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梓墨想到這裡,覺得沒對啊!自己面前現在只有她一個人,還有誰會掐了自己,這麼快就跑得無影無蹤了呢?
那一定是她!好好的,自己又沒招惹她,她幹嘛要下那麼重的手掐自己呢?
當樑梓墨正要問她時,陳漫雲卻來了個惡人先告狀的問道:“你這樣盯着我看什麼看?你的夫子沒有教過你,非禮勿聽,非禮勿看嗎?”
聽陳漫雲這樣一問,樑梓墨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並且不再打算問了。
可是,他一想到自己可能已經被那個人找到了,心裡既害怕又擔心。
此時,自己已經從百草堂出來一天了,也不知道師傅有沒有被自己牽連?那個人可是手握生殺大權的。
要是師傅一家這次被自己牽連了,那便是抄家滅族的重罪啊!事到如今,自己該怎麼辦?怎麼辦?
自己從京城到天魁鎮,已經六年了。六年了啊!可是,這六年裡自己卻一事無成。
還想,着要着爲自己母親報仇雪恨,可如今連自己的小命都快保不住了。孃親啊!你得不肖子,恐怕今生真的爲你報不了仇了。
孩兒就是死了,也無顏見您啊!樑梓墨心裡這樣想着,想到傷心處,他居然毫無形象的“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陳漫雲本來是心急火燎的,想着要儘快回去找嶽秋平,商量如何治理河水漲高的辦法。
可這時,樑梓墨又哭得這麼傷心。原本要是閒來無事的話,倒是可以耐心的去安慰幾句的。
可是,河水這時正在以肉眼能看見的速度上漲着,事情緊急。再加上,陳漫雲昨晚累了一夜忙着救人。
本來就已經精疲力盡了,此時又看見樑梓墨這樣一個大男人,毫無形象的在這裡濠咆大哭。
突然一下,心浮氣躁火氣“騰騰騰”的就往上衝,所以她很沒耐性的衝過去。
拉起樑梓墨此時冰冷的手大聲罵道:“起來!你給我起來!哭哭哭!你就知道哭!昨晚地震了,你倒還睡得安穩。
這會兒,眼看着河水又已經漫上來了!你一個大男人不但幫不上忙,你這時還有臉在這裡哭。”
陳漫雲的這一舉動,把樑梓墨的悲傷罵走了一大半。
他雖然沒聽懂她在說什麼?但是,眼淚卻止住了。他文雅的牽着那有些閒短的衣袖,擦了擦臉頰的淚水,有些抽噎的問道:“你說什麼?”
陳漫雲忘了,樑梓墨是一個古人。他雖然聰明,但是,卻聽不懂她說的那個什麼地震,是怎麼回事?故此一問。
陳漫雲聽了,想了想,嘴脣動了動,卻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
於是,無奈的用手,幾乎快要指着樑梓墨的鼻子了,一字一頓說道:“我是說,昨晚才經過了一場大災難,今天這河水又快要漫過河堤了。
你就給我堅強點兒,讓我省點兒心吧!不要爲了一些無足輕重的小事,或者暫時無法做到的事情而哭泣了!
免得我看不起你!目前,我們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情,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傷悲。
我的大少爺,你作爲一個醫者。現在,整個天魁鎮都受災了,有很多受傷的人都等着你去救治呢!快收拾好,你那悲傷的心情跟我走吧!”
樑梓墨聽了,陳漫雲的這席頗爲霸道,卻又大義凜然的話。
紅着臉,尷尬的低頭俯視着眼前這個瘦小的女孩,感覺自己好像一下子比她矮了許多。這時好像,慚愧得有些不敢直視她。
沉默片刻後,陳漫雲以爲他還沒有聽懂。她也不想跟他再解釋下去了,拽着樑梓墨的手臂就往岳家莊走去。
此時,被陳漫雲強拉着走的樑梓墨,還在消化剛纔陳漫雲說的話。
她說昨晚地震了!地震?什麼是地震?大災難?爲什麼他自己,就沒有感覺到昨晚經歷過大災難呢?
河水上漲?這倒是事實。現在回頭去看看,那渾濁的河水,已經快要漫到他們剛纔站的地方了。
昨晚下大雨自己是知道的,可是後來應該就沒有下了吧?要不然,自己身上的衣服此時怎麼會是乾的呢?
難道?她是因爲擰了自己怕他追究,所以才編出來這些謊話?
可是,不至於啊!就算自己要找她追究,也不過會說她幾句。他至於要用大災難,和很多人受傷來騙自己呢?
嗯!我暫且跟她回去,看看她究竟是什麼目的?
