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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中。
周恆未進門就聽到殿內傳來的笑聲,周恆看了一眼身側的崔嬤嬤,崔嬤嬤也掩着脣笑了起來。
“周伯爺有所不知,世子和縣主早早就來了,哦對了還有蘇將軍府的蘇五小姐,她也跟着縣主過來的,兩位還給太后帶了吃食,午間在院子裡面烤肉來着,太后特高興。”
周恆一挑眉,蘇曉曉能跟着朱筠墨前後腳過來,看來也沒那麼討厭這個人,不然第一時間就避開了,豈會一起來慈寧宮。
太后早就有撮合他們的意思,二人誰也不是傻子,是不是他們現在也並不排斥這個想法了?
腦子裡面想着,腳下沒有減慢速度,此時跟着崔嬤嬤已經進入房內,早有人進去通報,周恆挑簾進入,趕緊放下包袱給太后見禮。
“太后娘娘萬安!”
太后此時笑得眼睛眯起來,趕緊拍着腿說道:
“還愣著作甚,將忠遠伯扶起來,快到哀家近前來,你們幾個倒好像商量好了一般,要麼一個不來,要麼都是一起來。”
周恆趕緊走到近前,崔嬤嬤派人搬過來錦墩坐下,朱筠墨一撇嘴。
“皇祖母這是嫌棄我們來得勤了?”
太后笑着用手指戳向朱筠墨的額頭,“你個猢猻,就數你話多,真是沒法說你,哀家就該早點兒找個人懲治你,讓你天天這麼皮!”
蘇曉曉下意識朝後縮了一下,朱筠墨抓抓頭髮,一臉的不在乎。
“皇祖母真要操心,還是抓緊給秀兒的哥哥張羅一門親事吧,這位劉大人可是不小了,同齡人孩子都已經會背四書五經,他成天忙着種植,還有通州的一堆事兒,再耽擱下去,豈不是比別人晚了一輩人?”
太后一臉震驚,看向劉秀兒,之前一直沒有詳細問,只是聽他們說過劉秀兒的兄長,怕娶了媳婦對自己親妹不好,所以遲遲沒有娶妻,具體的情況還真不知。
“秀兒,快跟哀家說說你兄長多大年紀了,之前哀家真沒詳細問過。”
劉秀兒趕緊微微欠身,太后問及這個她還是心存擔憂,畢竟兄長的性格木訥,又是不懂得溫柔的人,如若太后賜婚,一定是名門閨秀,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他的脾氣。
“回太后娘娘的話,兄長今年正好是而立之年,都是因爲秀兒當年的病症耽擱下來,之前在清平縣還是有不少人登門求親的,被兄長嚴詞拒絕了數次,漸漸地媒婆也不再登門,他倒是不擔心。”
太后朝着崔嬤嬤擺手,“愣着幹什麼,趕緊將這丫頭扶起來,說到你的傷心處了,能遇到這樣的一個兄長,這是你的福分。
沒有父母張羅婚事耽擱下來,也是皇帝沒留心,放心有哀家給你們做主,玉竹趕緊去將之前各府小姐的畫卷拿來!”
周恆:“......”
朱筠墨:“......”
蘇曉曉:“......”
劉秀兒:“......這......這恐怕不好吧,我覺得......”
太后一擡手,臉上都是興奮之色,有點兒躍躍欲試的架勢,趕緊制止了秀兒剩下的話。
“丫頭你別急,先看看再說,這各個朝臣家的女子,哀家心裡有數。”
話音剛落崔嬤嬤已經帶人抱過來數摞卷軸,一共四個宮女,一個人抱了十幾個,周恆看得傻眼,看來太后這是做媒成癮啊!
即便搜刮這些畫像,估計也用了不少的時候。
這些宮女將卷軸放下,四個人每人拿起來一個展開,畫卷上都是一個個美女,當然工筆畫的美女似乎都一個模樣,這點周恆不敢恭維。
太后如數家珍地介紹起來。
“前兩個是禮部尚書嫡出老三和老四,溫和敦厚的性格,長相柔美,知書達理,後面那個是......”
一口氣太后介紹了十幾個,溢美之詞都不重樣,不知道說過多少遍。
幾個年輕人,聽得是眼花繚亂,朱筠墨眨眨眼暗自抹了一把汗。
看來皇祖母對自己還是有所保留的,瞧着這架勢,如若真的用到自己身上,估計一年半載是見不到他的影子了。
越想心裡越是暗自慶幸,戳戳看熱鬧的周恆,壓低聲音耳語道:
“就劉仁禮那臭脾氣,這樣的世家小姐,他能看得上?”
周恆看了一眼秀兒,微微搖頭說道:
“兄長......”
