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時候,也思牙緊趕慢趕的,終於看到了北平城。
他站在北平城外,看着那熟悉的城牆,心中卻在想着那個女人。
作爲他願意出使大明的獎勵,出發前,篾兒幹送了他一個美女,按照他們的眼光而言,那是個能讓男人爲之瘋狂的美女。
他在那個女人的身上沉迷了三天,然後手足發軟的被架上了馬,就跟着使團出發了。
那一路他都在回味着,回味着那個美女的**,和給自己帶來的快樂。
當他看到北平城牆時,突然就忘掉了那個美女,腦海裡只有楊五妹。
在他們進入關內後,早有快馬通知了朝中,所以在城外等了沒多久,禮部的人就來了。
雙方都認識,所以也無需過多的客套,禮部的官員就帶着他們去住下,然後安排了伙食規格後就走了。
大明現在涉外的招待是有標準的,你要是拿民脂民膏去炫富,保證那些御史會盯着你,然後瘋狂的撕咬。
也思牙倒也沒挑剔,他上次在北平可是囚犯的待遇,要不是明人看他無用,估摸着這輩子都別想出來了。
他沒心思吃飯,他在等待着。
……
“也思牙居然還敢來?”
方醒很忙,最近工坊和工部打擂臺,他站在工坊那邊,爲金英站臺,被人斥之爲閹黨,他當場就打破了那人的腦袋,然後被禁足三日。
今天就是他解除禁足的第一天,所以就帶着閨女,還有被接來的侄女在城中逛街。
興和伯逛街,那真是和淨街虎一般的存在。
青皮們都消失了,連小偷都暫時停止了工作。
五城兵馬司的人遠遠的跟在他們的身後,覺得這樣的日子也不錯。
方醒看到了也思牙入城,眼中有些厲色。
錦衣衛和東廠的人出動了,他們將會在城中巡查一番陌生人,提防對方的探子。
方醒看到了瀋陽和安綸。
錦衣衛這大半年來很是平穩,瀋陽的身上也少了銳氣。
而東廠卻在高歌猛進。安綸接掌東廠之後,大刀闊斧的改革了一番,把那些只想過日子的檔頭們趕走了不少,然後東廠就像是飢渴的獸類,整日就找尋找着百官的錯處。
這纔是皇家鷹犬的模樣,而錦衣衛在瀋陽的帶領下,現在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境外。
錦衣衛主外,東廠主外,這個格局初步形成了。
“也思牙……他居然敢來大明嗎?”
安綸的眼中有煞氣,瀋陽說道:“別盯着他一人,你們的人是英雄,報仇的機會很多,當大明鐵騎到了撒馬爾罕之後,你可以去搜刮當時動手的人,隨便你怎麼發泄,連陛下都不會阻攔你。”
“你羨慕了?”
安綸冷冷的說道:“哈烈只有一個選擇,那便是臣服於大明,你們的人應該到了吧?哈烈有什麼情況,錦衣衛的消息總是第一個到,但東廠並不羨慕,咱家只想剮了篾兒乾的皮,爲苗喜他們報仇。”
瀋陽微微低頭,表示對苗喜等人殉國的哀悼,然後說道:“哈烈的消息,也思牙勸過篾兒乾和大明交好,所以陛下的意思,不管。”
安綸鄭重的拱手道:“多謝沈大人提點,咱家知道分寸了。”
這個分寸瀋陽知道,而安綸卻不知道,裡面的味道可就多了。
可安綸卻沒有半點怨言,吩咐道:“讓人盯着哈烈使團,誰敢交通他們,拿下詢問!”
隨着這個命令,在他的四周,許多百姓模樣的人開始散開,而他們的方向都是京城重要的地方。
或是街道口,或是要地的外面,東廠的人漸漸的在周圍佈下了天羅地網。
瀋陽並未爭搶這個機會,他只是派人去了使團駐地。
“我去見見也思牙吧,讓他自己留心些,至少在陛下見他之前,別出門招搖。”
瀋陽去了驛館,在外面卻被人攔住了。
攔截他的人是方五。
“沈大人,我家老爺說了,他們死了就死了,沒有什麼值得惋惜的。”
瀋陽心中一抽,知道了朝中對哈烈的態度,就說道:“多謝興和伯提點,下官知道了。”
朝中把哈烈使團看做了垃圾,也思牙和他帶着的使團在北平城只能造糞。
……
“哈烈不會臣服於大明,否則也思牙此刻已經在皇城外求見陛下,至死不渝。”
張輔問道:“那麼篾兒幹是什麼意思?”
“迷惑。”
方醒好像不知道這是張輔隔了三個月和自己的第一次見面,就像是昨日才一起喝酒般的熟稔和隨意。
“篾兒幹怕大明,所以他纔要在大明和肉迷之間首鼠兩端,也思牙只是顆棋子,不在篾兒乾的心中,勝則可喜,死了也不可惜。”
張輔起身道:“好,我知道了。德華記得哪日去家中喝酒,帶着土豆,好歹也讓他對外應酬一二。”
方醒應了,然後把張輔送出去。
要弟看到張輔出去了,就趕緊把歡歡帶到了包間的外面。
“爹!爹!爹!”
在裡面想事情的方醒微笑道:“進來。”
門被推開了,歡歡跑了進來。
“爹!”
方醒笑着把他抱在膝上,問了最近的事,再擡頭時,就看到門外的莫愁。
“也該回去住幾日了。”
……
也思牙並未被禁足,所以他洗澡更衣,試探着出去,卻發現無人阻攔後,就歡喜的直奔上次他的幽禁地。
小院依舊幽幽,裡面好像住了一戶人家,也思牙冒昧敲門,被一個滿臉橫肉的女人拎着掃帚趕了出來。
“想當年老孃也是一枝花,多少男人看了老孃一眼就捨不得走啊!看看看看,這不就是明證嗎?那小夥多年輕,多健壯,要不是老孃堅貞不屈,剛纔他就要闖進來了,懂不懂?老孃只要給他個笑臉,他馬上就會瘋!”
“瘋個屁!”
“你這樣的女人誰會要?叫你做飯都能差點把廚房給燒了,這房子咱們可是花了大價錢買的,燒了你就住街上去吧。”
“夫君,你就不能帶一句好話嗎?”
“好個屁!剛纔那人看着就是塞外的種,一臉倒黴模樣,下次看到直接打走!”
也思牙聽到了這段對話,他呆滯的回身,問道:“五妹呢?”
他的身後是一名錦衣衛。
兩人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錦衣衛的番子說道:“楊五妹在去年年初就成親了,如今孩子的哭聲都比你打鼾的聲音大。”
“爲什麼?”
也思牙失魂落魄的請這名錦衣衛帶着自己去找楊五妹,而代價就是他說了一些東西。
比如說篾兒乾的野心。
然後他就在牆頭上看到了楊五妹。
抱着孩子的楊五妹。
那孩子的哭嚎真的很大聲啊!
只是楊五妹卻沒有半點不耐煩,很溫柔,從未讓也思牙見到過的溫柔。
於是他便覺得悲痛。
這種悲痛在許久之後,被某些無病呻吟的傢伙說成了殤。
情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