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都是李夫子教你說的吧?”
原本只是自己質疑一下這蒙恬爲何會突然想要拜師,沒想到他直接從家國情懷講到民族大義,從利益得失到後世流芳,總之不管是李牧能想到的還是想不到的,這蒙恬全部都說了一遍。
“是也不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難倒連這點擔當都沒有?”
李牧有些生氣,自己被蒙恬說的的確是有點動心,可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連承認是李凌教他如此說的勇氣都沒有,身上完全沒有他爹蒙武的擔當。
“叔叔先讓我拜師,我不同意,後命令我務必留下你,他說作爲軍人,就要以服從命令爲天職,所以我就來了!”
“你走吧,避重就輕,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他今日未曾教我如何去說服你,我本也不想去說服你,你是我的殺父仇人!但身爲軍人,我必須完成他教給我的命令,所以,你今天必須得收我爲徒,不然,你別想離開這裡,我也不會走的!”
一看這李牧要趕人,蒙恬直接坐到李牧的對面,將佩劍往桌子上一放,就賴在了李牧這裡。
“你願意呆在這裡就呆着,不過我倒是要出去走走了!”
完全不吃蒙恬這一套,李牧直接起身離開房間,然後在番吾城中四處轉了起來。
三天時間,三天時間之內,沒有人去管李牧,任由他在番吾隨便走隨便看,而在這三天時間裡,蒙恬就像個跟屁蟲一樣,不管李牧走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李牧睡覺他守在門外,李牧去上廁所他也跟着。
直到三天之後,李牧直接找到了趙蔥。
“蔥拜見武安君,參見蒙軍長。”
“姬霸拜見恩公。”
“剛好你們二人都在,那就坐下來陪我聊聊吧。”
進屋發現姬霸正在給趙蔥換傷藥,李牧直接找個地方坐了下來。
“姬霸,你這幾天在這裡過得可好?”
“有什麼好不好的,反正回不了邯鄲了,在哪不是過?”
姬霸處理完趙蔥腿上的傷口之後,也坐了下來。
當初被郭開從邯鄲城連蒙帶騙弄到了秦軍陣中,卻發現自己要救治的人居然是李牧,讓自己報了多年前李牧的救命之恩之後,沒曾想卻沒法回到邯鄲,就這麼被裹挾着來到了番吾,姬霸也只能是接受現實。
“武安君今天心情不錯?”
“何以見得?”
“蔥可是聽說武安君這幾日走遍了番吾城,而且也並不絕食了呢。”
“哈哈,老夫總不能把自己給餓死吧!”
“那看來武安君是已經做出決定了?”
看李牧笑的如此爽朗,趙蔥心中一喜,看起來李牧是真的打算留在秦國了,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機會在李牧的麾下。
“不要叫我什麼武安君了,我現在可是秦國的階下之囚,你也是秦國的將領,武安君這稱呼,不適合我了。”
看着三個趙國人在自己的面前你一言我一語的聊着天,蒙恬就蹲在門口,一言不發,也不插話,任由他們去說。
“夫子待你如何?你如今在秦軍爲將,恐怕不少人都會有些怨言吧。”
“武安君多慮了,我現在在百里夢手下,他待我不錯,並沒有因爲我是趙人的身份就另眼相看,至於治下兵士,也沒有人多說什麼,秦軍之中的氛圍可能與武安君所想象的不太一樣,這支軍隊不同於其他任何國家的軍隊,很特殊,非常特殊!”
“這我知道,秦國虎狼之國,秦軍也是虎狼之師,軍中將士作戰勇猛,戰場殺敵便可加官晉爵。”
“這都是老黃曆了,現在可不是這麼算的。”
聽到李牧還以爲秦軍是像以前那般採取爵位制,以斬首數目來計算爵位,趙蔥示意手下去準備些酒菜之後,旋即坐到了李牧的身邊,便和他仔細解釋了起來。
李牧認真聽着趙蔥爲自己講訴現在秦軍的一套軍銜與軍職制度以及相關的晉升體系,時不時還發出一些詢問,這是一種聞所未聞的制度,李牧行伍出身,對此可是非常感興趣的。
“但是這樣一來的話,人人沒有爵位,誰還願意爲秦軍效力?”
秦軍軍銜制這一整套的東西的確是開創性的,而且非常好,這制度倘若在別的國家或許還能夠實行的順順利利,但李牧唯獨無法理解秦軍是如何實行的。
沒有加官進爵改變家族命運的機會,秦軍怎麼可能還會像以前那般悍不畏死?
“軍餉!”
“軍餉?”
“對,就是軍餉,在秦軍當中人人皆可領取俸祿,按照軍銜與軍職的不同,每個人領取的俸祿也不盡相同,我問過手下兵士,他們如今領取的軍餉要比以前拿到的爵位俸祿多一些,所以他們非但沒有受到影響,甚至比之前更願意拼命。”
說到軍餉,趙蔥自己當初也沒有想到,他身爲降將,並沒有被區別對待,按照自己的職位將要領取到的軍餉也遠超過自己在趙國時期拿到的俸祿。
“連普通士兵也有?”
“對,只要參軍便有錢拿。”
“那秦國怎麼可能負擔得起這麼多軍隊所需之軍餉?”
“這我就不知道了。”
聽着李牧的疑惑,趙蔥顯然也沒辦法解答,他不光沒法解答,甚至他都沒有想過這方面的問題。
“那依你之見,倘若秦趙兩國過段時間再打一場戰爭,一場不死不休的戰爭,誰會贏?”
“武安君應該心中早有答案,何必問我呢?”
“我就是要你來說,因爲你現在就在秦軍之中,對秦軍相對也是瞭解一些。”
“倘若秦軍傾盡全力,至少在我現在看來,僅僅只需要眼前番吾之城的士兵,或許攻不下邯鄲,但依舊可以橫掃趙國!到時候只有一座邯鄲城的趙國,還是趙國嗎?”
趙蔥給了一個李牧早就料到的答案,但這樣一個答案從趙蔥的嘴裡說出來,李牧心中還是有些難以接受,至於那個姬霸,更是一臉不爽,他不懂那麼多,但他就是不願意看到趙蔥把趙國說的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