朱筠墨一擡手白了他一眼,趕緊攔住他剩下的話,白了一眼認真地說道。
“什麼兄長,你現在和劉家沒關係了,秀兒是縣主,雖然沒有改姓,那也是皇家的人,亂攀什麼?”
周恆咂麼咂麼嘴,沒有跟他較真,不過現在真的不知道叫啥,叫劉大人有點兒太生分了,如若叫劉仁禮這也有點兒叫不出口,點名道姓着實聽着不是那麼回事兒。
朱筠墨戳戳他,周恆稍微湊過去一點。
“我剛纔看了一遍,這些姑娘,都跟秀兒差不多大,甚至有些比秀兒還要小上幾歲,有幾個是剛及笄的,這年齡差的可是有點兒大啊!
加上劉仁禮每天忙着種植的事兒,這半年他黝黑的跟個農夫一樣,我怕是誰也不信他才三十。”
周恆點點頭,牛不喝水強按頭,這事兒還是懸,劉仁禮的想法其實跟自己當年在急診有些類似,懶得找也沒有碰到合適的,所以漸漸的就耽擱下來。
這樣的時候,真不想找一個小十幾歲的,當然有人若要是說我就是喜歡蘿莉風,這個也沒法去衡量。
不過結婚過日子不是找個媽回家伺候,更不是找個女兒需要課外輔導還要操心她長大交友,心累!
不過這裡是古代,總不能周恆現在站起來跟太后說,還是要劉仁禮自由戀愛,找到誰相中誰自己做主,如若今兒真的這麼說了,估計太后一定氣暈過去,這不是剝奪老太太最喜歡的一項事業嗎?
介紹了這麼多,太后顯然是說累了,不過興致是一丁點都沒減少,讓崔嬤嬤代替她趕緊接着說了起來,而她坐在一側喝着茶,不斷補充着。
過了半個時辰,總算是介紹完畢,劉秀兒和蘇曉曉聽得還算認真。
一個是真心想要找個嫂子,另一個想着幫忙,不過比較了一番,不是家世太高,就是年齡不合適。
劉秀兒臉上露出難色,今日之前還沒這樣擔心,可是聽了太后的一番言論,也不由自主的覺得,這簡直太有道理了,兄長就是沒碰到合適的人,這事兒如若再耽擱,過了今年那就是天過午更找不到好人家的姑娘。
太后此時像是完成了什麼大事兒,心裡非常舒坦,看着周恆笑着說道:
“你怎麼不幫着秀兒參謀參謀,如若覺得哪個合適,哀家就出面,放心這事兒外面沒人知道,這都是哀家和你們關起門來說的話。”
秀兒看向周恆,顯然她現在是已經蒙圈,讓太后如此一叨唸,恨不得下一秒就找個嫂子。
周恆咳了一聲,瞥了一眼秀兒,隨後看向太后。
“其實我覺得大......劉大人心裡有數,通州已經去了八個月,將通州改變的讓當地人都嘖嘖稱奇,無論是春澇還是種植,在通州劉仁禮這三個字已經家喻戶曉。
太后娘娘的想法是好意,不過我覺得劉大人並不拘泥於世家子弟是否需要聯姻這一說,本身他就是寒門學子,這是陛下給各地學子的報效機緣,民間而來,定然會找一個賢惠普通的女子才更有可能。
不過這都是我們的猜測,劉大人的婚事,我覺得還是要跟他說一聲,如若這邊定下來,可他那裡已經着手操辦婚事,無論是世家小姐,還是那邊的情形,似乎都不好交代,徒增笑柄。”
太后漸漸收起笑容,並非生氣,而是認真地看向周恆,若有所思地又看向劉秀兒,秀兒起身趕緊給太后施禮,隨即說道:
“忠遠伯所說確實是實情,兄長爲人憨厚誠懇,不過也容易死鑽牛角尖,他想做的事兒誰都攔不住,就像通州春澇,還有種植新作物的事兒,他就誰在田間地頭,想拉他回去都不成。”
太后一挑眉,似乎這樣的官員是第一次聽到,臉上都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不過看看眼前的四個人,誰都不意外,而且都是朝着她點頭,顯然劉秀兒說的還有所保留,這人不是一般的執着。
想了想,太后端起茶盞,如若是這樣還真的容易將此事做的裡外不是人。
“如若是這樣,還是問一問的好,別哀家這邊張羅了,他那裡還有別的打算。”
劉秀兒再度拜倒,一國太后,能爲了臣子做到這一步,着實讓人感動,完全是真心替你考慮,秀兒直接撲在太后腿邊。
“多謝太后娘娘掛念,忙過眼前的事兒,我就找個時間去一趟通州,兄長過去任職,我這裡一直忙於患者的診治,沒有時間過去,正好去看看兄長過得可好。”
太后笑了,趕緊朝着崔嬤嬤擺手。
“準備些東西,給丫頭帶着。”
崔嬤嬤笑着去準備了,周恆想了一下,這時候不能再繼續這個話題,太后的癮頭正濃,如若繼續說不準還乾點啥。
想到這裡咳了一聲,幾個人默契地看向周恆,太后歪着頭將茶盞放下。
“別在那裝咳嗽,有什麼話就直說,這裡是慈寧宮,不是御書房,可以沒大沒小,什麼話都實打實說,哀家替你做主!”
