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聽到身後傳來‘嘩嘩’的水聲,差點一個控制不住就回過頭去。要知道紀雲是個正常男人,從來也不算什麼正人君子。有這種想法也屬於正常反應。
不過總算還有一點自制力,使勁咬了下舌尖,強迫自己沒有回頭。若是在這時候回頭,就是趁人之危的流氓無賴行爲了。換成偷窺還差不多。
接着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這是穿衣服的聲音。紀雲沒有回頭,單從聲音裡都好像聽出了魯晨曦的羞澀和緊張。
很快,魯晨曦就穿好了衣服,小聲對紀雲說道:“你在這兒等會,等我把下人都遣散了。”
紀雲點了點頭,避到了一邊。魯晨曦掀開棉布走了出去,接着紀雲在屋內聽到外面的對話聲。
“你們都退下去吧,沒有我的吩咐,不準靠近這邊的屋子。”
“可是,小姐,奴婢還沒收拾浴室呢?”
“叫你們退下你就退下,多嘴”
“是,小姐。”隨着話語聲,幾個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魯晨曦在mén外低聲說道:“紀公子,請到這邊說話吧。”
紀雲小心地從浴室裡走了出來,跟着魯晨曦像是做賊似地走進了一間屋子。
屋裡裡亮着燈,進入屋子之後,紀雲發現屋裡充盈着曖昧的柔和的粉紅sèsè彩。原來是兩支粗大的蠟燭外面,罩了兩條粉紅sè的輕紗。
紀雲打量了一下屋子內的佈置。只見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細緻的刻着不同的huā紋,處處流轉着所屬於nv兒家的細膩溫婉的感覺。
靠近竹窗邊,huā梨木的桌子上擺放着幾張宣紙,硯臺上擱着幾隻máo筆,宣紙上是幾株含苞待放的菊huā,細膩的筆法,似乎在宣示着閨閣的主人也是多愁善感竹窗上所掛着的是紫sè薄紗。
屋子很大,是通堂的三間房,中間用一道水紅sè輕紗隔了開來。透過輕紗,隱約可以看到裡面的梳妝檯和牙chuáng。
紀雲心裡忍不住一dàng,這裡不會就是她的寢室吧?這小丫頭把我領到寢室裡來,到底什麼意思?不會是想那啥吧?
幸好紀雲不是曾經的小白了,雖然也會在心裡很惡意地YY,但是心思之縝密是從前的自己遠遠無可比擬的。
這小丫頭正在洗澡,浴室又和臥室毗鄰。看樣子小丫頭唯恐別人看到了我,不敢把我領到別的地方去,只好把我領到這裡來了。只怕沒別的意思在裡面,紀雲心裡坦然下來,不過隱隱的也有一絲失望。
魯晨曦把紀雲請進屋裡之後,就坐在塌椅上垂頭不語。紀雲的目光已經欣賞了三四遍屋子的佈置,還是不見魯晨曦說話。
紀雲微微一笑,這個丫頭是害羞了啊自從和她認識,還真是很少能見到讓她羞到如此程度的時候。看着屋子裡的佈置,不知情的,完全會認爲屋子的主人是個多愁善感的大家閨秀,誰能料到主人竟然是馳騁商場的nv強人?
兩種截然不同的形象,到底哪一個纔是真實的?或者,兩個都是真實的,又都不真實?
爲了打破尷尬的場面,紀雲沉yín着站起身來,看着宣紙上的菊huā說道:“聚葉潑成千點墨,攢huā染出幾痕霜。淡濃神會風前影,跳脫秋生腕底香。
晨曦,原來你也喜歡菊huā?竟然還畫的一手好菊?失敬失敬,實在失敬的很,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
魯晨曦此時心神有些失守,此刻怕是她這輩子最尷尬最羞怯的時候。
魯晨曦小聲說道:“怎麼,就需你們喜歡菊huā,我就喜歡不得嗎?曾經的我,也喜歡風月,喜歡詩詞,喜歡繪畫。觀雨聽風,望月賞菊,那纔是我真心喜歡的事情。
可是這些對我來說,只能是奢望。只有一個人回到這裡,我才變回了自己。”
此刻的魯晨曦,竟然變成了婉約的小nv生,不由使紀雲感覺到別樣的刺jī。不過這時傷口卻不知趣地疼痛加烈,紀雲忍不住痛苦地呻yín了一聲。
魯晨曦這才醒悟過來,慌忙跑到紀雲身邊,扶着紀雲問道:“紀雲,你傷的這麼嚴重?幹嗎不早說?你等着,我去叫大夫來。”
紀雲強忍疼痛,咬着牙說道:“別去,我還堅持的住。一旦被人看到,你的清譽可就毀了”
魯晨曦跺腳說道:“哎呀,都這時候了,你還想着這個?不行,你傷的這麼重,不叫大夫來怎麼成?你別luàn動,等着我。”
說完,掰開紀雲的手,匆忙跑了出去。
