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廠長臉上露出一抹羞愧之色。
“您說的對，的確只是一時的辦法，可是我們現在能想到的，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沒有那些個私營小廠，興許我們現在就不會這麼被動了！”
蘇小軟皺眉，這話她可不認同。
有競爭纔有進步。
如果你固步自封，怨天尤人，那別人也幫不了你。
“劉廠長，問題的根本並不在這裡。我還是那句話，想要解決問題，首先就得想明白了問題的根源在哪兒。你們找不準問題的根源，談何解決？”
這話倒是觸動了一旁的趙青雲，他看向蘇小軟的眼神裡分明也多了幾分認同。
“換句話說，就拿當兵走步子來打比方，每個兵都有每個兵的問題，你如果不能找出他們身上的問題根源，你怎麼幫着這些兵把步子走好？只憑着自己的一腔熱血嗎？這顯然不行。”
趙青雲點點頭：“小蘇同志說的沒錯。還是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劉廠長一臉苦相，他自認想的法子也不少了，頭髮都掉了一大把，可還是沒能解決掉。
現在被年輕的小蘇一指出來，他是既有幾分的羞怒，又有幾分的僥倖心理，只盼着這一次能有小蘇同志幫忙給解決一下。
蘇小軟可沒想插手毛巾廠的事。
她再有本事，也是知道什麼事情她可以管，什麼事情她不能管的。
但是既然對方求上門來了，她也不介意幫忙給他們出出主意。
當然，最後要怎麼做，那就是毛巾廠自己的事了。
“小蘇同志，聽你這意思，你能看出來這問題出在哪兒了？”
蘇小軟沉默了一下，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要得罪人了。
“劉廠長，你剛纔抱怨要不是有一些私營的小廠子，你們廠的毛巾就不愁賣了？”
“可不是嘛！以前都是固定的供應，誰知道現在弄什麼市場經濟，現在就這樣了唄。”
蘇小軟笑了笑：“劉廠長，那你覺得你們爲什麼打不贏那些小廠呢？”
劉廠長愣了一下：“還不是因爲他們價格低？我就猜着他們一定是沒用什麼好材料，要不然，這成本在這裡擺着，咋能這麼便宜？”
趙青雲是個當兵的，雖然是當了多年領導，可是對於做生意或者是管理企業，他是真不懂。
趙青雲下意識就看向了蘇小軟，希望能聽聽她的看法。
蘇小軟也沒讓他失望，搖搖頭，說出自己的看法。
“劉廠長，你這是明顯的以偏概全。我不否認有些小作坊可能會用一些不太好的原材料，可問題的本質並不在這裡。既然你也說了是市場經濟，那我們是不是得先注重市場？”
劉廠長愣住，完全沒想過呀！
“那些小作坊生產出來的毛巾爲什麼會有人願意買？”
趙青雲幾乎是下意識就脫口而出：“因爲便宜？”
蘇小軟讚賞地點頭道：“沒錯。趙叔說的對。因爲便宜，所以有人買。而他們做出來的毛巾之所以便宜，並不僅僅是因爲他們卡了原材料，還因爲他們從生產上節省了成本。”
劉廠長表示聽不懂了。
其它方面還咋省成本呢？
“首先，我也知道現在市面兒上有很多種毛巾，有的很漂亮，有的是加厚的，還有的是方便外出攜帶的小方巾，還有些則是什麼圖案也沒有，就是純素色的毛巾。”
說到這裡，蘇小軟停頓了一下，問道：“劉廠長，現在市面上賣的最好的，應該就是這種純色毛巾，沒有圖案，甚至顏色都很單一的，對嗎？”
劉廠長愣了愣，顯然沒想到蘇小軟會這麼問，所以一時間就噎住了。
因爲他也不知道現在市場上什麼樣的毛巾最好賣。
他只知道跟他們合作的供銷社或者是其它商場開始採購其它的毛巾了，他們這裡的銷量下滑了，其它的，壓根兒就沒有去關注。
蘇小軟笑了笑，然後叫住了李昭。
“你去幫我把酒櫃最左邊的那些毛巾都拿過來。”
“好的，嬸子。”
李昭抱着一大摞的毛巾過來，倒是把趙青雲和劉廠長給看驚了。
蘇小軟讓李歸把毛巾放在了自己身邊，然後她再一條條打開擺到了對面的茶几上。
當然，這擺不了幾塊，隨後，蘇小軟又擺了七八條毛巾在沙發以及沙發的靠背上。
“趙叔，如果是您買毛巾，您是先看花紡圖案，還是先問價格？”
趙青雲愣了一下，他就是一個糙漢子，挑什麼圖案？
當然是先問價格了！
“那您是買最貴的，還是買最便宜的？”
趙青雲沒有猶豫：“最便宜的。”
蘇小軟在他回答之後，就挑出了兩塊素色的毛巾，而且還稍微薄一點，然後遞到了趙青雲手上。
“這就是最便宜的毛巾了。我不否認它們的質量不及咱們這邊毛巾廠的，但是這種毛巾針對的就是普通的老百姓，或者是一些不講究的男人們。他們只注意毛巾的基礎用途，只在意能不能擦乾臉，我說的對嗎？”
劉廠長呆呆地點點頭，沒想到蘇小軟會來這一手呀！
蘇小軟又道：“如果是我呢，我是一個注重生活品質的人，我要挑選的，肯定是要用起來舒服，而且不會讓我的孩子的皮膚受到影響的，那就會挑軟的、漂亮的。也就是這一條。”
蘇小軟拿出來一條，同樣遞到了趙青雲的手上。
趙青雲這麼一比較吧，還真就看出不同來了。
蘇小軟選的，明顯是又厚實，但是又很軟，不扎手，而且還比先前的那一條更寬一些。
到了這一步，劉廠長還沒看出什麼來，一旁陪着幹坐的霍雲霆都看不下去了，這腦子木成這樣，咋當的廠長呀？
霍雲霆嘆口氣，指着茶几上擺着的兩條毛巾道：“這兩條是咱們毛巾廠生產的，對吧，劉廠長？”
劉廠長腦子還懵着呢，被他這麼一叫，立馬反應過來。
“啊？啊，對，這兩條就是咱們這裡生產的。你看咱們的質量雖然不是最好的，但是絕對比那個要好呀。你說咋還賣不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