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峽中經常有雨霧,不過今天的運氣不錯,居然沒什麼大浪,否則船隊怕是……”
通譯爲了保命,很是賣力的介紹着海峽的情況。
可洪保壓根就不關心這些,他只想知道,究竟金雀花人的援軍在哪!
“他們有多少船隻?”
“很多。”
“咱家問的是有多少!”
“上千艘……”
洪保的面色頓時大變。
“轟轟轟!”
就在此時,前方的濃霧中突然傳來了轟鳴聲。
霧氣彷彿被什麼攪動了一下,接着又恢復了正常。
“迎敵!”
船隊馬上展開隊形,然後加速。
他們想去接應自己的同袍,後來再也沒有發出聲響的同袍。
洪保喊道:“精忠報國就在今朝,殺敵!殺敵!”
使團不會畏縮,縮了就是丟大明的臉!
可一千多艘船的實力卻讓洪保再無倖免的希望。
“讓他們回去!馬上回大明!”
他在想着讓那艘戰船回去報信,然後順着航線,下一次大明將會讓泰西燃起大火。
洪保從未經歷過這等絕望的時刻,他冷靜下來,正準備讓人扔掉船上的東西時,通譯迷惑的道:“公公,他們的船不大……”
洪保回身,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猙獰道:“多小?”
……
迷霧中的航行,而船隊並未讓法蘭克人來導航。
他們也無法導航,這條航線他們已經丟失的足夠久了。
久到他們在迷霧中失去了方向。
所以當對面的霧氣突然被撞開,一艘小船冒個頭時,那些法蘭克人都驚呼起來。
他們對在海洋上和金雀花爲敵已經喪失了信心,所以絕望的情緒馬上迷茫了那幾艘船。
“公公,沒打!沒打!”
前方再次出現船隻,正是先前探路的那艘戰船。
接着視線漸漸開闊,一片……
眼前一片船隻…..
一片是個什麼概念?
那就是視線之內全是!
陰雨中,霧氣漸漸散去。
一艘船的前方是無數船。
而且那無數的船上全是戰士!
你身臨其境的話,會是什麼感覺?
張旺張開嘴,只覺得這世界太過荒謬。
霧氣在消散,視線越發的寬闊了。
可那些船隻卻一直在充滿着視線。
大小船隻,數不盡數。
洪保也被震撼了,
“公公,大多是小船,大明的漁船也不比他們差……”
洪保冷靜下來,吩咐道:“問話!”
“公公,他們那邊沒通譯,但看到咱們之後就停住了,然後也不過來,只是咱們幾次想返回去,都被他們攔截了……”
先前那艘船的遭遇很奇怪,金雀花人好像並不想動手。
是船型的差異,還是膚色的差異讓他們在猶豫?
對面一艘船駛過來,孤零零的。
洪保微微一笑,說道:“過去,穩住!”
這是大明和金雀花的第一次會面,洪保的精神陡然一振,連微笑看着都多了幾分風度。
兩艘船在相對靠近,兩艘船的大小都差不多,大明的戰船看着似乎還小了些。
不,是小了很多,不過高度卻差不了多少。
洪保緩緩走向船頭,那裡更高一些,能和對方持平。
雙方緩緩靠近,對方站在船頭上的是一個短鬚男子,一頭長髮披散着,用一根繩子束着。
洪保注意到了對方的眼睛,深邃,還帶着些好奇。
他靜靜的看着對方。
那人微笑道:“沃德。”
他側身指着身後那龐大的船隊說道:“這是我的麾下。”
通譯一字不易的翻譯過去,此時此刻,他不敢有絲毫小心思,否則法蘭克將會成爲金雀花和大明的獵物。
洪保拱手道:“洪保,大明船隊副使,使團正使……”
他同樣側身,同樣指着身後的幾艘船,很平靜的介紹道:“這便是咱家的麾下……”
沃德面露微笑,好奇消失。
他身後的那些將士們都笑了,有人甚至在大笑。
洪保依舊平靜着,說道:“大明的船隊……當世無敵!而你們所看到的,只是一隅,大明若是願意,隨時可以用船隊鋪滿這道海峽,隨時都可以!”
洪保停頓了一瞬,等通譯翻譯過去後,那邊一怔之時,他冷冷的道:“所以你們在得意什麼?”
“鋪滿海峽?”
沃德癟癟嘴,不敢相信的問道。
“當然,只要想,大明就可以派出船隊前來,最大的船足以橫掃這道海峽!”
洪保矜持的說道。
沃德看了看他身後的明軍將士,大多自豪。
這是深信不疑的表現。
沃德微笑道:“是的,那麼來自大明的朋友,我將請您檢閱金雀花的艦隊。”
他伸手指指洪保的座舟,問道:“是在您那裡,還是在我這裡……”
洪保微笑道:“爲何不是一起呢?朋友就該一起觀賞美景。”
“沒錯,您是我見過最隨和的使者,大明……真讓人止不住想象啊!”
兩艘船隨後出發,沃德在前,洪保最後。
那些船隻早就排好了陣列,隨着距離的拉近,洪保越發的看得清楚了。
大多數的船隻很小,正如他們所說的,和大明的漁船差不多。
可那上面卻有戰士!
那麼這就是戰船!
洪保微笑着,目光從這些戰船上掠過,他身後有人在低聲的念着,一路傳遞下去……
一個艙室裡,消息一路傳遞過來,有人在奮筆疾書……
船隊太過浩大,只是檢閱了一排而已,已經是半個時辰過去了。
雙方回到中間,兩艘船並在了一起。
“是爲了法蘭克?還是整個……”
“泰西!”
“好吧,泰西。”
沃德無可奈何的道:“大明對泰西有什麼看法?作爲泰西大國,金雀花尊重東方的大國,可卻需要知道態度。”
你們是友是敵?
他有這個底氣詢問大明對金雀花的態度,而這個底氣來源於他身後的龐大船隊。
洪保聽了通譯的翻譯,皺眉道:“大明從不許諾,所以在得知金雀花的情況之前,咱家不會說什麼友誼敵人……”
沃德那深邃的眼裡驀地多了些凌厲,他在微笑着,卻很危險。
他認爲洪保是在搪塞!
他覺得金雀花有足夠的實力奪取法蘭克人的盟友。
洪保負手而立,看着遠方隱隱出現的陸地,說道:“金雀花並沒有讓咱家說謊的實力,大明就在身後,你……想動手嗎?咱家奉陪!”
身處異國,按照歷來中原使者的秉性,洪保不可能會做出半點軟弱之態,更不可能妥協。
所以他的目光陡然凌厲,盯住了沃德,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儘可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