樑梓墨懷着這種探究的心情,跟在陳漫雲的身後走着。因此,他對身邊的景象就非常留意。
當他們走上河堤,樑梓墨看見那大雨過後,只應該泥濘的道路上。此時,卻是渾濁的積水已經沒到了小腿。
再舉目看看,這時本該是炊煙繚繞的岳家莊。現在呈現在他眼前的卻是,一座座垮塌的廢墟。
只是偶爾看見一兩個村民,在那些廢墟里翻找着什麼?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自己昨晚被大雨淋懵了?連這樣大的動靜都沒感覺?
這時,正在樑梓墨想的入神的時候。聽見陳漫雲大聲喊道:“別進去!那裡危險!”
樑梓墨聽見她這一聲喊,忙從自己的思緒裡回神。只看見一個老婦人披散這頭髮,一瘸一拐的正準備往一座廢墟里去。
“您要是缺什麼,先去找理正叔,讓他幫您買或借來先用着。那些廢墟里千萬不能進去!”
聽見陳漫雲的話,老婦人駐足看着他們,痛苦的說道:“孩子!家裡房子被地龍抖垮了!
可是,裡面還有些留着過冬的糧食,這時天晴不趕緊搬出來,只怕老天在下雨就沒救了。唉!”
陳漫雲聽了,想了想,這時候的糧食可精貴了。所謂,民以食爲天啊!難怪她會趁這時進去翻找。
可是,昨晚自己好不容易纔把她的命給撿回來,今天絕對不允許她再去作賤自己的生命。那些被埋的糧食,就要挖出來也是自己找機會去。
自己現在又會些隱身術了,還有那本紫玲給的幻術,只要自己今晚抓緊時間練練,以後就能用上。
對於,從那些泥土裡挖出被埋的糧食,她對自己是很有信心的。
於是,微笑着說道:“周奶奶,您放心!這個我們大家一起想辦法,只要有我陳漫雲一口吃的,就不會餓着您!走吧!跟我們回去。”
只見她說着,就鬆開了拉着樑梓墨的手。直接去拉着嶽展鵬的老婆周氏,就往嶽秋平家的方向走去。
原本,嶽秋平家和周氏家,也就只有五十米不到的距離,所以,腿受傷的周氏,才能在沒有人摻扶的情況下自己拐着出來。
跟在她們身後的樑梓墨,看到此時的岳家莊,到處都是倒塌的房屋廢墟。而且,遍地都是積水,沒有一塊乾燥的地方。根本就分不清哪裡是道路?哪裡是田地?
他心裡沉甸甸的,在他心目中,這岳家莊是個好地方。雖然沒有美景如畫,沒有依山傍水,更沒有文人騷客題詩留字。但是,它有一種寧靜祥和的美。
好像自從他第一次來過之後,就對這裡念念不忘。這裡沒有紛爭,沒有廝殺,更沒有皇宮裡的勾心鬥角。
這裡是最好的享受生活的地方。有肥沃的土地,有潺潺流過的小河。有樸實不華的百姓。
他還曾經想過,自己要不是身負血海深仇,還真想一輩子都住在這裡,過那種平凡的生活,和自己喜歡的人每天過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悠閒日子。
前不久,這裡又有了一個,讓他有些牽掛的人。雖然,那個人很調皮,不是那麼善解人意,有時候還兇巴巴的。
可是,她是一個與衆不同的姑娘,她幾乎對每件事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看法。
就拿今天來說,她居然敢對着哭泣的他兇。還敢毫不留情的罵他,讓他這個自認爲,是個光明磊落的君子的人,在她那樣一個小姑娘面前都有些慚愧。
可是,現在,現在這裡所有的房子,都在一夜之間變成了廢墟。
記得昨天被她硬拽着來這裡時,還只是大家中了點miyao。其他都還一切正常,可是才隔了短短一天時間,這裡就變成這樣。
還不知道,昨晚有多少不幸的百姓受傷?這樣大的災難,估計死人是在所難免的。
唉!真世事無常啊!樑梓墨跟着陳漫雲她們,一直走到嶽秋平家屋後面的竹林,纔看到那裡這時聚集着岳家莊全村大部分的人。
後面還搭着一個,巨型的藍紅白相間的避雨的花棚子。嶽秋平夫妻兩,和陳漫雲的母親謝氏,正在幫着那些受傷的人包紮傷口。
這裡人聲嘈雜,呻吟聲,小孩兒的哭聲,大家在一起的聊天聲,和時不時傳來的哀嘆聲,還有那說着說着,婦人們悲痛的哭泣聲。
不絕於耳的傳來,吵得謝氏他們都聽不清病人在說些什麼?
這時,有十幾個七八歲受輕傷的孩子,十幾個孩子在一起玩。也不知道是誰找到的一小塊餅,爲了爭奪這一小塊餅就打了起來。
大人們,怕自己死裡逃生的寶貝吃虧,又爲了孩子吵了起來。還有那比較小的,又受了傷躺在大人懷裡直叫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