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東和蘇向磊急匆匆地往孫老二家跑,他家房屋後頭圍了一圈人,都急得不行,但是沒人知道應該怎麼辦。
蘇向東擠進去看了一眼,孫老二身上被人蓋了箇舊棉被,顯然也是知道這地上太涼,好人這麼躺着也不行呀,更何況是個傷患了。
孫老二的鼻子、嘴角以及耳朵裡都往外滲了血,可見這頭應該是傷得不輕。
“你們把門板缷下來,再去找張舊牀單,結實一些的,咱們把他平移過去,底下要墊好牀單,到了醫院才更方便醫生們救治。”
“成,快,大傢伙分頭行動。”
孫老二的兒子女兒雖然沒在身邊,但是這會兒他堂兄和堂侄子也過來了,這擡人的活,他們自然是要乾的。
就孫老二這傷,鎮上就不用考慮了,肯定是治不了的。
直接就往縣醫院送。
大傢伙一直忙活到了大半夜,這纔回來。
趙英子也聽說孫老二摔傷的事了,也有些納悶兒呢,就他家那房子並不高,以前也有人從房上摔下來過,但頂多就是骨折,養養就好了,咋孫老二摔得這麼厲害了。
孫老二在村子裡的人緣還是不錯的,也是出了名的老實人,蘇向東也是覺得自己一年到頭就回來這麼一回,該走的人情都得走到了,寧願多花錢多出東西,也不能讓人覺得他們老蘇家的人出息了,就看不起老家的鄉親們了。
蘇向東搖頭:“大夫也不好說,現在住進加護病房了,說是情況比較危險,還得看後續的情況,如果這三兩天人醒了,那應該就沒有多大問題,如果醒不過來,那可能就得在牀上躺一輩子了。”
孫老二雖然已經醒了,但是人還不能動,身上也插着管子呢,只能躺着。
蘑菇廠估計今年放假的時間也不會早,估計也得在二十四以後了。
不過反過來想想也是,這都臘月二十了,孫老二自己一個人在家,兒子閨女都不知道上門來看看,可見這心裡頭就是沒有這麼一個爹的。
孫老二虛弱地點點頭:“好多了,蘇哥,咋還驚動你了呢。”
“回來了,咋樣了?孫叔家的兒子閨女去醫院了嗎?”
孫老二這人也算是操勞了一輩子,妻子早早過世了,他爲了自己的兒女不受委屈,也一直沒有再娶。
“那人怎麼樣了?大夫咋說的?”
不過蘇向東和蘇國安到病房的時候,才發現只有孫老二的一個堂弟在這裡照顧着。
“算了,不提這個了。咱們能幫的都幫了,醫院裡還有孫叔的侄子留下了,那對兄妹也不敢做得太過分了。”
蘇向磊勸了幾句之後,就去了廠裡。
蘇國安多問了幾句,才知道那兄妹倆昨晚上就都回去了,誰也不願意在醫院裡頭守着,不過住院費倒是給繳上了。
“算了,爹你也別生氣了,這事兒有孫家的長輩們看着呢,他們要是鬧得太不像話,孫家人也不會答應的。”
日子過得這樣好,誰還羨慕在外頭上班的呀!
太冷漠無情了,也會讓孫家人覺得影響到了他們的名聲,自然是會出面干涉的。
慶幸的是,孫老二已經醒了。
要過年了,因爲孫老二出的這個事兒,整個村子裡都籠罩了一股哀傷的氣氛。
趙英子點點頭,現在紅星大隊裡可沒有窮人,只要是願意幹活的,家家都有存款了。
孫老二的堂弟連忙就把早上大夫查房時的交待又複述了一遍。
“快別提了。”蘇向東一臉嫌棄道:“就孫叔家那兩個白眼兒狼,真不是個東西。大夫都說了得急救,而且還得做什麼檢查,讓他們去繳費的時候,兄妹倆還在那裡拖拖拉拉,就是不樂意出錢。”
“這是啥話!我也是着急,帶着向東過來看看你。現在能吃東西了嗎?大夫咋說的?”
以前大家還羨慕孫老二的兒子在縣裡是正式工人,自打村子裡也有了蘑菇種植基地和蘑菇加工廠之後,大家就再沒有羨慕過在縣裡上班的那些人了。
趙英子聽了也覺得這事兒辦得過分了些。
趙英子聽了,只覺得可憐。
蘇國安嘆了口氣,他現在已經不是大隊長了,也不願意再多管閒事,畢竟孫老二的女兒嫁到外村了,而他的兒子也是縣裡的工人,是城鎮戶口,不歸村子裡管的。
那人都躺在那裡了,不想着怎麼趕緊給老人治好了,還在那裡爲了錢的事情鬧騰,這哪像是對親爹的態度呀!
臘月二十二,蘇向東和蘇國安一商量,就拎了些東西去醫院,面子情還是要走一走的。
“孫叔,今天感覺怎麼樣了?能說話嗎?”
他們在村子裡,吃喝都是自家的糧食,掙得一點兒不比國營廠子裡少,而且還離家還近,上下班又方便,有些婦女甚至都不耽誤自己給一家老小做飯。
要是兩個孩子知道他的苦心,能心疼他也就算了,可偏偏養出來的又是白眼兒狼,等孫叔醒過來之後,還不知道要多難過呢。
第二天,孫老二的堂侄子回來了,臉色不太好。
“大隊長放心吧,我堂哥只要再養幾天就能回去了,而且大夫也說了,只要照顧好了,恢復成以前的樣子不難,就是短時間內幹不了活,大夫的意思是讓他多休息,多躺躺。”
“那就好。人沒事就成,好好養着,有什麼事兒還有孩子們呢,你也別太着急了。現在咱們手裡頭也有錢,不怕住院,別慌。”
孫老二苦澀地笑了笑,他手裡頭的確是有錢,可也正是因爲有錢,才讓他知道了兒子和閨女的打算。
昨天他躺在這裡,兒子閨女以爲他還昏迷着,當着他的面兒就開始商量他身後事了。
當然,爭來爭去,還是他死後這遺產該咋分,這是都盯上他的錢了!
蘇向東也看出來孫老二這回是被孩子們給傷着了,估計一時半會兒也緩不過來了。
等他們走的時候,孫堂弟送他們到了外頭,小聲罵道:“那兩個混帳玩意兒!大夫都說了我哥的傷有好轉,還在病房裡商量着他死後這錢該咋分,你說咋就不知道乾點兒人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