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無常,人心詭譎。
就這麼一會陳鬆就生出了許多感嘆。
蘇毅追上他的腳步說道:“今日多虧了道長,道長手段當真是如晴空雷霆、黑夜霹靂,厲害非凡吶。”
陳鬆說道:“還不是沒有救下飛雲子師兄?”
蘇毅沉默了一番,開口道:“生死有命,早日離開這個滋生了許多煩擾的凡塵俗世,對飛雲子道長來說或許是好事。”
陳鬆問道:“那你願意離開這凡塵俗世嗎?”
蘇毅嘆道:“鄙人全身俗氣、滿腹渾噩,還是留在這凡塵俗世爲好。”
陳鬆說道:“其實我也是個這樣的人。”
兩人對視一眼,沒毛病。
因爲是特殊時期,所以雖然飛雲子爲民而死,可喪事不得不簡單辦理。
修士們對此倒是不在意,按照修道界的規矩他們已經在飛雲子死的時候獻上過大禮了。
轉過一天來,蘇毅委婉的表達出內心想法:城裡該組織一支商隊去探索一條能避開荒人的商路了,六九城內存量告罄,要是再不想辦法去找到糧食供應渠道,怕是用不着荒人來襲,六九城眼看自己就要崩潰了。
陳鬆此次來城就是爲了這事,他答應過金琴。
商隊已經組建起來了,馭蒼子等十五名修士是主力,另外蘇毅和衛戍將軍還從守城軍士中精挑細選了百名力士跟隨,其中就有宮無病。
金琴等幾大家族的族長帶着族裡的私兵也加入其中,所以隊伍很龐大,浩浩蕩蕩有二百多人。
風隨幹、賣陳鬆靈米的成黑子等商戶踊躍的加入了隊伍裡,他們都知道商隊開拓商路是一次機遇,當然也是一次冒險,可留在六九城裡是找死,所以不如加入商隊。
出發之前,蘇毅給了陳鬆一幅天衝神州的地圖:“道長請小心,這地圖不太準確。”
陳鬆懷疑的看着他道:“地圖不準確?蘇太守,以前的修士們就沒做個準確地圖出來?”
蘇毅苦笑道:“當然有,還是靈圖。可惜那都是道家管制的物品,全靠靈氣來驅動,現如今靈氣枯竭,靈圖無人保管、無人養護,早就毀壞啦。”
靈圖相當於地球的3D地圖,是修士御空飛行所作,老百姓手中保存了沒用,不會進行保存,而修士們現在有點靈氣都得珍惜着使用,更不會用來養護這玩意兒。
獵殺了人面狼後兩日,這支草草組建起來的隊伍就出發了。
六九城把最後的家底榨乾了,隊伍一人一匹馬,全是騎兵。
有個劉氏家族有些意思,他們家裡沒有馬匹,但有一些身軀健壯的大青騾子,他們家的人就騎了騾子,配上絡腮鬍子跟阿凡提似的。
隊伍就這樣出行了,目標是哪裡?不清楚;路線怎麼安排?不清楚。
目標之所以不清楚是因爲他們沒有確切目標,商隊想發現一座有存糧、有實力的城市,所有符合條件的城市都行;路線沒法安排是因爲沒有確切目標,所以不好安排。
陳鬆自己是一條鹹魚,他覺得整個商隊是一羣鹹魚。
另外爲了防止引發不必要的麻煩,商隊是偷偷摸摸趁着夜晚出行的,沒有人鼓氣,沒有滿城百姓夾道相送,沒有目標沒有確切路線,商隊的氛圍就很差了,顯得更是鹹魚。
沒人給翻身的那種鹹魚。
出城之後,商隊離開道路往東北方向前行。
陳鬆便問道:“老風,這是打算去哪裡呀?”
風隨幹懶洋洋的說道:“管它娘去哪裡,咱跟着走不就行了?”
陳鬆想給他一腳:“你腦子裡面缺根弦是不是?被人賣了也跟着走?”
風隨幹琢磨着說道:“咱們這麼些大老爺們,唯一的娘們還是金琴那個比我更像爺們的,誰會買?買了回去怎麼養活?”
話是這麼說,他還是屁顛顛跑去商隊前頭問怎麼回事了。
陳鬆走的是散修路線,他遊離在商隊之外,隔着一段距離,目的是防止被身邊的人給伏擊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在地球上有莊園有存款也有爹孃,還有大好人生等着他,不想死在這地方。
在其他人看來則是他爲人高傲,瞧不起商隊,所以不少人對他心懷怨氣。
陳鬆不在意,他巴不得大傢伙別對他有好感,否則以後一旦找不到商路他不能眼睜睜看着這些人死掉,還得養活一干人等。
風隨幹去隊伍裡轉了一圈後又縱馬跑了回來,離開商隊的時候他聽見了有人在背後衝他吐唾沫:“這走狗!”
“這煞筆。”他在心裡罵。
匯合陳鬆後他說道:“是金家主規劃的路線,咱們先去二五城瞧瞧,按理說那城裡應該還能讓人過活的下去。”
“爲什麼?”
“六九城是跟着虎浮羣山的門派吃飯的,城裡的良田都種了草藥、靈木之類,二五城不一樣,他們周圍沒有門派,田地裡種的都是凡俗的糧食,應該受這世道影響的小。”
陳鬆覺得這主意有道理,他在心裡默唸了幾遍二五城,然後問道:“這城的名字是不是因爲它有兩個城區、五個城門?”
“對。”
陳鬆呵呵笑,還真讓他猜到了。
夜晚行路不安全,天色太黑,容易走錯方向也容易走散隊伍。
要是爲了聚攏隊伍和看清行路而打起火把,那樣又太危險。
荒人先鋒軍前些日子出現來着,不能不防備他們還有其他隊伍盤旋在周圍。
於是金琴、馭蒼子等商隊頭腦便親自打馬來找陳鬆商議:“松子道長,咱們要不先找地方安營紮寨吧?這天黑布隆冬,實在不好走啊。”
劉氏家主劉安騎着他的大青騾子唏噓道:“行路難吶。”
陳鬆咳嗽一聲道:“說起這個行路難,貧道忽然來了靈感作了一首詞,諸位聽聽?”
“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行路難!行路難!多岐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諸位,如何?”
唸完這篇文驚千古的名作,陳鬆等着聽衆人的驚歎聲,他不是爲了裝比而念出《行路難》,好吧,或許有點想裝比,但主要還是想鼓舞一下隊伍的士氣。
結果沒人對這首名詞做出溢美讚賞,倒是馭蒼子嘀咕道:“就是問問你要不要安營紮寨,這掉什麼書袋呢?”
陳鬆狂翻白眼,沒文化,草!
更有人跟着馭蒼子附和:“這唸的什麼玩意兒?”
陳鬆連翻白眼的興趣都沒了,隨意揮手道:“你們說的算,我是鹹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