周恆沒忍住,噗嗤一下笑了起來,別說太后或許是愛屋及烏,對朱筠墨疼愛,對秀兒喜歡,自然對自己也另眼相看,這份寬容還是很感動的。
“太后明鑑,周恆比世子他們來得晚,不是因爲臣貪睡,臣帶過來一點兒東西,這些準備起來需要些時間。”
太后上下看看周恆,似乎他進來的時候抱着一包袱,這會兒沒瞧見放哪兒了,剛剛也只注意介紹世家女,別說還真的忽略了這一點,尤其想到花鏡,太后來了興致。
“別賣關子,快些說到底給哀家拿來什麼東西了?”
周恆起身,將身後放着的包袱拎起來,放在幾人面前的桌子上打開,裡面不少東西都露了出來,大多都是木頭雕刻的玩意,看着奇奇怪怪,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太后玩兒心頓時被勾起,伸手抓過來一個刺蝟似的長把木球,一手扶着花鏡,一手舉起來仔細觀察了半天。
“這都是什麼東西?”
“這個就是按摩的木錘,上次來宮中,見到太后拿着一個,不過是純錘子的形狀,打在身上有些疼,受力面積還是一大片。
我回去想了一下,不如按照鍼灸的理論,將錘子頭換成這樣粗的小木棍,打在身上受力面積是原來的三倍,而且更容易刺激到相應的穴位,更輕柔舒適,太后娘娘要不讓崔嬤嬤幫您試試。”
崔嬤嬤就在身側,太后將那木錘遞給崔嬤嬤,指着自己的肩膀說道:
“就試試肩膀,人老了到處是不舒服,也說不上多疼,反正脖子還有肩膀都覺得緊繃繃的,稍微動動就痠疼,你們新培養的醫女按摩手法不錯,不過也不能每天一直按摩不是。”
周恆點點頭,這就是現實問題,有時候半夜醒了,只能是自己忍受不舒服。
崔嬤嬤舉着木錘,擡手捏了捏錘子頭部的小木棒,因爲前面的頭是紅色的,也不知道是什麼,圓圓的看着很好看,一按似乎還有些彈性。
嘗試着舉起來給太后肩膀錘了兩下,聲音不小,崔嬤嬤一怔,趕緊湊到前面看向太后。
“奴婢是不是手重了?”
太后擺擺手,“用點兒力氣,聽着聲音大,一點兒勁道沒有。”
崔嬤嬤這纔開始用力,啪啪啪隨着連續的拍打,太后已經舒服的眯起眼,此事崔嬤嬤停了下來,太后不滿的睜開眼。
“怎麼停了?”
崔嬤嬤掩着脣笑了起來,“奴婢怕再敲一會兒,娘娘就睡着了!”
果然太后笑了起來,“說的也是,不過這個東西太舒服了,敲打在身上沒感覺疼痛反正是很舒服,這前面紅色的是什麼?”
周恆趕緊上前,“如若只是木頭,用力敲打還是有些疼痛,我嘗試用膠乳蘸了前面的小木棍,這樣舒適度就更高了,我還做了不同形狀的木錘,可以敲腿的,還有帶着彎脖,自己敲打後背的有好幾種呢!”
太后看向包袱裡面,果然,還有不同的樣式,不過一個戴着一排排滾輪有些像算盤似的東西吸引了太后的注意力。
“這是個什麼東西?”
周恆趕緊拿起來那個東西,放在太后面前的腳踏上,雙手放在上面演示起來。
“這個就是按摩雙腳的,可以沐浴的時候,將這個按摩踏板放在浴桶裡面,一邊泡澡一邊踩着按摩雙腳,治療什麼疾病到不見得,但放鬆身體,助眠還是比較有效,至少比薰香要好得多。”
朱筠墨趕緊湊上來,作勢要脫鞋。
“皇祖母別急,孫臣先幫您試試是否舒適!”
太后一看,急了一把推開朱筠墨。
“臭小子你走開!”