可是大喜事啊!”
“伯爺抱得美人歸,可喜可賀!”
“今日我等有福,居然見證了此事,回頭又可以去吹噓一番……”
“……”
沒多久,一陣吹打之後,莫愁一身嫁衣,被方醒牽着出來了。
“恭喜伯爺,恭喜莫愁姑娘!”
一陣喧譁之後,方醒正準備帶着莫愁出去,卻看到了門外的費石。
“恭喜伯爺,恭喜莫愁姑娘。”
納妾,一般人家就是一頂小轎完事,方醒這邊卻是親臨,可見是給了莫愁尊重。
費石笑道:“伯爺今日好日子,下官正好在附近辦事,就順路來恭賀一番。”
方醒微微點頭道:“你費心了。”
可等方醒牽着莫愁出去後,卻看到了一羣錦衣衛的人在大市場兩側站着,威風凜凜。
同樣的,兩邊此時也站滿了人,都在好奇的看着這邊。
“恭喜伯爺!”
兩排錦衣衛齊齊躬身大喊,方醒只覺得自己握着的小手猛地顫動了一下,就低聲道:“無礙,是錦衣衛的人。”
莫愁的手心有些溼熱,這是緊張了。
方醒把她送上轎子,隨即上馬,就在一干人等的注視下往方家莊去了。
“嘖嘖!這莫愁算是飛上高枝了啊!”
“是啊!興和伯的家眷都在北平,金陵就她一個,倒是得了一日的尊榮,只是以後去見大婦時,不知道好不好相處。”
“嗯,豪門裡面的爭鬥可厲害了,莫愁這人一看就是個柔弱的,就是怕沒多久會被磋磨的鬱郁而去啊!”
“……”
神仙居里一陣唏噓,要弟換了身衣服出來,喝道:“今日這一頓白吃。”然後就帶着兩個丫鬟出去了。
呃……
“咱們不差這點錢啊!千萬別,這賀禮都沒給,哪好意思再白吃,收錢收錢!”
……
“這麼急切?”
“是的大人,轎子已經到了方家莊。”
魏智擺擺手,突然又吩咐道:“去請了都查院的蘭大人過來……罷了,本官親自去一趟。”
魏智一路到了都查院,卻看到蘭偉業在訓人,他就含笑站在邊上等着。
蘭偉業眼角瞥到了他,就喝道:“下次再敢徇私,本官必然要將你送進大牢!”
那官員被訓的滿頭大汗,看到蘭偉業揮手,如蒙大赦的走了。
“魏大人何事?”
蘭偉業自從接替了被朱瞻基拿下的鄭多勉之後,給人的感覺就是剛正不阿。特別是他剛上任後的一連串出手,打掉了十多名各級官吏,於是名聲大振。
魏智看着他那張古板臉,笑道:“聽說了嗎?那興和伯剛纔納妾了,還是神仙居的莫愁。”
蘭偉業皺眉道:“魏大人,本官沒心思去管這些。殿下剛到,而且旨意都說了,此後就是殿下在金陵坐鎮,都查院的責任不小,本官還得忙活其它的事,你看……”
這個逐客令雖然還算是客氣,卻有些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尷尬。
魏智沒在意,撫須道:“殿下在金陵坐鎮,興和伯迫不及待的納了小妾,蘭大人,這金陵可就安靜了啊!你的都查院,殿下來了,這見面禮……”
“拿人罷了!”
蘭偉業有些不耐煩的道:“多謝魏大人提醒,只是本官卻有些急事待辦,就不奉陪了。”
魏智笑着拱拱手告辭,蘭偉業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良久,他喝道:“前段時日的那些人,都拿了!”
“是,大人!”
……
都查院的人馬上找到了東廠和錦衣衛,要求配合拿人。
費石不置可否的派了人,自己卻沒去。
而東廠的李敬卻非常熱情,親自率領手下出馬。
東廠加錦衣衛的組合當真是無往而不利,找到地方就直接進去抓人,而且不斷有馬隊往四處去。
“饒命啊!下官有罪!”
金陵吏部裡,李敬雙手抱胸,看着一個七品官員衣衫不整的被兩名番子拉出來,出門時還抓住門框,哭喊着,求饒着。
“醜態百出啊!”
李敬搖搖頭,對身邊的任宇說道:“去,把他拎出來!”
任宇抱拳領命,然後敞開衣襟,秋風吹在胸毛上,他只覺得意氣風發。
“鬆手!”
那官員的雙手是這樣的用力,以至於骨節處看不到血色。他擡頭,涕淚滿臉的哀求道:“大人,任大人,下官知罪了……”
任宇獰笑道:“你這是在頑抗啊!動手!”
一個番子伸腳碾壓着官員的手指頭,頓時慘嚎聲在吏部迴盪着。
魏智沒想到蘭偉業的‘反腐’居然反到了自己的頭上,他走到蘭偉業的身邊,低聲道:“蘭大人,本官好歹去提醒了你,你這麼做……不厚道吧!”
蘭偉業板着臉道:“魏大人,都查院可不能徇私,今日就算是殿下在此,本官也不會放手。”
魏智冷笑道:“好好好!你蘭大人剛正不阿,本官今日算是見識了,只是以後……”
這時任宇拖着那個官員出來,沒好氣的踢了那兩個番子幾腳,然後喊道:“走了走了!”
蘭偉業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出了吏部,那官員馬上被丟進囚車裡,隨即一百多號人開始前行。
慢慢的,空置的囚車上多了人。
慢慢的,街道兩邊多了人,官吏們竊竊私語,面帶懼色。
而百姓們卻是幸災樂禍……
“活該!這東廠和錦衣衛也算是辦了件好事!”
“往日高高在上,一朝傾覆,滿門跟着倒黴啊!哈哈哈哈!”
一個讀書人用摺扇指指那些囚車,笑的實在是有些……得意。
“你們不是一夥的嗎?”
人羣中有人譏諷道,那讀書人頓時大怒,回身目光四處梭巡,可卻找不到說話的那人。
他的同伴拉住他勸道:“一羣愚夫罷了,不必在意。”
看到他依舊是鬱氣難消,同伴就說道:“李敬來了,費石卻沒來,嘖嘖!”
讀書人鬱悶的用摺扇敲打着手心,說道:“那李敬把聲勢弄的那麼大,就是想讓殿下看到他的勤勉。至於費石,人家早就和興和伯穿一條褲子了,何須辛苦出來曬太陽。”
“狗官!”
這時邊上有人喝罵了一聲,讀書人冷笑道:“我若是李敬,此刻馬上就去殿下那裡,只說錦衣衛的人不聽使喚,保證能讓費石灰頭土臉!”
他的同伴點頭道:“如此一來,東廠勤勉,錦衣衛卻只顧着去奉迎興和伯,一箭雙鵰啊!”
前方的囚車緩緩駛過,那些官員們驚懼的看着周圍,有人甚至絕望的在嘶吼着,卻無人去置喙。
這一切……聲勢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