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 迴路
司嗔嗔想自己一路上從來就沒有停過,那幫子人即使是知道了之前看見的是假的,再倒回來追,應該也是追不到自己的。“還沒請教姑娘的高姓大名。”司嗔嗔險些將自己的真名脫口而出,她滿頭大汗的看了周青陽一眼,笑了笑。“我叫陳晨,大人叫我小陳就可以了。”周青陽點點頭,心中還是有些懷疑司嗔嗔的,這樣的情況下一個弱女子被衣裙官兵追着,跑了這麼遠的路。“你可否告訴我究竟是什麼原因他們要追你嗎?”司嗔嗔沒有想到自己之前編的那個慌周青陽竟然不信,“大人可是不信小女子之前所言?”周青陽十分耿直的點了點頭,“綿城和邊關背道而馳,他們要是要追你,也不該是來這邊,再說了你一個弱女子,怎麼能跑得過男人?”司嗔嗔就知道周青陽會這麼說,但還是覺得有些詫異,老實頭竟然學會套人的話了。“大人,小女子確實沒有撒謊,我確實是邊關的人,只是那羣追我的人,倒不是邊關的,看起來十分的眼生。小女子在邊關開了一家小藥鋪,平日裡看些傷員,養家餬口差不多還是夠了,這幾日邊關有幾場小仗,受傷的人很多,我的藥材便有些不足了但是因爲還在戰時,很多藥材的價格太貴,我便想着到附近的山上去採些藥材,誰知道在路上便碰到了他們。”司嗔嗔從自己的懷裡摸出之前從包袱裡拿出的一些可能有用的東西,她擔心自己受傷,特意留下了不少的藥材,現在正好用上。周青陽雖然沒有接過她手中的東西,但是經常上戰場的人自然很熟悉金創藥的味道,只聞聞便知道確實是治外傷的藥。
“這麼說,你不是在城裡遇見他們的,是在城外?”司嗔嗔點點頭,有些泫然欲泣的樣子,“我乍一見了他們,以爲是邊關的軍隊,還想上去打招呼,誰知道聽他們說要尋摸什麼美人獻給殿下。”周青陽皺了皺眉,殿下?哪個殿下?現在邊關能被稱作殿下的是有戍守邊關呃呃七皇子。“七皇子殿下嘛?”司嗔嗔怕周青陽誤會,連忙搖頭。“不會的,七皇子殿下戍守邊關這麼長時間了,從來沒有出過這樣的事情,而且他們穿的軍服雖然和邊關軍很像,但是料子之類的還是有差別的,應該是其他軍隊的。”離邊關比較近的大城池就只有一個束城了,如果不是邊關,那麼很有可能是束城的人。“難道是束城的人嗎?”周青陽自言自語的說道,司嗔嗔也開始分析,到底是誰要抓自己,她離開軍營的時候確實聽見有人在說束城的守將鄭馳去見了司遲池,難道真的是鄭馳嗎?可是鄭馳爲什麼要抓自己呢?是因爲司遲池的原因嗎?還是有溫啓華的事情?如果只是針對司遲池那也沒有什麼,自己加點小心不要再被抓了就行了,但是要是和溫啓華有關,自己就要小心了。溫啓華在京中原本就是舉步維艱,現在要是因爲自己再給他們惹了任何的麻煩,她只怕要內疚的撞牆了。“大人,有人來了。”周青陽皺了皺眉,沒有說什麼,只囑咐司嗔嗔好生休養一下,便跟着自己的親兵退下了。“什麼人?”“似乎是束城的人。大人您知道雖然官服樣式是一樣的,但是面料上是有很大的差別的,小的看他們身上的衣服,覺得似乎是束城特有的棉布。”周青陽剛剛還在猜是不是束城的人,轉眼便得到了證實,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之後便走了出去。“這是我們綿城的守將,周青陽周將軍。”領頭的隊長點點頭,連忙給周青陽見禮,周青陽看了一眼,確實是束城獨有的棉布。“束城和綿城不在一個方向,又素來沒有往來,不知道你們前來是做什麼?”隊長嘆了口氣,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解釋,實際上自己連自己的上級爲什麼要抓她都不知道。除了她是司遲池的妹妹以外,其他的情況他一概都不知,所以現在周青陽溫問起來,他也無法回答。“我們此次前來,是想要問一下綿城今日有沒有看見一個女子,不高不矮的,身上就只剩兩件單衣裳,從邊關的方向來的。”
