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劉觀很痛苦,一方面他對那名御史恨得牙癢癢;可另一方面,作爲都查院的左都御史,他必須要承擔着保護手下這幫子愣頭青的責任。
否則以後誰會聽你的?
“散了吧!”
朱瞻基拂袖而去,目光冰冷。
皇帝怒了!
衆人面面相覷,然後散去,只有楊榮留在後面,走到呆滯站在原地的劉觀身側,嘆道:“這也是好事,至少能讓那些御史別把彈劾當做是玩笑。胡言亂語一番就想成名,劉大人,這種想法要不得啊!”
劉觀拱拱手,和楊榮一起出去。
走出大殿,看着空中的豔陽,劉觀苦笑道:“興和伯慫恿陛下另開工坊,告示已經出來了,不是匠籍,而是契約僱傭,這下可是惹到大麻煩了。”
楊榮不動聲色的道:“試試嘛,不試怎麼知道匠籍的好處和壞處?陛下和大明都如同朝陽初升,垂暮的想法最好少拿出來說。”
這是難得的心裡話,劉觀拱手,感激的道:“多謝楊大人指點。”
楊榮擡眼見到前方的幾位同僚頻頻頭,就微笑道:“這道理大家都懂,只是都習慣了保守,難怪陛下會發火。”
首輔的位置很好,可眼饞的也不少。
楊榮這是想和自己拉近關係!
心知肚明的劉觀拱拱手,低聲道:“楊大人,多謝了。”
這是初步有了個好感,就和男女之間的關係一樣,從剛開始的試探接觸,到慢慢的熱絡,總得要經過幾次那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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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東廠的人趕到都查院,從裡面拖出一個被打的面目青腫的官員時,大家這纔想起,這位皇帝的手中還有東廠這個大殺器。
賽哈智依舊在錦衣衛裡打盹,他希望讓自己致仕的旨意馬上就到,可等了許久,依然沒見來召自己進宮的人。
他一心想平安致仕,可在錦衣衛的人的眼中,這卻是佔着茅坑不拉屎。
錦衣衛的人對此很是憤慨,於是就有人去慫恿瀋陽,讓他去皇帝那裡吐一下苦水。
我吐什麼苦水?
瀋陽走近城門,見到告示下圍了不少人,就湊過去看了看。
“不入匠籍,就如同是店裡的夥計一般,簽訂契約之後,根據你的手藝給報酬,報酬談不攏,那你可以不做”
“好啊!這個好!”
一個院的學生站在告示下面,對這些百姓大聲的說道:“只有一條,契約簽訂之後,若是誰敢把工坊裡的東西泄露出去,那就等同於裡通外藩,後果不必說,自己挨一刀,家眷都跟着流放,所以大家想清楚,工坊優先招聘學過科學的年輕人,只要能進去,別的不說,養活一家三口沒問題!”
瀋陽笑了笑,臉上的刀疤讓他的周圍空無一人。
他緩緩走出城門,耳邊聽着關於工坊的議論,嘴角微微翹起。
“大人。”
手下牽來馬匹,瀋陽上馬,一路往方家莊去了。
而方醒此時卻在大市場的外面吃春捲,一邊吃一邊問杜海林生意如何。
“不夠辣。”
方醒吃了一口就覺得味道有些不對,皺眉道:“別怕客人喊辣,越是喊辣的越喜歡吃,還有,你糖放少了些,多放些,甜鹹辣混雜纔是王道。”
杜海林堆笑道:“伯爺,這邊的人就好這麼吃,上次放多了辣椒,那劉掌櫃差點掀了攤子。”
方醒幾口吃了春捲,問道:“那他第二天可還來?”
“來啊!”
杜海林脫口道,旋即有些明悟:“難道他是後悔了?”
“不行你就弄個大碗,想多放辣椒的就單獨攪拌一番咦,你怎麼來這裡?”
方醒和杜海林聊的嗨皮,沒注意瀋陽已經到了身邊。
“伯爺,那御史”
“他就是方醒?”
“是。”
杜謙和好友,光祿寺寺丞陳相就在大市場的裡面,看着方醒和瀋陽說話。
陳相豔羨的道:“你現在可是大理寺左少卿,再進一步就是正三品,也能去一窺尚之職,不過我建議你最好是進內閣輔政。看目前的模樣,以後內閣的權利會越發的重了,首輔幾乎和丞相差不離,好地方啊!”
杜謙點點頭,憂鬱的道:“人都說我是陛下的心腹,潛邸出來的心腹,可大理寺卻不是上進之道啊!”
陳相嗨的一聲道:“你不是心腹誰是心腹?如今六部尚都滿了,暫時還看不出誰會下來,只有輔政學士會出缺。”
杜謙看到方醒指指攤子,杜海林就開始做春捲,不禁唏噓道:“你看看他,從文皇帝時就掛着興和伯的爵位逍遙至今,無人能敵,這比什麼學士都強。”
陳相目光微轉,幽幽的道:“他終究不是文官啊!”
杜謙沒有理解錯他的意思,輕聲道:“不是又如何?陛下信重他,連太后都召見過他幾次,你說說這是什麼?”
陳相微笑道:“這是寵信,可寵信最不長久,紅顏易逝恩斷。”
“別拿這個玩笑!”
杜謙側身,眼神嚴肅的道:“陛下當年受過他的教導,說是半個帝師也使得。你這話要是被人聽到了,就算是陛下寬容,方醒也會讓你生不如死。”
陳相還是微笑道:“那麼厲害?我好歹是光祿寺的寺丞,可不是那些小吏。”
杜謙見方醒上馬,就轉身道:“呂震怎麼死的?”
陳相愕然道:“不是喝酒醉死的嗎?難道是他?”
杜謙搖搖頭:“不是他,不過和他卻有些關係。”
“呂震和他衝突多次,這讓他失了陛下的看重,不然一個給事中的官職,難道呂震的兒子真的不能做嗎?”
杜謙緩緩走在大市場裡,看着那些繁華,眼神凝重的道:“宦海無涯苦做舟,呂震失了陛下的信重,心中鬱郁”
“殺人了!”
這時身後一陣喧譁,杜謙身,就看到一抹刀光閃過。
刀出人倒,瀋陽走過去,一腳踩在倒在地上慘叫的男子說道:“鬼鬼祟祟的跟着我們幹什麼?”
他剛纔用的是刀背,不然男子現在已經少了一條腿。
方醒確定不是跟蹤自己的,就想起了錦衣衛的現狀,在馬背上俯身說道:“應該是你上面的人,此事不容小覷,你馬上弄走他審訊,有結果立刻就去稟告陛下,記住”
方醒盯着瀋陽說道:“別告訴其他人,此事你自己操作。”
瀋陽悚然而驚,方醒低聲道:“別擔心,陛下早有動動錦衣衛的心思。”
瀋陽點點頭,旋即他的隨從就跟了來,他吩咐道:“帶到咱們的地方去。”
方醒點點頭,然後衝着那邊的杜謙拱拱手,驅馬而去,方向卻是進城。
杜謙尷尬的拱拱手,從立場上來說,他和方醒應該是一夥的,可兩人之間卻一直有些疏離,對此朱瞻基就當是沒看到,更沒有讓他們結交一番的心思。
“那人是錦衣衛的瀋陽,這是被人給跟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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