過不多時,一個穿長袍的老者跟着魯晨曦進了屋子。
這個老者看到紀雲,臉上不由現出驚愕之sè,不過識趣地沒有多問。
魯晨曦着急地說道:“宋先生,他傷的很嚴重,你快給他看看。”
宋先生是個很稱職地大夫,所謂醫者父母心,在簡單地檢查了一下紀雲的傷勢之後,沉着臉說道:
“你的傷勢很嚴重,肋骨斷了三根,內臟也傷的不輕,坐在這裡怎麼可以,快,躺倒chuáng上去。”
紀雲被宋先生攙扶着,躺進了裡面的牙chuán上的錦被上不知薰了什麼香,聞上去令人眼滑耳殤,很是舒心,紀雲只覺得連疼痛似乎都減弱了幾分。
宋先生揭開紀雲的上衣,爲紀雲正了骨,又開了一副湯yào,吩咐了注意事項,告辭而去。
魯晨曦叫來下人按單抓yào,熬成湯yào,喂紀雲喝了下去。
經過劇烈疼痛地接骨,紀雲已經覺得傷勢好了不少,此時在服了湯yào,只覺得渾身軟綿綿的,半閉着眼睛,只想就此睡去。
紀雲強打起jīng神對魯晨曦說道:“晨曦,麻煩你把我送到狀元府去。”
魯晨曦怒道:“不行,剛纔宋先生吩咐過了,叫你不可隨便移動。再說了,你遭人刺殺,誰知道哪些天殺的刺客會不會再大街上等着你?不行,太危險了”
紀雲想了想說道:“那麻煩你派個人去狀元府傳個信,就說我在你這裡。要是我一夜不歸,還不知道她們會擔心成什麼樣子。”
魯晨曦酸溜溜地說道:“好吧,你好好養傷,我這就派人去傳信。”
再說狀元府內,秦文蘭等人左等右等等不到紀雲,不由都不安起來,唯恐紀雲在外面出了什麼事。
後來秦文蘭坐不住了,要出來找紀雲,被端木水華攔下了。然後端木水華和小雨出府,到蒔huā館找紀雲去了。
結果端木水華和小雨也是一去不歸,秦文蘭心裡焦躁不安,坐立不寧。
正準備出府去找,忽然有魯府的人來傳信,說紀雲在他們那裡。
秦文蘭怔怔地落下淚來,枉自己等人爲他擔驚受怕,他卻在外面逍遙快活。正要端茶送客,驀然驚醒過來,紀雲若是真在外面逍遙快活,怎麼會派人傳信過來?一定是出了什麼變故。
在秦文蘭的再三追問下,來人才說出了實情。原來傳信的人來的時候,魯晨曦便吩咐過,只要狀元府的人不問,就不要多說。
秦文蘭趕緊和傳信之人一起去了魯府,又給端木水華和小雨留了話。等秦文蘭來到魯府的時候,紀雲已經沉沉地睡去。
看着紀雲在睡夢中,仍然不時地皺眉,顯然傷口還在疼痛。秦文蘭抓着紀雲的手,忍不住怔怔地留下淚來。
紀雲在外面遭人刺殺,自己卻在懷疑他在外面尋huā問柳,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第二天紀雲醒來的時候,發現秦文蘭就坐在chuáng邊打盹,手還緊緊握着紀雲的手。
紀雲小心翼翼地想chōu出手來,一下子驚醒了秦文蘭。秦文蘭驚喜地說道:“雲,你覺得怎麼樣了,好點了嗎?”
紀雲看着秦文蘭紅腫的像是桃子的眼睛,又是心疼又是自責,用手輕輕róu着秦文蘭的眼睛說道:“文蘭,誰讓你一夜不睡守在這兒的?看,眼睛都哭紅了,我這不好好的嗎?”
秦文蘭看着紀雲的臉sè果然好轉了不少,不由放下心來,抓住紀雲的手,享受着擔驚受怕之後的片刻溫存。就在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微妙時刻,驀然——
端木水華和小雨‘嗖嗖’兩聲衝進了屋裡,端木水華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厲聲問道:“師弟,昨晚到底是那些不長眼的hún蛋刺殺你的?快說出來,讓我一個個結果了他們。”
紀雲翻了翻白眼,師姐到什麼時候都是這個脾氣,這怕這輩子都改不了了。此地人多眼雜,內情一旦流傳出去,肯定要鬧到滿城風雨。
“師姐,殺手都是見不得人的東西,他們還會留下名姓嗎?況且他們都méng着臉,我又急着逃命,怎麼能認出他們來?”
小雨含着淚huā說道:“哥,下次再出mén,一定要帶上我和水華姐姐,昨晚要是有我們在,你就不會受傷了。都怪小雨沒有跟着你。”
端木水華是紀雲的保鏢,以前紀雲出mén,端木水華都跟着。可是一直沒出過事,時間一長,端木水華也放鬆了警惕,這幾次紀雲不叫,她也懶得跟着。誰想到昨晚竟然就出事了。
端木水華正想說話,就聽紀雲說道:“哎呀,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