周青陽此刻幾乎可以斷定這些人就是要傷害司嗔嗔的人了,他們連她正剩下幾件單衣的事情都知道。“並沒有看見,怎麼了?”束城的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領頭的隊長的膽子要大寫。“可是我們一路走來的時候,聽見不少的士兵都在議論……”周青陽笑了笑,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誤會了誤會了,今天來的是我的夫人,只是他們不認識,所以纔會以爲就是你說的那個人。”“果真如此嗎?”束城那邊的人還是有些不信的,怎麼可能這樣巧,剛好今天你周青陽的夫人就來看他了。“束城和綿城一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何苦因爲這樣的事情去矇騙你們?我又有什麼好處呢?”束城的守將想了想,周青陽的話確實是有道理,自己現在在別人的地盤上,也不敢輕易胡來。“那既然是這樣,我們就不打擾您同夫人團聚了。”周青陽十分感謝的舉了舉手,便示意自己的親兵送束城的人出去,自己則轉身進了大帳。“果然是束城的人,只是不知道他們到底是無意間看見了你,想要抓你,還是說蓄謀已久。”司嗔嗔一臉的冷汗,連忙將周青陽從這樣的假設裡抽出來。“自然是臨時起意的,我根本就沒有去過束城,他們怎麼會知道我呢?”周青陽點點頭,覺得她說的話十分有道理,但是他們也不至於這樣的在意一個普通的女子。“那估計就是誤打誤撞的就碰上了吧,沒關係,人我已經打發走了。”司嗔嗔站起來抓住周青陽的手,一個勁的感謝。“多謝大人,救了小女子的性命!”
周青陽有些不好意思的將自己的手收回來,司嗔嗔知道他一向是個謹守男女倫常之人,便將自己的手收回來。“對了,你家在邊關哪個位置,我安排我的人送你回去吧?”司嗔嗔聽他這麼說連忙搖頭,自己住的地方怎麼可能被周青陽知道呢?“不……不用了,不用麻煩各位軍爺,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我認識路,認識路……”司嗔嗔一邊拒絕着周青陽,一邊想着自己哪裡認識路?但是又不能讓周青陽的人送自己,這該如何是好?“你不會是怕我的親兵做出什麼事情來吧?你放心,他們可不是束城的那羣兵油子。”周青陽的語氣裡慢慢的驕傲,司嗔嗔在京城的時候就知道周青陽御下極嚴,自然不會擔心這樣的問題發生。“不是的,小女子怎麼會這麼想呢?只是……我這一路回去山長水遠的,萬一耽誤了軍爺的軍務,就不好了。”周青陽見她一直拒絕,心中的疑惑越發的重了,原本司嗔嗔在外面穿官府的時候他便十分的疑惑,現在她不願意讓自己的人送就更加的惹人懷疑了。“這樣吧,過幾天我要去邊關辦一場公務,到時候你和我一起走,這樣沒關係吧?”司嗔嗔想了想,好歹能夠拖延這麼一段時間,看這幾天能不能找個機會逃出去吧。“既然是這樣,就麻煩軍爺了。不過我這一段時間在您的大營裡也不能閒着,不如這樣,我還粗通一些醫術,要是有那位軍爺有個頭疼腦熱的,儘管來找我吧。”周青陽點點頭,吩咐自己手下的人讓他們騰出一個帳子來專門給司嗔嗔住。司嗔嗔看了眼周遭的環境,嘆了口氣,無論如何,總比跟那些束城的人走好吧?司遲池這邊派去追趕的人已經回來,沒有找到任何的蹤跡,司遲池雖然心中已經有了準備,但是還是覺得十分的苦惱。“溫啓華那邊現在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不知道八皇子的事情究竟辦的怎麼樣了。”駱昭揚知道他擔心司嗔嗔的安危,但是有些話,他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不得不說。“大帥,我也很擔心嗔丫頭,但是有些話,我還是想跟大帥商量一下。”司遲池看了駱昭揚一眼,點了點頭,示意他說,駱昭揚嘆了口氣,知道自己這番話一旦說出來,只怕會得罪了司遲池。“大帥,既然你準了,我也就大着膽子說了,現在嗔丫頭在他們的手裡,我們自然是要救的,但是對方也不是沒有準備的,他們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她和溫啓華的關係,再加上她是您的妹妹,等於控制住了兩方的勢力,不知道這個問題您想過沒有?”
司遲池自然想過這個問題的,八皇子現在最大的敵人就是來自京城的抓捕,所以他們纔會把腦筋動到司嗔嗔上面,但是這件事一旦結束了呢?他們是不是就會乖乖的送司嗔嗔回來呢?要是溫啓華按照他們的要求去做了,只怕到時候他們更加的認爲司嗔嗔奇貨可居,這樣僵持下去,確實不好辦。“要是他們一直挾持着嗔丫頭,只怕咱們就只能淪爲別的刀劍,他們讓我們往哪兒打,我們就往哪兒打,根本無法拒絕,到時候不過是給這個天下換了一個更加殘暴的君主,又和咱們現在面對的局勢有什麼不同呢?”駱昭揚這一番話可謂是字字錐心,每一句都說到了點子上,司遲池又何嘗不知道這樣的道理呢?“可是,駱將軍,難道我們要放棄嗔嗔嗎?先不說她爲聯軍做了多少的貢獻,溫啓華第一個就不會肯,我也不會。她在京城頂替我的身份在風雨詭譎的朝堂上爲我隱瞞,險些被陛下殺頭,且不說她是我的親妹子,即使是個一般人,我也不能不抱這樣的恩情!”駱昭揚自然是知道不可能讓司遲池放棄自己的親妹子的,這樣的做法讓天下人知道了,豈不是讓人不齒?“大帥,我的意思不是讓你放棄嗔丫頭,而是說咱們不能讓人這樣牽着鼻子走!”司遲池看了駱昭揚一眼,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既然現在他們捉住了嗔丫頭來要挾溫啓華,不如讓溫啓華捉住八皇子,秘密的送往咱們這裡,到時候兩邊都有掣肘,豈不是更加好行事一些?”司遲池搖了搖頭,覺得他的這個法子恐怕是行不通的,鄭馳要起事根本不是非要八皇子,可是他們這邊卻是缺了司嗔嗔就不行。“要是我們抓住了八皇子,惹怒了鄭馳,對嗔嗔做些什麼該怎麼辦?就算他不做什麼,好吃好喝的待着他,八皇子在他心中難道重要過皇位嗎?到時候他揭竿而起又有我們和溫啓華的幫助,豈不是直取京城,哪裡需要八皇子這個幌子?”駱昭揚沒有想到這一點,現在聽司遲池這麼一說,才恍然大悟,在至尊帝位面前,親情總是顯得這樣的單薄。“那我們就這樣被別人牽着鼻子走嗎?到時候難道我們要奉八皇子爲王?或者是奉鄭馳爲王?”
司遲池自然也不想最後落得這樣的結局,但是司嗔嗔如今在別人的手中,難道他們還敢做些什麼嗎?“有消息嗎?”鄭馳着急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親兵,他前前後後派了差不多好幾百人出去找,但是卻一點消息都沒有。“大人,確實沒有找到,我們的弟兄傳了消息回來,司遲池那邊也在找,看來她沒有回大營去。”鄭馳摸了摸自己的鬍鬚,覺得有些奇怪,要是真的司嗔嗔在半路上跑掉了,那麼她也應該回到司遲池的身邊去,怎麼會現在還沒有回去呢?“既然司遲池那邊的人還在找,就說明她還在外面,你們再多派些人手出去找,務必給我把她抓回來,對了,去抓她的那一隊人呢?帶上來。”鄭馳看了一眼身上滿是傷痕的一隊士兵,他們丟失了司嗔嗔本該受到這樣的懲罰,所以每個人的臉色還算是正常。
“吳隆,是你帶人去抓的司嗔嗔?”帶隊的吳隆身上的傷痕最多,滿身也看不見一塊好地方了,但是鄭馳問的時候他還是努力挺直了腰板。“是的將軍,是末將帶人去的。”鄭馳看了吳隆一眼,他素日是個十分謹慎的人,不知道這一次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誤。“我問你,爲什麼人最終會跑掉了?”吳隆嘆了口氣,臉色十分的羞愧。“將軍,是末將失職,沒有好好的看守她,她的花樣確實是多,一直沒有表現出已經發現了我們不是司遲池的人這件事,所以兄弟們就稍微有些鬆懈。”鄭馳點點頭,司嗔嗔是司遲池的妹妹,又能夠被溫啓華看上,自然不會是常人。“那我問你,這一路上可有什麼異常?”吳隆仔細的想了想,他們當時發現自己追趕的是司嗔嗔的一件外衣的時候便知道自己中了計,連忙分成了兩批去找。“將軍,當時末將發現中計之後便和手下的人兵分兩路去找,我這邊沒有一點消息,他們那邊一直追到了綿城,也沒有看到人。”吳隆身後的一個副將,皺了皺眉,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擔心自己看錯了,便閉緊了嘴巴。“你要說什麼?儘管說!”鄭馳看出他的猶豫,讓他趕緊說出來,要是有什麼線索,自己也能快司遲池一步找到司嗔嗔。“回稟將軍,是這樣的。我們追到綿城的時候確實看見了一個女人,但是我們對司嗔嗔的體形不是十分的熟悉,還特意進去問了綿城的守將周青陽,周青陽說是他的夫人到了,我們也就沒有說什麼,只好回來了。”
鄭馳皺了皺眉,周青陽?周青陽守的綿城不過是個小地方,他們平日裡也沒有什麼交集。“周青陽的夫人?怎麼會這麼巧?”副將點了點頭,他們也確實覺得有些巧合,但是周青陽親口說的話,他們也不可能去反駁。“屬下當時見到了周青陽本人,他信誓旦旦的說去的就是他的夫人,我想他身爲一城守將,當不會爲了這樣的一個小女子欺騙我們吧。”鄭馳想了想,覺得別人或許不會,但是周青陽就說不準了,周青陽是個死忠之人,只認一個死理,爲人又十分的寬厚。否則他當時也就不會被吳家的人陷害也沒有任何的辯駁,安安靜靜的就來了綿城。“周青陽……你們派一些人去綿城給我守着,要是見到了司嗔嗔,立刻回來報我!”現在認識司嗔嗔的只有吳隆的人,吳隆只好帶着自己手下的一隊人趕往了綿城。“約定好了時間了嗎?”閔笙看了溫啓華一眼,這不過幾日的光景,他便瘦了一大圈,看來是因爲司嗔嗔的事情而着急。“約好了,今夜子時,在悅來客棧。”閔笙驚訝的笑了笑,沒想到八皇子的膽子竟然這麼大,“他居然就這樣堂而皇之的住到客棧裡去了,難道不擔心嗎?客棧這些地方向來人來人往的,萬一被發現了怎麼辦?”溫啓華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自己光是在陛下面前擋消息就不知道擋住了多少。“他現在是越發的有恃無恐,要不是我把消息攔住了,只怕陛下早就知道了。”閔笙沒想到八皇子竟然這樣的不怕死,現在有了司嗔嗔在手了,竟然連被陛下發現的危險都不怕了。“嗔嗔還是沒有找到嗎?”溫啓華點點頭,司遲池肯定已經在派人找了,但是現在還是沒有消息傳回來。“鄭馳好不容易抓到了我和司遲池的把柄,怎麼可能輕易的被我們找到?”閔笙想了想也是,現在看來,只能按照他們說的去做了。“要是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只怕他們會因爲嗔嗔的願原因,有恃無恐,後面的事情更加的沒完沒了。”溫啓華也在擔心這一點,但是現在自己有把柄在別人的手裡,自然不敢多說些什麼。“只能期盼着司遲池能夠快點找到嗔嗔,這樣我們也不用處處受到八皇子的限制了。”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真的要按照他們說的一樣,將他們放出城去嗎?”溫啓華想了想,雖然現在司嗔嗔在他們手中,但是隻要八皇子還在京城一日,他就受到自己的威脅。“現在還不能這麼輕易的讓他離開京城,要是他走了,我們牽制鄭馳的唯一的人質就沒有了。”閔笙冷哼了一聲,“八皇子算什麼人質,即使沒有八皇子,鄭馳也反定了,他不過就是個幌子,還覺得自己十分的不得了。”溫啓華想了想之前收到的關於鄭馳的資料,他對八皇子也算是盡心盡力的,但是要是今天攔在他前面的是八皇子,只怕早就被他掃開了。“只是不知道八皇子自己知不知道這一點,不會還夢想着他這位舅舅能夠保他上帝位吧?”八皇子自然也不是傻子,自己雖然現在受到鄭馳的庇護,不過是一時的罷了。“怎麼樣,有沒有消息?”伍契搖了搖頭,鄭馳那邊的消息不知道是不是被溫啓華切斷了,還是原本就沒有什麼消息傳回來。“現在鄭公的消息我們是一直都沒有收到過,難道是出了什麼問題嗎?”八皇子除了之前收到了一次鄭馳的傳信,說是抓住了司嗔嗔,從那之後,便再也沒有了其他的消息。“殿下,鄭公雖然是您的舅舅,但是有些事情,還是不得不防的。”八皇子冷笑了一聲,鄭馳雖然是自己的舅舅,也不過是看在自己有利用價值的份上,要是自己沒有被陛下啓用,他還會這樣的支持自己嗎?“有些事即使你不說我也知道,否則你以爲我爲什麼要在京中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難道我真的活夠了嗎?”伍契看了八皇子一眼,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現在要是我不在京中將動靜鬧大一些,讓他時刻記得自己的這個侄子,只怕用不了多久,我就會被當做一個靶子,成爲他上位的墊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